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手之勞而已,道友不用掛在心上。”


    沐凰音冷聲說罷,便從櫃台上取了一枚玉質鑰匙,自顧自的朝樓上去了。


    而那櫃台後的夥計看了看秦猙,則是含笑問道:“這位道友,可要住店?”


    “嗯。”


    秦猙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


    不知怎的,見沐凰音視他如無物,他心中卻是有些不暢快。


    這時夥計又道:“上房三枚下品靈石一日,普通房間隻需一枚下品靈石,隻是遠遠沒有上房來得舒適。不知道友要那一種!”


    “便要上房,先住五日、”


    秦猙取出十餘枚下品靈石,放在了櫃台之上。


    “好嘞!想來您和先前那位道友應是相識,恰好她旁邊還有一間空房!”


    那夥計見秦猙如此大方,眼睛一亮,便欲將靈石收起。


    就在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忽然響起:“小六,他的房錢便免了。”


    小六已經按在靈石上的手一僵,頓時哭喪著臉喊道:“掌櫃的,您還是別坐這了。從您迴來這可是第三個了啊!這麽下去,這生意究竟還做不做啊?”


    “幾枚靈石而已,何必放在心上。放心吧,你的提成不會少的。”


    那蒼老聲音又響了起來。


    秦猙扭過身去,有些意外的望著坐在八仙桌前的獨酌的黃益,他本以為黃益隻是客人,沒想到其竟然是這裏的主人。


    “多謝道友。”


    他對黃益微微頷首,笑了笑。


    “無妨,想必小友與老夫一般,都與山河宗簽訂了戰修契約,都是同命相憐的可憐鬼罷了!”


    黃益提起桌上玉壺灌了一口,搖了搖頭道。


    而那站在櫃台後的夥計頓時也有些憐憫的望著秦猙,年紀輕輕的就和掌櫃的一般前去尋死,想必也是個可憐之人。


    他撇了撇嘴道:“反正客棧是您的,您老開心就好!”


    說著他便取出一枚玉質鑰匙,遞給了秦猙道:“二樓第七間房就是,道友且收好了。”


    “多謝道友。”


    秦猙接過鑰匙收起靈石,正欲離去。


    此時那黃益忽然道:“小友若是不嫌棄,不如過來與老夫喝上幾杯如何?”


    斟酌片刻,本就心中莫名不快的秦猙終究沒有拒絕,他大步走過去,道:“叨擾了!”


    說罷便在黃益對麵坐了下去。


    “好,小友爽快,今日咱們便痛飲一場!”


    黃益撫掌大笑,他大袖一揮,桌上便現出兩個約一尺高的青褐色色酒壇。隻見兩點靈光自指間射出,便將酒壇上的泥封擊得粉碎。他手再一揮,便將所有未曾散落的碎泥聚攏一處收了起來。


    醇厚濃烈的酒香從壇中逸出,頓時將整個客棧彌漫。


    “這酒有些烈,不知小友可能飲得烈酒?”


    他提起酒壇,對秦猙示意。


    秦猙見他豪氣萬丈,自也不會讓他專美人前:“倒要看看道友的酒是否真的夠烈!”


    說罷他提起酒壇,仰首便朝著喉中灌去。


    那酒一入喉,秦猙便覺得如同一蓬烈火在喉管之中燃燒起來。灼熱的酒液沿著食道蔓延向胃部,隨即那股灼熱又如同噴發的火山熔岩一般,蔓延了其整個身軀。


    然後秦猙隱約發覺,他體內靈力似乎在這股灼熱的炙烤之下變得精純了些許。


    而他整個人更是有些飄飄欲仙,如臨極樂!


    他頓時知曉黃益這酒並非尋常之物。


    然就在此時,一股令秦猙幾乎難以承受的苦澀又忽然在他口腔中爆發,將先前所有的快意驅散。


    秦猙臉上帶著一絲遺憾,將酒壇放下。


    而此時,對麵的黃益也將酒壇放下,他擦了擦唇邊殘留的酒液,笑問道:“不知小友覺得我這酒如何?”


    秦猙道:“初時如烈火燃燒,後來卻苦如食檗,兼之尚有精純靈力之效,這酒倒是極有特色。”


    黃益大笑道:“哈哈哈,這倒是我疏忽了,此酒名為苦焰酒,的確是有些苦味。”


    隨即他忽然有些酸楚的道:“然則卻是讓老夫愈喝愈是欲罷不能啊!”


    說罷他又提起酒壇,狂飲一氣。然後,他方才對櫃台後的夥計道:“小六,去端幾個下酒菜來!”


    “好嘞!”


    那夥計應了一聲,便朝後廚去了。


    秦猙見他如此,掃了他幾眼道:“看來道友有些心事,不如改日再喝如何?”


    黃益擺了擺手,苦笑道:“無妨,隻是這苦焰酒乃是賤內所釀,每飲此酒便會想起過往。如今乃是最後兩壇了,自此當不會再念了。”


    “原來如此。”


    秦猙微微頷首,他隨即岔開話題道:“我觀道友並不和尋常散修一般窘迫,何必非要去趟這趟渾水呢?”


    黃益頓時有些古怪的看了秦猙一眼,道:“小友此前應當是一心潛修,u看書.uukanshu少有和外人接觸,不知我所言可對?”


    “確如道友所言。”


    秦猙沒有隱瞞,他對修行界的所有了解,都隻限於原身的記憶,此外都是一無所知。


    黃益點了點頭,又灌了一口酒,才道:“小友須知,這世間有些東西是有價無市的!”


    “道友所言極是。”


    秦猙對此倒是沒有異議。


    黃益又繼續道:“我的修為停在煉氣九層巔峰,已經十餘載。但至今卻仍舊沒有築基,便是因為少一枚築基丹!”


    說罷他麵上露出一絲苦澀之意,歎道:“這便是我等散修的難處了。築基丹不過二品丹藥,左右不過值數千靈石,老夫還是買得起的。”


    “然則整個泰安郡,已經五百年沒有人公開出售過築基丹了。”


    “築基丹皆在山河宗這等大派手中,雖偶有流出,也是在暗地裏便交換了。”


    “老夫也當真是運氣極差,一直未碰到過獲取築基丹的機會。”


    聽他說完,秦猙不由得想起血河老魔來。


    血河老魔的築基丹,好像是屠了一個傳承極久的修士家族獲得的。


    所以有些東西便是如此。


    其真正的價值並不高,你也能聽說過,甚至你身邊的人也曾經獲得過,但等到你真的想要去找這樣東西的時候,卻發現根本無從下手。


    “罷了,不說這些,咱們接著喝!”


    黃益搖了搖頭,又舉起酒壇痛飲起來。


    直到傍晚時分,兩人才搖搖欲墜的站起身來,身邊地上已經堆滿了酒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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