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昭兒不懂兵法,哪像陛下那樣,文韜武略,可以指揮幾十萬大軍啊。”


    趙德昭的話剛一出口,那趙炅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


    文韜武略,那還能夠一個人逃出戰場,偷人家一輛驢車,然後灰溜溜地逃迴這汴京城。


    特別是後麵提到幾十萬人,那更是把臉打得啪啪作響。


    帶著兩倍於遼軍的人馬,竟然在高粱河,落得個大敗的結局。


    “官家也並沒有時常領兵作戰的,這兒也沒有什麽外人,你但說無妨,說錯了,官家赦你無罪便了。”趙炅顯得特別大度地說道。


    王繼恩在一旁,卻是暗暗替趙德昭捏了一把冷汗。


    趙炅擺駕太尉府的時候,王繼恩就已經料到,在這種時候,趙炅親自前往太尉府絕非是探望而已。


    外間早就在傳言,說是趙炅在高粱河失蹤的時候,好些別有用心的人,一直在攛掇著,要想把趙德昭搬出來做皇帝。


    一山還不容二虎,趙炅的眼裏,哪裏能夠揉得下沙子。


    再說,高粱河一戰,稍微出點兒狀況,趙炅首先想到的,不是宋軍在前線會不會崩潰,幾十萬人,會不會全軍覆沒。


    這皇位才是人間最重要的。


    “太尉,官家親自前來,也就是想聽聽太尉對戰事有何見解。既為臣子,就得替君思謀嘛,你這啥也不說,這大宋養著你,又有何用呢。”


    王繼恩知道,關鍵的時候,還得替官家說點話,拱一火,趙德昭都已經站在懸崖邊上了,你不推他一把,他能夠摔得粉身碎骨嗎?


    “繼恩,官家這皇位,都還全靠父兄之功。替二哥養著他的後世兒孫,那是官家義不容辭的責任喲。你何等身份,敢說出如此不仁義的話來。”


    對於那王繼恩的話,趙炅本來已經是心花怒放。


    卻故意裝出幾分生氣的樣子,表麵上是,是在念著趙匡胤的恩情,卻是在話中,讓人不寒而栗。


    趙德昭便說道,“陛下,昭兒從小就沒有什麽大誌。陛下賞昭兒一口飯吃,昭兒已經是感激涕零了。至於那前方戰事,昭兒雖然跟隨聖駕,隻知道,聖駕讓昭兒衝,昭兒就往前跑,聖駕讓昭兒退,昭兒就往後跑。其他的,昭兒真是兩眼一抹黑,弄不明白啊。”


    “德昭,這是在自己家裏。咱說話,不必忌諱,更不必藏著掖著了。此次,官家在高粱河敗績,那算不得啥的,但咱要認清形勢,總結經驗嘛。”


    德昭還是沒有說啥。


    趙炅讓人抬進酒來,趙德昭看到那酒壇,想到父皇在世上,就曾經與這三叔暢飲,然後就駕崩了,趙德昭不禁嚇得麵色有些慘然。


    “來,德昭,咱叔侄二人,好好地喝上幾杯。話是酒趕出來的。你看,你三叔在朝上,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倒有幾分威風,其實,真遇著啥事,好些舊臣,根本就不搭理你三叔啊。”


    賣慘。


    趙炅居然當著趙德昭的麵,說起了自己在朝中尷尬的局麵。


    其實,趙德昭早就清楚,他爹留下的那些舊臣,有好些人都已經被三叔給換了。


    現在朝中,文臣當道,好些執掌兵權的,都已經成了文弱不堪的。而且,即便是掌兵權的,多年以來,大宋都是兵不見將,將不知兵。


    就那麽幾個舊臣不搭理趙炅,那也根本無濟於事。


    趙德昭有種隱隱的不安,趙炅這是要借著那麽個捕風捉影的事兒,對他父皇留下來的一些老臣,進行徹底地清算了。


    明明知道,那酒喝不得。


    趙炅親賜美酒,卻是容不得你趙德昭推辭的。


    那趙炅所用的酒器,都是從宮中帶出來的,那酒倒入杯中,杯裏的兩條龍,竟然像是在那杯中的瓊漿裏遊動一般。


    “陛下,北等宮中的精美物件兒,可不是昭兒配用的。”


    趙德昭很知趣地說道。


    “沒那麽多計較。這天下都是咱趙家的,官家說了,你和德芳,還有你四叔的兒子,皆並稱皇子。咱一家子,沒有哪個不配用的。”


    幾杯酒下肚,叔侄的關係似乎親近了好些。


    再說起那高粱河之戰。叔侄倆都能夠找到一些話說了。


    “三叔,昭兒的確是不懂行軍打仗,但是卻在軍中,時常聽到將士們的一些意思,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王繼恩在一旁站著,聽到趙德昭竟然開始鬆口,便趕緊說道,“官家從來宅心仁厚,太尉與官家,又是親叔侄,哪有什麽當講不當講之說。”


    “是啊,昭兒,你但說無妨。官家豈是那小肚雞腸。”趙炅已經喝得臉上泛出紅光來。


    趙德昭便說道,“三叔,咱以得勝之師,乘勝伐遼,進擊幽州之地。這看起來,咱氣勢正旺,可咱們大宋王師,卻是沒有得到休整,別說那些普通將士,就連昭兒,也都累得精疲力竭的。”


    “兵貴神速,再說,咱養兵千日,這用兵一時。咱如果不乘勝收複幽雲之地,難道還要等到那遼帝,派人陳兵我大宋邊境了,這才出兵麽?昭兒啊,這用兵,不可以用婦人之仁啊。咱這是打仗,戰機稍縱即逝。”


    趙炅當即找出理由,駁斥趙德昭。


    “陛下,這將士們,也是血肉之軀啊。一天縱橫數百裏,到了陣前,大家都累得人仰馬翻了。到了陣前,卻又得與人拚殺。這弓都拉不開了,怎麽打啊。”


    趙德昭不知道為啥,還真和三叔扛上了。


    王繼恩卻是直接領悟了趙德昭的話意,生怕趙炅不怎麽理解,便說道,“陛下,太尉的意思,應該是陛下要體恤百姓。畢竟,得民心者,得天下嘛。”


    趙德昭頓時惶恐起來。


    自己也就替那些當兵的報怨了幾下,現在,卻被引到了體恤民心。那豈不是有了不臣之心了嗎?


    “三叔,昭兒也就是跟隨軍隊,說些將士們的艱辛。”


    “官家也沒有說你個啥,昭兒,你心中虛什麽?隻要胸懷坦蕩,身正不怕斧子斜嘛。”趙炅隨口說道。


    “官家,應該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吧。”


    “三叔,還有一點,在攻打太原的時候,你曾經許下承諾。等打下太原,會給三軍發放餉銀。可直到打下了涿州,你對發餉一字不提。你作為大宋皇帝,怎麽可以失信於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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