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冬以為她想到了故去的二位老大人,沒了蹤跡的養兄,故而感傷起來。


    未免傷懷,並轉了話,“少夫人,奴這一生人不曾進過宮城,迴頭還得聽您說上幾句,讓奴也長長見識。”


    宋觀舟斂下心中情緒,微微頷首,“好。今兒你們勞累一番,好生收拾榮福苑,若是能把表公子請進來,就莫要耽誤。”許淩俏下落全無,許淩白尋人幾欲失魂落魄,再這麽耗下去,恩科必然參與不了。


    總不能兩邊落了空。


    “少夫人,您就放心,榮福苑五髒俱全,奴一會子再去瞧瞧,若是缺了什麽,自當從韶華苑補上。今兒阿魯不得空,奴尋思著,請劉二管事與臨溪小哥,一塊兒去請了表公子迴來。”


    宋觀舟拉著忍冬的手兒,“累你多操心,好生勸解表哥。”


    “少夫人說的什麽話,奴自是盡心盡力,您就放心入宮,隻是今兒宮中貴人雲集,還請少夫人吃的用的,萬事小心。”


    瞧瞧!


    這就是高級助理的能耐。


    眼見天色大亮,忍冬指著慶菲端來些新蒸峨眉糕、鹹真酥,半盞子甜湯,“少夫人,吃些墊墊,席間切忌少吃酒水。”她麵容缺憾,定不能入宮,以免衝撞貴人,故昨兒就點了蓮花與慶芳隨侍。


    “隻怕入了內廷,你二人也隻能一人隨著進去,機靈著點,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莫給人 添麻煩也莫要被人欺了主子去。”


    蓮花慶芳應了是。


    忍冬仍不放心,“昨兒教你們的,都記在心頭了吧?”


    慶芳人小鬼大,笑麵相迎,“我的冬姐,你且放了心去,我二人並是死了,也不讓少夫人挨欺負。”


    “呸呸呸!真是渾話亂講,今兒可是聖上大吉之日,皇恩浩蕩,必然庇佑我們少夫人。”


    外頭忍冬一遍一遍叮囑兩個從未見過大場麵的丫鬟。


    裏頭,一身黛藍緙絲織錦麒麟紋圓領長袍的裴岸正俯身與宋觀舟描眉。


    他滿頭黑發束於頭頂,挽做發髻,以青玉小冠簪之。往下,仍是虎目劍眉,一張英氣卻不失儒雅的容顏赫然入目。他長袍之內所著中衣與宋觀舟出自一匹絹絲,月白繡步步高升團花紋,外袍上,腰係青白玉方團帶,身上飾物不及宋觀舟多來,唯有一團花簇錦同心玉環以及金鑲玉鎖口香囊 一隻。


    而夫妻同心玉佩另一塊,此刻也掛在宋觀舟腰上。


    “這眉,你真能畫?”


    趁著阿魯還沒來催,裴岸並來了興致,效仿古人做閨房描眉之趣,可宋觀舟玉麵上帶著五分質疑。


    裴岸拿著炭筆道,“我丹青上頭有些造詣,莫要小看。”


    宋觀舟身形不由得往後一仰,“不是一碼事兒,忍冬才與我畫好,你莫要添得亂來。”


    “怎會?信我一次。”


    眼前郎君,麵如白玉、目如懸珠,齒若編貝,顧盼磊然,宋觀舟難以抵擋,兼之裴岸這般軟聲說來,她半信半疑,“那你手莫要抖。”


    裴岸欣然應好。


    可拿了炭筆許久,也不見筆落眉間,宋觀舟雙眸緊閉,遲遲不見裴岸動靜,不由得睜開來,眼如秋水,“四郎——”


    裴岸搖頭,“眉已經描妥,我再添筆形同畫蛇添足,反而不妙。倒是——”


    “嗯?”


    裴岸也不說話,在妝奩漆盒之中尋了胭脂水粉,又拿來茶盞,各樣挖了些進去,和上淨水,攪在一處。


    “莫急,待我與你描個媚子。”


    “媚子?”


    宋觀舟不曾聽過,當裴岸沾了調出來偏桃紅色胭脂的毛筆落在眉宇中間時,方才了然,“四郎竟是描花鈿。”


    “閉眼。”


    氣質幹淨清冽的男子俯身,與宋觀舟輕輕描了五瓣桃花,左手輕端宋觀舟下顎,遠近觀瞻,“一氣嗬成,甚是不錯,觀舟瞧來。”


    言畢,親自端了柄鏡來,宋觀舟接過來一看,不由得莞爾一笑。


    “果然不錯,栩栩如生呢。”


    **


    阿魯來催,忍冬拿來妃紅金銀線繡花鳥紋雲錦披風,伺候宋觀舟穿上。


    “這裏三層外三層,今兒怕是要悶熱死我。”


    “哎喲,祖宗奶奶,好端端的日子,可不興說什麽死啊、敗啊、沒啊的晦氣話!”忍冬低聲囑咐,“若是那金家姑娘也在,聽得去了自又有了說閑話的由頭。”


    自從上次罵到郡主府後,忍冬幾個並從心底認為金拂雲定是個兩麵三刀的賊女子,一個個私下都說四公子不護著少夫人,定是那賊女子背後說了些閑話,潑了少夫人的髒水。


    宋觀舟今日發髻較平日高聳些,本欲點頭,也隻能微微頷首。


    “是了,我且去了,你記得表哥的事兒。”


    裴岸早去正賢閣,同裴辰兄弟匯合,等候父親與兩個舅舅。


    收拾打扮過的蓮花、慶芳左右跟著宋觀舟,隨著裴岸出了韶華苑,蓮花本是要去攙扶宋觀舟,宋觀舟擺手拒絕。


    “我這身輕便,不必攙扶。”


    她步步生雲,走得不快不慢,但較一般女子行路,還是颯爽了些。不遠處,遇到王瓊藍正扶著盛裝打扮的閔太太往外行去。


    “觀舟,今兒怎地如此素雅?”


    宋觀舟麵上帶笑,幾步往前來到閔太太跟前,“見過大舅母、大嫂子。”


    “潑猴,免禮。今兒好生裝扮一新,倒也是溫婉的,隻是在我和你大嫂子跟前,就莫要客氣。”


    宋觀舟來到閔太太右邊,虛扶著閔太太。


    “今兒要累舅母一日,觀舟做個拖油瓶,恁您怎地嫌棄,也隻跟著您了。”


    玩笑起來,惹得閔太太樂不可支,“你真是淘氣,今兒自是要帶著我兒,不然如此姣好的娘子,被旁人看羞了去,岸哥兒怕是要尋我這大舅母討個說法咧。”


    娘兒幾人,來到門外。


    蕭引秀早已立在門畔裏頭,等著閔太太到來,並上前替了宋觀舟。


    “母親,年前女兒進宮給太後娘娘、皇後娘娘賀年叩頭時,太後娘娘提了您多次,今兒若是得太後娘娘召見,母親記得叩謝皇恩。”


    閔太太笑著輕拍女兒的手,“那是自然,我年歲小的時候,也曾與太後娘娘有過幾麵之緣,光陰荏苒,故人愈發少了,能得再見娘娘一麵,我自然省得。”


    至於被擠開的宋觀舟,麵上無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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