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若星扭頭看了顧景琰一眼,斂起神色,“沒什麽。”


    說著將手裏的文件遞給顧景琰,“東西給你,我先走了。”


    她神色冷淡,甚至都不願意跟他多講一句,跟昨晚悉心照顧他的時候,判若兩人。


    林書過來低聲道,“顧總,馬上要開會了。”


    顧景琰抿起嘴唇,伸出手,卻不是接文件,而是拉住她的手腕,“先去辦公室等我。”


    喬若星皺起眉,“我不去,我還有事。”


    “你有什麽事?”


    喬若星嘴唇動了動,“我去醫院看我媽。”


    顧景琰看了她一眼,“一會兒我送你過去。”


    喬若星一想到這狗東西把她拉過來背鍋,就氣不打一處來。


    “顧總日理萬機,還是不麻煩您了。”


    顧景琰怎麽會聽不出她的陰陽怪氣,他皺起眉,“自己去或者我抱你去,選一個。”


    喬若星嘴角抽了抽,顧景琰昨晚是把腦子燒傻了吧?


    這什麽神經病發言?


    她仔細看著顧景琰的表情,發現他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你不選,我就當是後者。”


    顧景琰說著就要上抱她,眼看樓下不少員工往這邊看,喬若星實在丟不起這人,推著他的肩膀咬牙道,“我告訴你,我現在火大的很,你讓我去你辦公室,你信不信我把你辦公室拆了!”


    顧景琰勾了下唇角,“隨你喜歡。”


    喬若星被噎了一下,隨即一臉暴躁的上了電梯,顧景琰神色緩了緩,跟了上去。


    電梯到了十樓,顧景琰就下去了,叮囑林書送她去自己的辦公室。


    喬若星一進辦公室,就抄起桌上的煙灰缸要砸。


    林書在後麵不緊不慢地提醒道,“太太,這個煙灰缸是去年顧總去法國出差的時候,一位關係交好的客戶送的,天然水晶打造,價值六十萬……美刀。”


    喬若星手一顫,六十萬美刀差點脫手。


    她抿緊唇,將煙灰缸放迴原位,又拿起桌上一個其貌不揚的花瓶,剛舉過頭頂,就聽林書道,“這個青釉花瓶,產自雍正七年,老太太年輕時候拍的,那時候也就花了三十來萬吧,這麽些年,應該漲到三百來萬了吧。”


    喬若星……


    她深吸一口氣,放下花瓶,抓起了桌上的筆筒。


    “太太——”


    喬若星咬牙道,“這不就是個破竹筒,這也幾百萬嗎?”


    林書笑了下,輕聲道,“不是,這個筆筒是江總在世的時候,親手刻給顧總的生日禮物,不值錢的。”


    喬若星動作僵在當場。


    江總,顧慶江,顧景琰的父親。


    她嫁給顧景琰這麽些年,從來沒聽顧景琰在她麵前提過自己的父親,但她知道他對他的父親有多敬重。


    每年臨近中秋的那個月,顧景琰情緒就變得異常低落,甚至會任性的請一周的假,去顧家別苑住幾天。


    那是他小時候和父母居住的地方,後來顧慶江去世後,鍾美蘭怕睹物思人,一家人就搬離了那裏,雖然老房子沒賣,但除了顧景琰,就沒人再去了。


    聽說顧慶江是急病去世,顧景琰連最後一麵都沒見到,不怪他多年不能釋懷。


    這麽一折騰,喬若星心裏的氣也去了大半。


    她將筆筒放到桌上,扭頭對林書道,“幫我倒杯茶。”


    “您不砸了?”


    喬若星沒好氣的瞪他一眼,“這裏有哪一件我能砸得起?”


    林書也笑了,“那我去給您倒茶。”


    等林書迴來的時候,莫明軒也一道上來了。


    喬若星看到莫明軒很驚訝,“莫律師,你怎麽來了?”


    “我約了景琰聊點工作上的事。”莫明軒一如既往的溫和,“你這是……等景琰下班?”


    “誰要等他下班?”喬若星撇撇嘴,不想扯他們之間的糟心事,轉移話題道,“你們還有工作往來啊?”


    “算是吧。”


    涉及工作,莫明軒也沒有詳說。


    林書看著手機上發來的短信,抬頭道,“太太,您先幫忙招唿下莫律師,我得去趟會議室。”


    喬若星擺擺手,“你忙去吧。”


    林書一走,喬若星就把茶遞給莫明軒,“莫律師喝茶。”


    莫明軒道了聲謝,卻不見動杯,喬若星就問,“你是不是不喜歡喝茶,我去給你衝杯咖啡吧?”


    “不用,也不是不喜歡喝,戒煙的時候,經常喝,但是喝多了晚上又容易失眠,所以現在一直控製著量。”


    “你在戒煙?”


    莫明軒點頭,“醫生讓戒的。”


    喬若星對此十分讚成,“戒了對身體好,我聽顧……我老公說你之前在國外養病養了好些年,身體底子本來就弱,能不吸還是不要吸了。”


    莫明軒詫異,“景琰跟你說了這事兒?”


    喬若星怕對方覺得不適,忙說,“隻是提過一嘴,沒有詳細說。”


    莫明軒輕笑一聲,“你不用緊張,我沒介意,這事兒本來也不是秘密。”


    喬若星本想轉移話題,但又實在忍不住那顆好奇心,問,“是因為什麽病啊?”


    莫明軒指了指自己腦袋,“這裏的毛病。”


    喬若星吃驚,“精神病?”


    莫明軒……


    他抿了抿唇,低聲道,“是顱內的毛病。”


    喬若星瞬間尷尬起來,幹笑道,“你說清楚一點嘛……”


    莫明軒忍不住低笑,“好吧,是我表達不夠清楚。”


    喬若星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發,關心道,“那現在算是完全治好了嗎?”


    “差不多吧,偶爾還會有頭風的症狀,基本不影響正常生活。”


    想到對方大好青春,在病床上度過那麽多年,喬若星突然覺得十分惋惜。


    “慢慢治,肯定會痊愈的。你這麽年輕又這麽厲害,福氣還在後頭呢。”


    莫明軒有些好笑,第一次見人這麽安慰他的。


    怎麽說呢,像個長輩安慰晚輩一樣,她比他還小幾歲呢。


    “我哪裏厲害了?”


    “你生病的時候還能拿那麽多證,還不夠厲害嗎?”


    莫明軒有些意外,溫聲道,“也是阿琰跟你說的?”


    “他才不會跟我講這些,是我自己在網站看到的。”


    莫明軒現在是掛在他朋友的公司,她去那家事務所的網站查過他的信息。


    事務所幾個律師的履曆加起來都沒他的豐富。


    國外高校的全額獎學金的法學碩士,國內外頂級法學期刊的常駐作者,還有一大堆什麽法律援助的經曆,一些知名案件的法律顧問,還是法考好評率前十的講師,給大學生帶過課,還拿了飛機駕照,潛水證,跳傘證……


    他這近三十年的經曆,比普通人一輩子的經曆都要精彩。


    喬若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請的這個,可能是法學界的大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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