趙桓和趙佶都被邀請去參加牽羊禮。


    在他們看來,牽羊禮無非就是金人分發羊子吧,沒曾想到,在偌大空曠的原野上,卻是押來了從大宋擄來的女人們。


    趙桓一眼就看到,那第一批被拉出來的女人,多是出自大宋皇宮。


    隨同他們一起觀禮的,還有從大宋來的朝臣。


    趙桓埋著頭,他生怕那些幽怨的眼睛,會轉向那看台,會看到他這個窩囊透頂的亡國之君。


    在那些女人當中,有趙佶的後妃,當初,蔡京為相時,就極力地鼓吹,說陛下欣逢盛世,作為人君,當盡享受天下。


    趙佶雖不是什麽貪圖女人的君主,但他作為難得的帝王畫家,卻是比一般人更會欣賞美人。


    為了讓皇上在宮中,就可以飽覽天下美色,除了把花石綱運往皇宮,還從各地運來了大量的美女。


    當然那也算是未雨綢繆,金國要求上貢美女的時候,當時就從皇宮裏麵物色出了三千,又從朝廷顯貴當中,找到了五千。


    即便一路走來,有很多宮中女人,不堪忍受金軍的奴役,半途中大量死亡。


    到了金都,辦起牽羊禮的時候,場上,依然有著密密麻麻的大宋後妃宮女。


    “皇上啊,你看看,那可都是我大宋的女人啊。”


    “早知道,金人會如此對待我同胞,身為七尺男兒,哪怕是戰死疆場,也不應該有此投降之舉啊。”


    “咱落入金人手裏,死則死矣,如今,卻是讓我等,生不如死。”


    聽到大宋那幫曾經極力主張求和的大臣們,竟然在看台上,發出了痛楚地感歎,趙桓和趙佶,更是把頭埋得很低。


    大金國的兵丁,用手中的兵器,敲擊著趙佶和趙桓的腦袋,“幹啥,讓你們觀禮,把頭抬起來。”


    奇恥大辱啊。


    然而,此時的趙佶與趙桓,哪有半點敢反抗。


    他們不得抬起頭來。


    趙桓看到了他的朱皇後,那可是在他做太子的時候,就娶的心愛的女人。


    此時,朱皇後竟然關切地看著那看台,她知道,一路押送而來的人群當中,有她的夫君。


    兩人四目相對。


    趙桓看到,朱皇後的眼淚刷刷地往下掉。


    一路上經曆重重磨難,趙桓強忍著,可現在,看到心愛的女人,與所有的大宋搶來的女人一樣。


    她們在那寒風中,被剝掉了上衣,披上了帶著濃濃腥味的羊皮。


    所有的女人,都被要求,雙手支撐著,趴在地上。第一批出來的,那是金國的有軍功的將領們,他們走到那些女人身邊,伸手先去揣摩一下肥瘦。


    相中的女人,就被當著牲口一樣帶走。


    趙桓的朱皇後,一直以來,都被認為,是大宋皇宮裏最美的女人,她自然是最先被戰將相中了。


    朱皇後被那個戰將牽著,當然,朱皇後必須跟在那戰將身後,在地上一步步地爬著走。


    趙桓隻覺得,心都碎了一地。


    突然,朱皇後一下站了起來,她順手就拔出了那牽著她的戰將的戰刀。


    那戰將以為,她這是要動手殺自己。


    一個女人,敢在他麵前動刀,那簡直是找死。


    趙桓看到,朱皇後突然轉過來,麵朝著他那邊,一刀抹向了自己的喉嚨,然後,呯地一聲,就倒在了草地上。


    她的血,瞬間便染紅了地麵。


    趙桓痛不欲生,心中罵著那金人,嘴上卻隻是喊著,“皇後啊,你,你這是何苦啊,是朕害了你啊。”


    趙桓旁邊的金兵,劈頭就給了趙桓一記耳光,“什麽玩意,還叫皇後,還什麽正不正的,滾犢子吧。”


    趙桓想要衝過去,把自己心愛的女人抱起來,可他沒敢動,他清楚,自己是沒有任何自由的奴隸。


    到了金國國都,趙桓越發地迴想起李綱,那個曾經成功地組織了汴京保衛戰的宰相。


    他現在懊悔不已,當初,就為了能夠與大金國簽訂什麽議和,他把李綱趕出了朝堂,讓他到了邊關去。


    趙佶伸手拉著自己的兒子,“沒用的,沒用的,咱現在,連自己都護不了,就別說咱們的女人了。”


    趙桓也是身為七尺男兒啊,汴京外城還在的時候,他也曾騎著戰馬,到城牆那邊去看望他的將士。


    可這一味的軟弱,投降,到現在,根本就無法護得自己的妻女,偌大的大宋江山,也都葬送在了自己的手裏。


    想到那些,趙桓心中不安。


    “皇兒啊,咱得忍著,忍著,終歸有那麽一天,你九弟,他會顧念起父皇與皇兄,他揮師北上的時候,就是恭迎你我迴去的時候。”


    趙佶一大把年紀了,居然還那樣天真。


    趙桓卻是早就看明白,當初,但凡趙構顧念兄弟之情,顧念大宋江山社稷,他怎麽可能,按兵不動呢。


    趙桓沒有把父皇那點兒念想弄沒了。


    趙佶並沒有給趙桓說,他在被押往金國的途中,已經找了最可靠的人,將自己寫給趙構的密信,務必送到趙構手裏。


    他的意思,一旦執掌天下,務必要迎迴父皇與母後,以及皇兄一家子。


    趙佶以為,趙構會對他忠誠到不用動腦子,隻需要站在趙構的角度想想,真要把他二帝迎迴去。


    那他趙構還能做啥?那豈不是把到手的江山,又交給那兩個糊塗蛋了麽。


    趙佶和趙桓很快就得到了大金國皇帝給予的封號。


    大金國皇帝,冊封趙佶為昏德公,又冊封趙桓為重昏侯。


    大金國皇帝,自然不會讓趙佶和趙桓留在京城,很快,兩帝就被流放到了偏僻的五國城。


    身處於異國他鄉,在那極其荒涼的五國城,兩位曾經的帝王,在金兵的看守下,過著豬狗不如的囚徒生活。


    趙佶一旦有機會,便會想法子,讓身邊的人可以潛逃出去,給趙構帶去他的諭旨。


    他在企盼著,有一天,趙構能夠看到他的密信,能夠知道,他在金人手裏,過著非人的生活,可以顧念父子深情,前去把他和趙桓接迴到故國去。


    趙構陸續收到了趙佶寄去的破背心,在那背心上,寫著要他快去救爹娘的話。


    而且,來人還把一方手帕給趙構,那上麵,是帶著血跡與淚水。


    當著那送信人的麵,趙構自然是痛哭流涕,他信誓旦旦地說著,必須把父皇與皇兄從金人的手裏接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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