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帶著荷花慶芳慶菲,端著銅盆熱水入內,宋觀舟伸著懶腰,扭了扭脖頸,“可有熱水,我衝個浴。”


    “少夫人,若是洗頭發,怕是幹不了。”


    何況昨兒才洗的——


    宋觀舟搖頭,“隻是衝一下,也不淋濕頭發。”忍冬這才放心,與三個丫鬟提了水到盥洗室,又尋了幹淨衣物,荑子巾帕全須備好,宋觀舟入內,也不過須臾之時,並一身清爽出來。


    裴岸這時已在外頭,與二位表兄閑談。


    蕭北差丫鬟取來銅盆,涼水淨麵,好似要洗淨腦子裏的糊塗,許淩白在旁笑道,“四表哥一個頭兩個大,比愚弟好些,我如今三個大。”


    聽得裴岸啞然失笑,“真有這般艱難?”


    許淩白鄭重其事點頭,“季章有所不知,實在是陳年舊賬,記得瑣碎,瞧著都是尋常支出收入,我從前不曾涉獵這些生意賬目,瞧著好似沒有 破綻,可觀舟隻是掃過一眼,就知其中彎彎繞繞。”


    他對表妹不吝誇讚,直到齊悅娘差人再次來請。


    宋觀舟梳妝妥當,從屋內款款行來,裴岸迴眸,縱使見了無數次,還是忍不住被娘子大妝所吸引。


    卻見女子不胖不瘦,身形勻稱,雲髻高聳,正中間簪著一朵鎏金紅珊瑚雕大花牡丹,花瓣層疊靈動,花蕊又取了黃金來做,富貴奢華微光流轉,原是奪目耀眼,卻又被那雙黛眉秋水壓下光耀,隻道此女玉顏嫵媚。


    因是節慶,宋觀舟穿得喜氣些。


    朱紅金線暗繡雲紋上襦,月白長裙曳地,長裙上頭金線明繡碎花,西曬日頭下麵,熠熠生輝。


    外衫乃是豆綠絹絲羅錦所製寬袖厰衣,宋觀舟步伐靈動活潑,倒使得這厰衣多了行雲流水的慵懶大氣。


    一身入眼,端莊有餘,還添多些活潑天機。


    裴岸起身迎來,“倒是掐好時辰,大嫂遣人來說,快些過去,晚了就怕趕不上好飯。”


    說罷,扶著宋觀舟素手玉臂,不急不緩下了石階。


    “那正好,女子出門多有麻煩,勞四郎與二位兄長久候。”此言一出,蕭北朗聲笑來,“這會子怕是無人想得到,眼前仙子竟是宋掌櫃啊!失敬失敬!”


    他拱手打趣,宋觀舟屈膝還禮。


    “表兄過獎,宋掌櫃飛入後宅,做了裴家四少夫人,且去賞花聽曲,祭月求個平安。”


    裴岸在旁笑道,“既如此,少夫人,請——”


    忍冬本是叫了藍頂小轎,但宋觀舟抬手拒絕,“我這一日日的,盡坐在書案跟前,不曾走動,渾身僵硬,今兒走一遭吧,左不過就在隔壁。”


    秋日景致,涼風拂檻,園子裏已有樹葉泛黃掉落,但也有蒼翠如煙,還是生機勃勃。


    黃綠交織在一處,真是一幅幅上好的油畫。


    宋觀舟蓮步輕移,遊走石子小道,嗅著金桂秋菊冷香嫋嫋,倒也沉醉進去。


    忍冬在旁跟著,小心看著宋觀舟腳下,雖說裴岸欲要攙扶,卻被宋觀舟謝絕。


    “如今腿腳早好起來,莫要再嬌氣我來著。”


    如此不多時,到了梅太太屋內,這會兒裏頭坐滿了姑娘媳婦,正在說笑著,宋觀舟讓丫鬟莫要去稟,自行入內,屏風處探頭看去,“原來樺大嫂子是說書先生,倒是我白白錯過。”


    正說著熱鬧的古妙鳳抬頭一看,梅蘭竹菊五折屏風處,探出一張風華絕代的臉兒,立時笑開了花,起身迎去,“四弟妹可算是來了,得你高看,嫂子是做不了說書先生,這是才聽完,眾姐妹難免起了興致,說笑起來。”


    “嫂子聲音清脆,說起來也栩栩如生,我瞧著來日嫂子說書吧,飽飽妹妹的耳福,可好?”


    古妙鳳攜著她入內,止不住笑意。


    “你呀,誰人能說得過你這張嘴——”話到此處,迴眸一看,三位如玉如翡的郎君也緊隨其後,梅太太見狀,喊著欲要避讓的姑娘們,“一家子的兄弟姊妹,倒也不用迴避。”


    裴漱玉梅青玉帶著幾個妹子方才止了腳步,裴岸帶著許淩白、蕭北入內,朝著梅太太躬身行禮問安,梅太太喜笑顏開,立時拉過三個郎君,好一番問候,才由著他們出去。


    “你樺大哥、二哥還在亭子裏聽曲,辛苦兩個侄兒,忙碌一日,這會兒也去鬆快鬆快,再半個時辰,也就吃飯了。”


    梅太太慈眉善目,甚是喜悅。


    從前這份榮光,是公府大嫂的,今歲公爺與老爺都不在府上,反而讓她跟前熱鬧非凡。


    想到此處,聲音更加慈和。


    裴岸也知屋內一群嫂子妹妹的,不便久待,可瞧著宋觀舟在此,又有些不舍離去。


    哪知這副躊躇之態卻被眾人瞧了去,坐在梅太太旁的蕭引秀唇角微沉,冷笑不已,自家這老四是越發不成器,瞧著他那眼眸子,幾乎要釘死在宋氏身上。


    真是一副讓人瞧不上的樣兒!


    蕭引秀眼眉不屑,側首看望旁處,同樣看到眼裏頭的,還有隱在姐姐妹妹裏頭的梅青玉。


    她幾乎快藏不住羨慕與嫉妒。


    四嫂子正與齊悅娘、古妙鳳說話,絲毫不知裴岸眼神追來,梅青玉循著裴岸眼神,看到毫不知情的四嫂,更添酸澀。


    宋觀舟貌美,隻不過尋常穿著,就壓過了她們潛心裝扮, 再瞧這屋子裏嫂子也多,可哪位兄長進來,是同裴四郎一般,滿眼不舍娘子。


    她越看,心中越難過。


    旁邊裴漱玉輕哼一聲,同蕭引秀一般,扭頭看望別處。幸好裴岸知道姐姐妹妹眾多,倒不多猶豫,帶著兩位表兄告退。


    待郎君們退下,梅太太掩口笑道,“我膝下姑娘不少,若能與你們四嫂一樣好福氣,得遇你們四哥哥這般郎君,為娘也就放心了。”


    宋觀舟走到跟前,挨著梅太太坐下,“太太說的哪裏話,妹妹們溫婉嫻靜,各有福氣,隻比我好的道理。”


    丫鬟們端來熱茶,宋觀舟因吃了火腿小餅,口幹舌燥,這會兒接過來,牛飲一般,吃了半盞。


    看得梅太太連唿慢點,宋觀舟吃完熱茶,才覺嗓子活絡些,“二嬸放心,不礙事兒的,我素來魯莽粗鄙,讓嫂子妹妹們見笑了。”


    片刻之後,裴漱玉引著梅青玉悄然出了屋子。


    “越發看不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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