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主治醫生過來通知,後天要做手術,手術不大,一個微創手術,不用太擔心。然後說了這兩天的注意事項,同時還有幾個化驗也需要做。不用著急,這兩天護士會過來提醒,也會安排好的,隻要按護士的要求做就可以了。


    一家人剛放鬆下來的心,又開始緊張起來。


    這兩天,顧依淮仍然過來給肖沐補課。徐瀾清也沒有辦法了,這次是她請人家過來的,和第一次人家主動過來不同了。但是徐瀾清仍然覺得這個女孩不配她兒子。


    時間過得很快,該做的檢查都做完了,手術前一天,晚上10點之後就不能吃喝了,為了明天早上的手術做準備。


    一家三口,稍許的緊張,一點睡意也沒有。


    肖沐想想,就和徐瀾清說,“媽,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嗬嗬,我這是頭一次聽我兒子給我講故事。說吧。”


    於是肖沐就把顧依淮的身世講給徐瀾清聽,但是沒有說這是顧依淮,隻是說他班同學。


    講的徐瀾清直拿紙巾擦眼睛,“這孩子也太可憐了。”


    等到講完了,徐瀾清仔細一想,“你說的這孩子不是顧依淮吧?”


    “媽,我就說我隨你吧,聰明絕頂。”


    “少來,不過,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看她瘦瘦弱弱的,其實特別堅強。而且聰明伶俐,成熟穩重。這次住院也多虧她了。”於是,把肖沐受傷那天,顧依淮先準備好住院的東西,也講給徐瀾清聽。


    “感情,這是你在做我思想工作呢,還給我講故事。不過這兩天看這孩子,至少挺懂事的,別說我看著還真不錯。”徐瀾清馬上補充,“不過我也不是認可你們談戀愛,我兒媳婦要好好挑的。”


    肖沐馬上同意,這也不是一次就能搞定的,今天的效果已經不錯了。見好就收吧!“好了,明天還要忙呢,都早點睡吧。”


    這天周五,早上九點手術,學校的周老師,球隊的隊友,都過來了。同學上午有課,但是顧依淮請假也過來了。手術室門口都堵滿了,護士把他們都轟到外麵等著,門口隻有周老師、李教練、肖沐父母還有顧依淮。顧依淮一直陪著徐瀾清,她今天感覺徐瀾清對她的態度和每天不一樣,似乎親熱了許多。兩人坐在休息區說著話,顧依淮講講學校的事,徐瀾清講講肖沐小時候的事,兩人越聊越高興,差點就把手術室裏的肖沐給忘了。肖鐵軍陪著周老師和李教練,聊一會,就出去抽根煙。


    很快,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手術室門開了,肖沐被護士推出來了。


    隻是一個膝蓋的微創手術,局麻。肖沐出來的時候還是清醒的,和大家打著招唿。醫生也出來了,宣布手術成功,過幾天再拍個片子看看恢複的情況。大家的心都放下來,推著肖沐迴病房了。


    開始手術,肖沐還比較緊張,神經一直繃著,還能保持清醒。現在手術完了,精神一放鬆,就有點頂不住了。本來這點藥,對於正常人,影響不大。但是肖沐長這麽大一直身體很好,連感冒發燒、吃藥打針都很少,所以藥勁一上,肖沐就感覺眼睛睜不開了。


    大家一看,就都迴去了。


    送走大家,老肖就對徐瀾清說,“你和依淮去吃飯吧,我在這盯著,迴來給我帶點就行。”


    顧依淮趕緊說“叔叔、阿姨,你們去吃飯吧,我在這就行。”


    徐瀾清拉著顧依淮說,“走吧,讓他盯一會,咱們去吃飯。”


    兩人剛到病區門口,就看到章之恆他們好多同學往裏走。兩人就把他們攔住了,介紹了一下手術的情況,又說肖沐麻醉勁還沒過呢。大家也都迴去了。


    等到了下午2點多了,肖沐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看到老肖在打瞌睡,徐瀾清和顧依淮吃著水果小聲聊天呢。


    看到肖沐醒了,兩人趕緊過來,看到肖沐一臉詫異。


    “怎麽了,感覺不舒服嗎?”徐瀾清著急的問。


    “我是納悶,你們倆怎麽聊的這麽開心。”


    徐瀾清本來看肖沐表情嚇一跳,還以為手術有問題呢,“你要嚇死我呀,臭小子。”


    顧依淮也嗬嗬的笑。


    接下來的兩天,是周六和周日。顧依淮也沒有課,每天早上過來還帶著早餐。一直呆到晚上,忙前忙後的,沒事了就陪徐瀾清聊天。徐瀾清也越來越喜歡她了,其實顧依淮的個吧,放在平常人家雖說不高,也不能說矮。


    薑從寒那樣的吧,個就太高了,都快趕上肖沐高了。陸易禾那一類的呢,個正好,但是大家閨秀的和徐瀾清聊不到一起去。顧依淮這孩子性格好,兩人說說笑笑的,幹活麻利,一看就是持家好手。所以徐瀾清漸漸的覺得,顧依淮做兒媳婦還真不錯。


    周一這天,顧依淮上課去了,肖沐今天早上要拍個片檢查一下手術效果。


    等到下午下課,顧依淮推門進病房,發現屋裏氣氛低沉。


    老肖和徐瀾清坐在窗邊,孟澤站在一旁,表情都比較痛苦。肖沐躺在床上,眼睛看著天花板,呆呆的出神。


    顧依淮過去拉著徐瀾清的手,“阿姨,怎麽了?”


    徐瀾清還沒有說話,眼淚就下來了。


    顧依淮感覺到不好,來到肖沐床前,拉著肖沐的手,“怎麽了,肖沐?”


    肖沐轉過臉,苦澀的笑笑說:“上午醫生過來了,說是和專家會診了手術後片子,這種情況,以後走路沒有問題,但是很可能不能再做劇烈運動了。”


    話還沒說完,就聽到了徐瀾清的哭聲。還有老肖的歎息聲。肖沐表情麻木,這話其實一直在耳邊環繞,已經幾十年了。上一世,那次受傷和這次差不多,肖沐雖然每天還一樣和大家說說笑笑,可是,內心深處那一絲絲不安,一直圍繞著他。那次,那個醫生最後說的話,和這個醫生似乎一模一樣,那句話縈繞在腦海十幾年。沒想到,這一世還要聽一次。


    肖沐不明白,老天為什麽如此安排。這十年的堅持,這兩世的希望,還有對小肖沐的承諾,所有都破滅了。


    顧依淮說;“不是說手術成功了嗎?怎麽會這樣?”


    “手術是成功的,該處理的都處理了,該修複的修複了。可是從修複後的情況看,會影響今後的運動。”


    顧依淮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本來還以為一切順利,還期待著肖沐走上球場。突然間聽到這個消息,措手不及。但是顧依淮很快平靜下來,“醫生到底怎麽說的?你再說一遍。”


    肖沐真不想再說了,無力的搖搖頭。


    顧依淮看向孟澤。


    孟澤說:“醫生好像說,情況比預想的要壞,以後走路沒有問題,可是上場打球就很難了。”


    “什麽叫好像,到底是很難,還是不能打球了?”顧依淮很嚴厲的問。


    “這個,這個,好像是很難。”孟澤無助的看肖沐和徐瀾清。


    徐瀾清說:“是說很難,基本不可能。”


    顧依淮立刻說:“那就是還有可能了,就是還有希望可以打球了。”顧依淮看向肖沐,拉過肖沐的手,“醫生並沒有說一定不可以,那就是還有可能呀。”


    “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打球的,他也是因為這種傷退役的,基本就不可能了。”肖沐還是很頹廢,想起上一世的自己。


    “那也不見得呀。你隻見過一個,並不是所有受傷的你都知道吧。如果每一個都能恢複,醫生就不會說很難了。如果你見的那個也是一聽醫生的話就放棄了呢。


    難道你就這麽放棄你這十年的堅持了嗎?難道你就這麽放棄你熱愛的籃球了嗎?


    如果這些你都能這麽輕易的放棄,我真的有些害怕了。


    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並不是因為你不能打球,即使你以後走路瘸了,也不會。如果我選擇離開你,隻能是因為我真的害怕了。


    你在困難的時候,連你堅持了十年的籃球都這麽輕易的放棄,隻因為有人告訴你,你可能很難再打球了。


    那麽如果我們的感情出現困難呢,如果有人也告訴你,我們以後可能會不合呢。你是不是也會這麽輕易的放棄我。


    你這強壯的身軀裏有什麽呢?空的嗎?


    你那堅持的勇氣呢,哪裏去了?


    即使有一點點希望,我們為什麽不勇敢一點,去爭取呢。你如果放棄了,那就真的什麽什麽也沒有了。可如果我們去爭取,不是還有希望嗎。雖然很小,但也是希望呀。即使最後,我們還是失敗了,那我們也無怨無悔,至少讓我看到你的勇氣,看到你在困難麵前堅毅,而不是輕易的放棄。


    你要讓我看到你能給我帶來安全和依靠,而不是小心謹慎和擔驚受怕,害怕有一天你會輕易的放棄我。


    我不在乎你是否能打球,可我在乎你的執著,對希望的執著,對理想的執著,對幸福的執著,對愛的執著。”


    顧依淮說著已經是淚流滿麵了,肖沐趴在顧依淮的懷裏,也痛哭出聲。這看似強壯的身體,無力的靠著那看著羸弱卻充滿力量的身軀。


    兩人抱頭哭著,也不知多長時間,都累了。


    兩個人分開,互相給對方擦著眼淚,可是肖沐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開始的沮喪。


    “謝謝你。”這次,肖沐把顧依淮摟在懷裏,輕輕的撫摸這她的秀發。


    雖然兩個人在主樓那一夜的相處,在內心都有了愛慕,但是都沒有捅破那一層紙。


    今天顧依淮的表達,讓兩個人真正確定了關係。


    病房裏隻有他們倆,那仨個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離開了。


    兩個人就這麽摟著,誰也沒有說話,靜靜的,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打破這一溫馨的是肖沐肚子裏的咕嚕聲。兩人都笑了。


    肖沐解釋:“上午,醫生過來說的,中午都沒吃飯,這都天黑了。”


    顧依淮推開他,“我去看看他們呢?也都一天沒吃飯了吧?”


    顧依淮出了病房,就看到三個人在休息區坐著呢。顧依淮特別不好意思,走過去喊他們。三個人本來挺擔心的,看到顧依淮的表情,就知道肖沐沒有問題了。


    幾個人迴到病房,肖沐說:“都幾點了,大家都餓了,弄點吃的吧。”


    孟澤說:“你們吃吧,我迴去了。”


    老肖說:“你迴去,食堂也沒飯了。跟我們一起吃吧,陪我喝點。”


    “喝酒呀,那好呀。我去買菜。”


    老肖說:“咱爺倆去。u看書  ”


    看到肖沐狀態迴來了,老肖真高興,晚上一定要喝點壓壓驚。


    徐瀾清坐在床邊對肖沐說:“剛才我們在外麵,孟澤用手機查了,還是有一部分人能夠恢複到正常狀態的。不過就是很辛苦,還得科學什麽的。”


    “放心吧,媽,我會好好研究一下的。”那個充滿鬥誌和信心的肖沐又迴來了。


    顧依淮看到肖沐堅定的眼神,放下心來。可是看徐瀾清時,卻是有些害羞,不像前兩天,倆人說笑自如。


    徐瀾清過來人,拉著顧依淮收拾東西,準備一會吃飯。


    肖沐看到徐瀾清對顧依淮的態度,知道徐瀾清終於接受了顧依淮。肖沐心裏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了。


    兩人偷摸的對視一眼,也看到了對方內心的輕鬆。


    幾個人正吃飯呢,徐霄凡、陸易禾、陳野、薑從寒、秦俊北都來了。剛才買飯的時候,孟澤給陳野打的電話,說了今天的事。陳野就聯係的大家一起過來看肖沐。


    老肖一看,來吧,一塊喝點。陳野那喝酒是從來不推辭的,先給薑從寒倒了一杯,才給自己倒。秦俊北也來了一杯,難得的是徐霄凡也走過來,“給我也來一杯,太嚇人了。”陸易禾和顧依淮陪著徐瀾清喝果汁。大家說說笑笑的,說到今天這一幕,都是一頭冷汗呀。多虧了顧依淮力挽狂瀾,大家都端起酒杯敬顧依淮。


    徐瀾清也萬沒有想到,這麽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在關鍵時刻這麽冷靜和堅強。否則她可真不知道後果會怎麽樣,這個家以後會怎麽樣,真是後怕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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