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記童子聲音,由遠及近傳了過來,暗巷之中,黑夜之下,裴岸玉麵攸地看過來,文令歡看他深邃眼眸之中的星光閃爍,仿佛是見到了希望。


    不等秦慶東迎上去,裴岸已丟開那漢子,大步走出巷子。


    外頭寶馬香車燈彩迷人眼,喧囂之夜,那童子十二三歲,跑得氣喘籲籲,差點還在裴岸跟頭摔了下去。


    幸得裴岸一出手,提溜住他的衣領子,歪著的身子直接被重新扶穩。


    “說,何事?”


    小童子胸口喘氣唿哧唿哧,小手指著不遠處的僻靜之地,“大人……,少夫人在我們姑娘屋中歇著。”


    嗯?


    裴岸一聽有宋觀舟聲音,抓過小童就問,“你姑娘是哪個府上?”


    秦慶東往前一瞧,“喲!墩子,快些說來,四少夫人真在你家姑娘那裏?”眼見裴岸不解,他忙著解釋, “滿月樓新買來的小廝,叫墩子,你也見過兩次的,怎麽不記得了?”


    墩子搗蒜一樣點頭。


    “正是四少夫人,姑娘差小的們出來尋四公子,可人流難擠,找到這會兒,也是瞧著春哥衣物顯眼,小的才追了過來。”


    春哥咧嘴,指著自己桃紅豔俗的粉衣朝著秦慶東邀功,“二公子恁地嫌棄,偏還虧了小的這鮮衣。”


    秦慶東賞了他一扇子,聽得裴岸連連追問。


    “少夫人可是安然無恙?”


    墩子圓鼓鼓的腦瓜子又是連著十幾下的點頭,“大人放心,少夫人說是同您走散,僥幸遇到黃家三公子,得他庇護著往咱姑娘樓子裏去,姑娘見狀,留著少夫人在屋中吃茶,瞧著並無大礙。”


    直到這一刻,裴岸才感到後背吹來的涼風,竟是寒嗖嗖的。


    他微微抬袖,輕撫額際,心中繃著的弦終於緩緩放下,他立在原地,緩了好些功夫。


    直到秦慶東往前走去十來步,不見裴岸跟上,才迴頭催促。


    但剛要開口,文令歡少見的拽著他衣袖,以唇無聲示意,秦慶東咽下話語,這才看到裴岸呆立在這人聲鼎沸的喧囂之中,默然無言。


    片刻之後,秦慶東才上前低聲說道,“好了,季章,觀舟無事。”


    裴岸這才迴過神來,舒了口氣,他微微仰頭,河岸之中有達官顯貴差人來放著煙花,劈裏啪啦的煙花開放在夜空之中,與皎月交相輝映。


    “今晚的月亮,較往年更圓。”


    裴岸手腳冰涼,在知道宋觀舟無礙時,他想要行走,卻邁不開有如灌鉛的雙腿。


    直到秦慶東上前,一句話軟了他的心神。


    “觀舟很聰明的。”


    秦慶東忽地笑了出來,他看著仿佛劫後餘生的摯友,頗有些感慨,“走吧,滿月樓裏給寶月姑娘捧捧場去。”


    找到人了。


    黃家兄弟二人得知四少夫人被自家兄弟帶到滿月樓時,隻覺驚恐,對著前來報信的吉安滿是尷尬,“……愚弟荒唐,怎地把少夫人帶到那樣的地兒——”


    年初時這少夫人可是砸了滿月樓,今兒故地重遊,怕是要起風波。


    黃哲已經想好怎地給裴四公子賠罪。


    哪知吉安連忙拱手答道,“二位郎君多慮了,聽著我家公子說來,這去處定然是少夫人所想,黃三公子隻怕也是拗不過我們那個少夫人的。”


    這——


    好吧,一行人在街子尾處碰頭,齊齊往滿月樓而去。


    因隊伍龐大,家丁護衛都往各府院散了去,原本秦慶東差使丫鬟陪著文令歡一同由著家丁護著迴秦府,奈何文令歡這會子眉飛色舞,堅決不從。


    “我去與四嫂子見個麵,好些時日不曾相見,甚是想念呢。”


    她不走,秦慶東板著臉,“胡說!來日你去公府探她,這滿月樓哪裏是你這樣的姑娘去得的!”


    話音剛落,文令歡哼了一聲,“四嫂去得,我為何去不得?小看人,行走江湖多年,我文四什麽地兒沒去過,要得著你在這裏擺譜說教!”


    說罷,帶著丫鬟就往滿月樓的方向走去。


    秦慶東在裴岸與黃家兄弟跟前,鬧了個大紅臉,他指著前去的文令歡,氣得牙咬咬,“這親事,斷斷是要不得的!此婦人刁鑽大膽,怕是要害了我秦二!”


    他叫囂而言,引來眾人哄笑。


    秦慶東扶額,一路哀歎,不知不覺的竟然到了滿月樓。


    早有半大小廝候著,看到墩子引來一群衣著華麗的貴公子,往前探看,知道是熟悉的幾位公子,立時奔下來躬身請安。


    “裴大人,請諸位貴人隨小的從後門進去。”


    黃州抓過小廝,“咦?這滿月樓我來數十次,哪裏聽說有後門的?”


    小廝連忙賠笑,“大公子有所不知道,後門也才修好不久。”說完,前頭引路,婉兒娟兒早早打著燈籠,在後門處立著,文令歡瞧著小丫鬟梳著雙丫,倒是討喜的很。


    示意丫鬟,給了幾個大子,方才問道,“少夫人在何處?”


    婉兒膽大些,指著前頭院落中的海棠門,“迴貴人的話,過了門洞就是我們姑娘的屋子,少夫人正在裏頭歇著。”


    待裴岸一行人穿過海棠門時,已聽到動靜的黃執起身,與裴岸正好四目相對,“四公子勿憂,少夫人平安無事。”


    黃執幾步迎了上去,說了明白。


    裴岸拱手做了個長揖,“多謝三郎出手相助,否則今兒夜色迷蒙,人群湧動,隻怕內子兇多吉少。”


    黃執連道不敢,迴禮說道,“少夫人聰慧勇敢,她與四郎你走?後,尋了個人少的鋪子立在台階上頭,倒是不曾被人衝撞。”


    黃家兄弟與秦慶東看過來,瞧著黃執獨坐院落中央,守著房門,更是欣慰不已。


    秦慶東走到跟前,捶了他胸膛一記。


    “得虧有你,四郎魂都被嚇掉了。”轉頭欲要調侃裴岸兩句,卻見那修長挺拔的身影,已踏上朱寶月門前的台階。


    跟在他身後的,是一路上默默無言的忍冬及幾個丫鬟。


    婉兒娟兒輕輕推開房門,方才同裴岸稟道,“大人自行進去就是,我家姑娘在外宴客,內屋隻有少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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