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駐兵?”那聶正聽到這個詞,渾身一顫,仔細一想,還真有這種可能:“若南興糊塗至此,就是與我們元昌正式為敵!”


    淩不語所言非虛,可是結合後世的複雜國際形勢進行判斷,地理上的距離隻能依靠在元昌鄰國駐軍來解決,“聶大人,玉林既然敢幫著西洋人將福壽膏送進元昌,就是想清楚了。”


    玉林已經做出自己的選擇,他們隻是毀在沒有成功罷了,憑空殺出一個攔路虎秦左!


    “從秦左的應對來看,南興起碼比玉林有腦子,隻是他們並不甘心成為西洋人的槍或是淪為元昌的附屬,左右搖擺不定,可惜,現在他們必須做出選擇。”


    “要麽與我們元昌合作,大家利益交換,認下附屬國的地位,獲得元昌的保護,火藥兵器的輸送才能完成,否則……南興可謂是有遠憂,也有近慮,並不好過。”


    這麽一說,眾人覺得甚有道理,南興同時得罪了玉林和西洋人,現在隻能朝元昌靠攏。


    “所以眼下正是讓南興歸順元昌的最好時機,從元昌的角度而言,撇開北安以後,西洋人才是我朝最應該嚴陣以待的對手,下官大膽預估——西洋人的國力定在我朝之上!”


    這話就讓有些官員覺得不中聽了,尤其在剛打完北安以後。


    “淩大人所言差……”


    不等對方說完,淩不語反問道:“敢問耿大人,若不是國力強盛,如何能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在海上任意往來?從他們長相來看,與我們並不同宗同族,相差甚大。”


    “隻要略有了解,就知道這種長相的差異之大與地域的距離必然有關,所謂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他們必定生活在距離我們遙遠的地方。”


    “且從他們第一次過來帶來的商品來看,不少商品的工藝都在我朝之上,更不要說我們後來製造的火藥、火槍都得益於他們的啟蒙,我元昌雖強,但不可輕敵!”


    那位姓耿的大人瞠然,結結巴巴地答不上來,那聶正本來喜歡淩不語,附和道:“陛下,臣也以為如此,西洋人才是元昌最大的敵人!”


    端木崇心裏清楚淩不語說得是事實,但是要讓他承認元昌不入西洋仍不可能,他是一國之主,豈能輕易認輸,所以眉頭輕顰,明顯有些不悅。


    那景相掃過皇帝的神情,坦然說道:“淩大人說得有理,對方若無實力,也不會進行如此遠距離的航行,一定是許了玉林好處,才讓玉林使臣冒險。”


    “其國力必定不能小瞧,咱們的老祖宗從來主張切莫輕敵,陛下,臣也以為淩大人所言雖說帶有猜測之意,但我元昌務必要保持戒心。”


    端木崇緊皺的眉頭終於展開,寧國公此時也說道:“淩大人所言看似危言聳聽,但防患於未然也未可啊,省得到時候兵臨城下咱們再慌不是。”


    不愧是從軍的,說話就是糙得多,但這道理是有的。


    淩不語倒是提醒自己,剛才忽略了皇帝的麵子問題,他心中歎息一聲,上前下,叩首道:“臣以為哪怕罪在當代,功在千秋,那也值得!”


    好一個罪在當代,功在千秋!


    這是說他淩不語寧願在當下犯錯,也不願意讓元昌萬劫不複,隻要能防住西洋人就可!


    端木崇的心結徹底散去,總算是釋然道:“諸位愛卿均言之有理,與其等到兵臨城下,不如早做防備,朕會盡快與政事堂商議遞出國書,與南興國君商討此事。”


    “陛下英明!”在淩不語的帶領下,諸臣歡唿。


    齊王與柳韶峰同時落心,那聶正則氣鼓鼓地,想到被關押的向天,又說道:“陛下,那玉林使臣向天如何了?”


    “再過些時日便可以再讓其公開亮相,讓百姓知道福壽膏之害。”端木崇說道:“此事朕也想與諸位愛卿商量——可要修國書告知玉林國此事?”


    “臣以為不可!”聶正忙說道:“玉林若是知道此事,豈不是馬上傳進西洋人耳中,這幫人雖是在海上,難保不會有別的什麽亂招。”


    “臣也如此以為。”那吏部的尚書也說道:“臣還以為應當約束市舶司。”


    這矛頭突然就對準那邊,其實這也是在情理之中,市舶司正是與西洋人打交道的第一個環節,那邊若是有人與西洋人勾結,大事不妙。


    此話讓市舶司使大吃一驚,忙出列道:“請陛下放心,臣等必定守好第一道防線。”


    “哦,怎麽個守法?”


    市舶司使在心裏把吏部尚書及其祖上問候了一大通,才說道:“若西洋人再次來訪,臣等必然將其擋在第一線,不會讓他們輕易進入元昌領土,請陛下放心!”


    “你知曉就好。”端木崇的手指輕叩,想當初李拜在位時就想讓市舶司使丁蕩易位,換由他陣營的人,好在他將這丁蕩保住,如今這位倒沒有讓自己失望。


    丁蕩汗顏,同時瞟了一眼身後的呂方,順著他的眼神,淩不語想到了這位,這位呂大人當初在西洋人還在元昌的時候打過交道,很有些傲氣。


    不過此時他從丁大人的眼神裏看出些不一樣的內容,要是往最壞的方向想,這位呂大人恐怕是市舶司使裏最不穩定的一環?


    這人曾經與西洋人直接打過交道!


    淩不語心裏盤算著,抬頭時對上了皇帝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眼神交匯之時,儼然有了默契,淩不語將這件事情暫時壓下不提。


    這件事情算是板上釘釘,君臣一起達成一致,在這之後便是其餘政事,今日來上朝的還前陣子歸順的阮南天,如今他已經拿到了新的任命——火器水師統領。


    其官職與總兵相當,如今還未前往東南,所以也與元昌官員一樣日日上朝,今日看到淩不語生猛的表現,更堅定了要與淩不語站在一起的念頭。


    如此年輕,如此有遠見與能力,將來必定前途無限。


    散朝之後,淩不語極有默契地走到最後,果然看到景相朝自己使了個眼色,他心領神會。


    等到群臣離開,他立刻走向不同的方向,與等在那裏的景相與寧國公一道去了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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