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起和白秦自認為和淩不語不算有交情,說是同窗也談不上,他倆是小地方進都城趕考的人士,家遠在幾百裏外,而淩不語一直在都城活動,家中有宅。


    他的情況比他們要好許多,而他們進都城之後就聽說過淩不語天縱奇才的傳說,此人的科舉之路也比他們要順暢很多,幾乎是碾壓的存在。


    對於這位傳說中的天才,他們二人也僅是幾麵之交,小地方來的他們總有些自卑,感覺和都城的考子有條溝壑,平日裏也不會湊堆。


    以地域為界,平日裏都是涇渭分明,都城的考子嘴上不說,但舉止間總有股子優越感。


    有些惡劣的更是瞧不起他們這些外地來的,陰陽怪氣便罷了,有的更是故意捉弄,如此一來,雖還有外地學子想攀附家世好的都城學子,最終兩方陣營有些水火不相融的意思。


    淩不語算是他們當中最和氣的那個,給他倆的印象很深,後來,才知道這位底氣足,不僅是都城考子,更是難得一見的天才,後來麽,如他們預料得那樣——他摘得魁首。


    因為淩不語在那一眾都城學子中太過和氣,以致於後來知曉他的經曆,兩人還為這位狀元郎打抱不平過,也才知道這都城的水有多深。


    拿了狀元的人還能被人打壓下來,翰林院都進不得,而他們二人就更不用提有多不順利。


    如今說是庶吉士,但兩人都知道能過過的機率不高,大概率還是要返迴原籍地尋找機會。


    現在,這潑天的富貴從天而降!


    兩人麵麵相覷,飛走的鳥,到不了嘴裏的肉都不重要了。


    淩不語見他們還要捕食小鳥來加餐就知道他們的處理不妙,現在冷不丁地聽到這消息還沒緩過神,他也不急,站在那裏慢悠悠地說道:“你們可以再想想。”


    “淩大人,你是認真的?”趙起仍舊滿臉震驚:“當真可以這樣嗎?”


    “事情從急從緊,火器司是陛下親自下令增設的一司,事關國家重器,需得立馬籌備工坊,生產火藥,我急需要人手,也要特色工匠,繁文縟節就可以略過。”


    “至於你們二人,許久以前我就留意過你們,趙起,你極擅長做手工,尤其是木工,而白秦,你極擅長繪製紙圖,過目不忘,能將見過的東西百分百還原繪製。”


    “更重要的是你二人還有赤誠之心,不是所有人都能在你們這樣的處境還能苦中作樂,隻怕會唉聲歎氣,滿腹牢騷,方才看你們捕鳥,更是確定自己的想法。”


    “隻是有句醜話說在前頭,火器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工作內容大多需要嚴格保密,若有泄密,恐怕會惹來殺頭之禍,進了火器司就沒有迴頭路。”


    淩不語說完,趙起和白秦突然麵對麵,臉對臉,眼對眼,下一刻就爆發出一陣不合禮儀的尖叫聲:“啊啊啊,我二人也有出頭之日!”


    魏嫵看到這景象,就知道事情成了,這兩人是答應了!


    “淩大人,我們明日便可去工部報到嗎?”白秦說道:“聽聞這次貪墨案牽涉重大,六部當中唯有工部沒被禍及,我二人就覺得工部實在是向往之地,萬沒想到有這種緣分。”


    貪默案已經傳至百姓之間,老百姓對貪官本來就是一路喊打,見陛下如此痛快地懲治貪官汙吏,對今上更是擁護,端木崇這一次可謂是一舉多得。


    而卓久然也因為工部這次沒被牽累,形象上升。


    “對,明日一早便去,我帶你們二人見見尚書大人,便要開始工坊的籌備。”淩不語說道:“在此之前,我先帶你們了解了解火藥。”


    趙起這才發現他們仍站在菜地裏,又看向一直默然不語隻是笑看著他們的魏嫵。


    “淩大人,這位是?”


    “這位是官媒所的五姑娘,本名魏嫵,她還有一個身份,便是我淩不語的心上人,未來的妻子,為免你們以後從別處聽到一些流言,我可提前告訴你們,小五,你自己說?”


    魏嫵向前一步:“小女子魏嫵,原名卓嫵,工部尚書卓久然是我生父,但因外祖父魏韋被定罪,父母和離,我與母親離開卓府,我也從了母姓,與生父決裂。”


    “如今是官媒所媒官,與外祖父謝氏相依為命,也是未來的齊五妃聶明珠的義妹,我與生父多年來未有交集,我與淩不語雖情投意合,未來也有……”


    魏嫵的小臉蛋微紅:“未來也有成親的的算,但這一切與卓家無關,淩不語在工部與尚書大人也僅是普通的從屬關係,未有別的牽連。”


    她心裏清楚這兩人是淩不語為自己挑選的左膀右臂,也強調道:“你們二人將來與淩不語必定同出同出,與我、尚書大人能免有交集,為免尷尬,所以提前告知。”


    趙起和白秦完全被這接二連三的消息弄懵了,兩人消化了半天才知道鳥飛了,差事來了。


    眼前這一對更是身份背景複雜,而且這位可是魏韋大人的外孫女,他二人是堅定不疑地認為魏韋大人絕不可能通敵!


    一時間,兩人越發激動,好一會才想到要將兩人請到屋裏,隻是打開門,看到足夠簡陋的農舍,兩人又紅了臉:“大,大人,條件不佳,還請見諒。”


    來都城科考就一直租住宅子,身上的銀兩不知道耗了多少,後來成為庶吉士又要繼續,兩人實習的報酬不高,實在撐不下去,兩人一商量,索性搬到這最遠的地方。


    這農舍低矮破舊,屋子裏沒有幾件像樣的家具,唯有兩張榻還像樣,還堆砌了不少農具。


    白秦手忙腳亂地去準備茶水,沒有熱水不說,就是茶也是茶葉渣,兩人平時能將就著喝,解解渴,但用來招待客人太不像樣,正遲疑間,淩不語說道:“不必忙活了。”


    兩人尷尬地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抬頭,沒瞧見兩人臉上有嫌棄的模樣,才鬆了口氣。


    “從這裏到工部距離太遠,”淩不語的話讓兩人如遭雷擊:“你們租這裏多少銀子?”


    兩人麵麵相覷,伸出手來:“五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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