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大哥!”


    沒等左婧妍喊秦風呢,小雨就興奮的喊了一聲,指著秦風讓左婧妍看:“嫂子,你看秦大哥來了。”


    左婧妍點點頭,秦風好像遇到很難過的事情?路燈下他的側臉給人一種悲傷的感覺,心中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秦風聽到小雨的聲音扔掉手裏的香煙,快速的擦了下眼角,那動作說不出的淩亂,他抬頭看過來,努力想擠出笑容,左婧妍握住了拳頭,竟然有些不敢往前走了。


    小雨跑過去,聲音歡快的問:


    “秦大哥,你什麽時候來的?是不是等很久了?”


    “剛來一會兒。”


    秦風勉強擠出笑容,看小雨的眼神帶著心疼,抬頭看到左婧妍眼神裏帶悲傷,他在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但煽動的鼻翼,喉結的滾動都顯示他現在的心情難過的很。


    左婧妍咽了口唾沫,幾乎不敢問出聲,掏鑰匙的時候手沒拿穩鑰匙就掉到地上。


    她彎腰去撿,卻發現自己的手抖的很厲害,根本就拿不住鑰匙。


    左婧妍抓住自己發抖的右手,朝小姑子喊:


    “小雨,你開門。”


    “好。”


    小雨脆生生的答應著,跑過來撿起鑰匙,關心的問她:


    “嫂子,你是不是喝醉了?”


    秦風到底是不忍心看小雨傷心,他啞聲對小雨說:


    “小雨,你先進屋,我有事跟嫂子說。”


    “啊?好。”


    小雨愣了下,秦大哥要說什麽還怕自己聽?


    但她沒有問,答應一聲開門走進院子,但心裏突然很不安,關門的時候朝外麵看了一眼,望見秦風走到嫂子跟前,低下頭半天沒有說話。


    左婧妍用力抓著發抖的手臂看著秦風,她沒敢問出來,不問還有一分希望,問出來連一絲希望都沒有了。


    秦風聲音顫抖:


    “嫂子,老陸......犧牲了。”


    說完他再也忍不住,眼淚奪眶而出,轉身一拳砸在吉普車頂,悲痛難忍。


    左婧妍往後踉蹌了一步,眼淚不受控製的溢出來,她捂住臉,耳邊全是他的聲音。


    他說:“讓我再背你最後一次吧!”


    他說:“假如分開了,你是否會想起今晚!”


    他說:“咱們還沒看過電影,去看場電影吧!”


    他說:“我還沒請你吃過飯呢,就讓我請一次吧!”


    他說:“你的房子不安全,找秦風安上鋼筋,再要點水泥和玻璃碴抹在牆頭上。”


    他說:“咱們還沒離婚,媳婦花丈夫的錢天經地義”


    他說......


    你說那麽多幹啥?好像交代遺言一樣,不知道不吉利嗎?


    “......秦大哥!”


    小雨衝出院子,抓住秦風的手哭喊:


    “你說的不是真的,你是騙我嫂子的對不對?我二哥怎麽會犧牲,他那麽好,怎麽可能犧牲?他還沒有孩子,我嫂子怎麽辦?我媽怎麽辦?他怎麽可以這麽狠心?”


    秦風難過的看著小雨,眼淚順著鼻梁流下來,他的沉默讓小雨怕急了,一下一下的捶打秦風的肩膀:


    “你不是說我二哥去軍校了嗎?在軍校怎麽會犧牲?你是騙我們的對嗎?你騙我們!”


    在秦風這要不到二哥沒死的話,小雨跑到左婧妍麵前拉著她的手安慰:“嫂子,秦大哥是騙咱們的,你別相信。”


    左婧妍淚如泉湧,她看向秦風,聲音沉重:


    “......他是怎麽犧牲的?”


    “他和張鐵為了掩護戰友把追兵引走......後來留下接應的同誌聽到劇烈的爆炸聲,他們......他們跑進了雷區......”


    秦風說完已經泣不成聲,屍骨無存,老陸和張鐵死的太悲壯了,接應的同誌不甘心在那又等了一天,卻沒有等到他們迴來。


    左婧妍眼前一黑跌坐在地上,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像是放大器一樣傳來小雨的哭喊聲:


    “嫂子,嫂子,你怎麽了?別嚇我。”


    “嫂子,嫂子。”


    秦風焦急的喊左婧妍,她這樣不哭不笑的坐在那發呆,更讓人揪心,還不如撕心裂肺的哭出來。


    “老陸說他會活著迴來,他那樣頂天立地的人不會騙人的,他說軍人不撒謊......”


    左婧妍看著秦風,她猛地站起來,抓著秦風的胳膊說:


    “他不會死,他一定會迴來,你告訴接應的同誌多等兩天,再多等兩天,不要那麽輕易的放棄!”


    “嫂子,你節哀!”


    秦風都不知道怎麽安慰她了,雷區爆炸怎麽可能生還?


    左婧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心中有個強烈的感覺,陸浩霆不會死,她抓著秦風的手臂,堅定的說:


    “我堅持,我作為家屬堅持他還活著,你跟首長說我們什麽都不要,隻要你們多等十天,不要輕易放棄,最好,最好能去找找他們......”


    “好,我迴去跟領導轉達你的要求。”


    秦風難過的點點頭,盡管他知道這是徒勞無功,老陸已經死了,再等多久也等不迴來,但既然嫂子堅持讓等,那首長應該能答應。


    秦風走後,左婧妍和小雨互相攙扶著迴家,左婧妍覺得頭像是要爆炸一樣疼,她什麽都不想做,臉不洗,腳也不洗,也不刷牙,就想躺在床上好好的睡一覺。


    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光了一樣,她不想說話,躺在床上望著屋頂,明明她和陸浩霆沒有感情的,他們是要離婚的啊,為什麽聽到他的死會這麽難過?


    “嫂子,你擦把臉吧!”


    小雨滿臉淚水,卻還是拿暖瓶倒了熱水透毛巾給嫂子擦臉。


    左婧妍接過毛巾蓋在臉上,熱騰騰的毛巾都沒法趕走她身體裏的寒意,她蓋著毛巾聲音悶悶的說:


    “小雨,你二哥沒死,你信嗎?我給他中國結了,那是平安符,他不會死的。”


    “嗯,我信,小時候有個道士路過我們村我奶給他一個窩頭吃,他指著我二哥說他會當大官,壽命到八十九歲還說他有三個兒子,個個都能光宗耀祖。”


    小雨用力點頭,這時候她希望那道士的話是真的,其實那道士還說了一句話,說二哥會有兩個媳婦,但這話不能說,說了嫂子更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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