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禎接受了群臣的朝拜。


    範仲淹上呈了與富弼商定的新法,當值官揀其中重要的內容,當眾宣布。


    晏殊聽了那新法的內容,便對趙禎說道,“陛下,老臣有話要講。”


    趙禎也不知道,他這個恩師又要給自己出啥難題,便笑著說道,“晏老請講。”


    “陛下,我大宋自太宗皇帝以來,恩科擴招,攬天下之才而致如今盛世。貿然改動祖宗之法,老臣擔心,會自損根基,讓天下文士心寒啊。”


    富弼聽完晏殊的話,頓時明白,老嶽丈這是故意要激起革新派的討伐。


    富弼按照事先與老嶽丈商量好的,站出來向趙禎朗聲說道,“陛下,臣有本奏。”


    富弼將老嶽丈所寫的那份奏折,遞上去,然後慷慨說道,“陛下,臣彈劾當朝宰相晏大人。晏大人借宰相實權,在朝中廣納門生,如今朝堂,有多半都是晏府門客。”


    “陛下,經年累月,晏大人身為宰相,既不能安邦定國,又不能撫黎民百姓。如今,敵國外患,致大量財富外流,內政慵懶,土地兼並泛濫,致遊民起義不斷。”


    富弼此言一出,朝廷頓時不顧趙禎在場,全場一片嘩然。


    當然,趙禎心裏清楚,當富弼彈劾晏殊的時候,肯定會致使朝廷內,地動山搖。


    就連範仲淹都走到富弼身邊,“富大人,你,你怎能把一切過失,皆指陳於晏相啊。大宋出現如此弊政,咱們難道就沒有一點責任麽?”


    晏殊從他的位置上站起來,臉漲得通紅,指著富弼,啥也沒有說。


    滿朝文武突然安靜下來,夏竦帶著頭,跪伏在朝堂上,“陛下啊,你怎麽能夠任用範富這樣的奸黨啊。晏相之功德,天地日月可鑒!陛下,臣等願意以身家性命擔保,求陛下明察奸人對晏相的詆毀。”


    這個時候,晏殊才離座,向趙禎跪下。


    “陛下,你這迴可是親眼看到了,若要肅清我大宋吏治,必須從我開始了。陛下,如今的大宋王朝,已經是積重難返,必須要從上至下,來場大的變革,裁撤冗官,廢除懶政,就從老臣開始吧。”


    晏殊的話,擲地有聲。


    現在,彈劾與保相兩邊,都沉默了。就連那夏竦,都已經想到了,要用身家性命擔保晏相,卻不曾想,彈劾竟然是他晏殊的意思。


    滿朝文武全被晏殊震住了。


    “陛下,晏相高風亮節,願為新政而披肝瀝膽。臣等皆願意以晏相為楷模,去留皆憑政效。”


    趙禎真到了要罷相的時候,卻顯得特別難受。


    晏殊抬起頭來,看著趙禎,“陛下,你就頒旨吧。老臣年邁,就賜老臣些頤養天年的日子吧。”


    趙禎喉嚨有些哽咽,鄭重宣布,“諸位愛卿,朕於今日罷免晏殊相位,出知潁州。”


    晏殊跪謝皇恩,退朝時,晏殊蹣跚而出殿門,險些栽倒,富弼和韓琦,趕緊過來,一把將他扶住。


    此情景傳入到趙禎耳朵裏,趙禎當時正手捧著恩師的詩文,還在念叨著,“昨夜西風凋碧樹,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


    他一想到年事已高的恩師,竟然要去潁州,他本無罪,隻不過是為了幫他這個做著大宋皇帝的學生,不得不去遠方。


    再聽說,晏殊出殿門,差點摔倒,更是於心不忍,心痛不已。


    大宋慶曆新政,正式向全國鋪開。


    本來形勢向著好的方向發展,有晏殊為例,即便是被裁撤的官員們,都心悅誠服地接受被裁撤的事實。


    可偏偏範仲淹曾經的一個學生,石介,對新政有感而發,洋洋灑灑,寫在了一篇慶曆聖德頌。


    京城裏,四處都在傳看著那一篇奇文。


    聖德頌裏,對皇帝趙禎,開啟新政,大加讚頌,更是對當時執行新政的範仲淹,歐陽修等人,讚歎不已。


    當然,你石介歌頌新政,頌揚範富等人的功績,無可厚非。


    偏偏石介把夏竦那些守舊派的人,罵成奸賊。範富二人,看到那篇文章,頓時感覺到,這是壞菜了啊。


    本來執行新政,那就已經大大的傷害到了朝中很多人的利益。丟官的丟官,家產遭到查抄的查抄,甚至,有些人,被關押進了大牢。


    一切都因為皇帝趙禎鎮著,又有晏殊給帶了個好頭,新政雖遭到了暗流般的抵觸,卻從表麵上看來,還算風平浪靜。


    現在倒好,一石激起千層浪。石介這是捅了個馬蜂窩。夏竦,也是你能夠罵奸人的?


    本來,那夏竦就曾經是範仲淹和韓琦的頂頭上司,那能量,可以說何等強大。


    自西北戰事平複,夏竦就清閑了下來,對於這新政,他隻不過從晏相的私交,站出來替晏相說情。


    但知道晏相的用意後,就根本沒關心那什麽新政。甚至,有些人,找到他,要他帶頭反對新政,他都淡然一笑置之。


    夏竦隻想著,把奢侈的日子,過到極致就好。


    他一旦出行,就會駕著那輛價值千萬的豪車,有四輛馬車那麽大,裝飾著豪華的綢緞,人在車中,宴飲如常。


    他又特別喜歡吃鍾乳石熬製的稀粥,以至於會有飄然如仙之感。然而體寒至骨,每天都必須美人以體溫將其溫熱。


    把心思放在享樂上的夏竦,竟然被石介在那篇聖德頌中,罵成了當世之奸賊。已經快佛性到成仙的夏竦,卻是突然被激怒。


    石介觸怒夏竦,他自己尚不自知。


    他竟然還給富弼寫了一封信,他哪曾想,夏竦自那慶曆聖德頌麵世後,就已經盯上他了。


    夏竦並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從中截獲了石介的那一封信。


    夏竦從頭至尾,把那封信讀了一遍,突然開懷大笑,“寫得好啊,好一個行伊,周之事。哈哈哈。”


    夏竦趕緊悄悄地物色能夠仿造出筆跡的高手。對於他那樣高地位的人,要找這麽個匠人,簡直是太容易了。


    沒過多久,一封連石介本人都看不出真偽的信,就被夏竦的人給炮製出來了。


    整封信,夏竦隻動了一個字。但那一個字改變之後,整封信的意思,可就完全變了。


    夏竦對那製作出來假信相當滿意,給那個幫了他大忙的人,重重的賞賜,當然,隻有死無對證,才能夠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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