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麒!”寧夫人疾唿出聲,更是不顧體麵地邁到兒子麵前,死死抓住他的衣袖,眼裏有威懾更有祈求:“你怎可胡言?!”


    魏嫵冷不丁地想到上次左夫人在自家新宅裏與外祖母所言,當時外祖母嚴辭打住,她雖然不知道內情,更不記得這迴事,從外祖母的態度裏也能瞧出一二。


    “世子說笑了,不過稚子之時的事,豈能作數,這個玩笑話還是莫要講。”


    魏嫵堅定地說道:“世子還要娶妻,小女子也還要嫁人,世子或許不知盛京風氣,女子名節大過天,還請世子莫要再開這種玩笑。”


    她神情坦然,話語可謂不敬,寧夫人反而鬆了口氣的樣子,她緩緩鬆開手,抱之一笑。


    “五姑娘所言極是。”寧夫人不知道想到什麽,訕笑道:“彼時你才五歲,那時候是個小小的粉團子,哪裏到說親的時候,倒是我家這小子長你幾歲,當了真了。”


    寧應麒抿緊唇,盯著魏嫵的雙眼,突地咧嘴一笑,卻不再言語。


    寧夫人剛才放下去的心又提起來,好在寧應麒倒也沒有再說什麽未婚妻的話。


    淩不語在這幾人的話語和眉眼中已經將事情猜了個大概,寧夫人與魏嫵的母親應是舊識,彼時感情應該還不錯,不然不會拿兒女打趣。


    可惜後來魏家事變,寧夫人起碼是選擇了避而遠之,對這樁所謂的兒女親事更是避諱。


    魏嫵是何等心竅玲瓏的人,洞察人心的她直接避開麻煩,寧國公府既是選擇了避而遠之,她便以同等的態度對之,這不是也合了寧夫人的心意?


    “今日我們來原本就是為了世子的親事,但趙家小姐既然不符合寧夫人對兒媳的要求,便也作罷,趙夫人那邊自有我們去交代,至於世子的親事,若有需求,我等自然頃力而為。”


    淩不語說完便要告辭離開,寧夫人正要打發仆人相送,寧應麒大步上前:“我送兩位。”


    “世子留步。”淩不語笑意盈盈,話裏帶刀:“不敢勞駕世子。”


    “無妨。”寧應麒甩開衣袖:“我本是武將出身,從來不理會那些條條框框,請。”


    寧應麒率先走到前麵,一伸手,這就容不得淩不語與魏嫵拒絕。


    看著三人走遠,寧夫人差點絞碎手裏的帕子,這逆子,到底想幹嘛?!


    走了沒有多遠,淩不語就挑挑眉,這條路儼然不是他們進府裏的路線,根本換了一條。


    寧應麒突然停步,指向一邊小花園裏的秋千架子:“那就是你兒時坐過的秋千,當年你還小,像個小團子,叫著哥哥推推我,我就陪你在這裏玩了一柱香的時間。”


    “伯母與我母親看得歡欣,說是結為親家也不錯,”寧應麒突然轉向魏嫵,眼神堅定:“自那日起,我便視你為未婚妻,始終不變。”


    魏嫵眉心狂跳,且不說她對這情景早就沒了記憶,若真是堅定,為何寧家人在後來從來沒有出現,寧國公一直在邊關,但他呢,是不是也受製於他母親。


    寧夫人此前的試探加上剛才的緊張神色,分明是不願意的。


    魏嫵搖頭道:“世子何必執著兒時的戲言,以前的寧國公府瞧不上我這罪臣之後,現在的寧國公府炙手可熱,世子婚事恐怕會舉城矚目,我就更配不上了。”


    “方才我便已經說過——女子聲名大過天,還請世子慎言。”


    “你可是怨我們寧家袖手旁觀?”寧應麒看著這張宛若桃花的臉龐,急切道:“父親欽慕魏大人,隻是他身在邊關,我當年也是年幼,所以作不得主。”


    “世子,”淩不語適時地開口:“容在下一言,方才寧夫人的態度已經很明確,她看不上趙家小姐,也同樣看不上我們小五,何況,小五對你並無太多印象。”


    “不顧對方意願而想製造事實並非君子之為,世子是功勳之將,如今更是掌管城防的中郎將,地位遠在我們小五之上,若要強娶豪奪,小五也難有招架之力。”


    “但依寧夫人的想法,還有寧國公如今的門第,小五如何自處?世子若是真心憐惜兒時的妹妹,就該知進退、曉分寸,勿讓我們小五為難。”


    我們小五,魏嫵和寧應麒同時心口一跳!


    寧應麒麵色微變,總算是明白了一些:“對不住。”


    淩不語實在是不讚同寧應麒的這番作為,罔顧對方意願自說自話,隻會給人造成困擾。


    這和那些自我洗腦、自我攻略的人有什麽區別?


    “世子,告辭!”淩不語拱手道別,給魏嫵遞個眼神,兩人攜手離開。


    魏嫵心中憤懣,隻是有些話男子能說,她自己卻不能講,淩不語幫她述諸於口。


    她心裏舒服,望著比自己錯開半個肩膀的淩不語,突地想到那四個字——我們小五。


    平日裏姐姐們護她護得緊,也曾經這麽說過,但這次由淩不語的嘴裏講出來,她的心境又有所不同,想到淩不語對自己的諸多關照,而自己當初還怕他來搶了自己風頭,何等可笑。


    她快步追上前去:“公子,多謝你。”


    “有什麽可謝的,我不過是看不慣他自說自語,還有他那親娘,防你跟防賊一樣。”


    淩不語隻覺得可笑,寧國公府水漲船高,寧夫人隻是看著良善,骨子裏其實和趙夫人一樣,罷了,這也是這個朝代所有貴婦的共性,想找出幾個跳出傳統的人,難!


    好在魏嫵也不是想攀龍附鳳的人,她一直在推卻,試圖擺脫關係,可見她清醒得很。


    反觀寧應麒,倒是個讓人跌破眼鏡的,竟是個拎不清的主。


    直到上了馬車,淩不語才說道:“本以為寧國公父子為邊關吃了不少苦頭,想著體麵的打掉這樁婚事,寧夫人如此倒讓我大失所望,我書信一封送去趙家。”


    這是連麵都不準備見,直接一封信斷了趙夫人的念頭。


    身為狀元郎,筆下生花小事一樁,就是不知道他準備怎麽坑寧夫人一把為她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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