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老板是改革開放初期第一批富起來的人,之前是工人文化宮的保安,80年代末期,承包了文化宮後麵的露天廣場,做露天歌舞廳,算是濱海市比較早的萬元戶,十萬元戶。


    不過也就僅此而已,到了90年代初,他的財富增長速度進入了瓶頸,銀行裏有那麽10多萬存款,一年的春夏秋三季不冷不熱的時候,一個月也能賺個一萬多塊錢,平時騎個三輪摩托車,在一般人看來,那絕對是成功人士。


    去年舞場裏有兩幫人打架,幾乎鬧出人命,文化宮領導差點就不再續租給他,後來他經過朋友介紹,在嵐韻湖花了五千多塊錢,又是請吃飯又是送禮,總算把這事抹平了。


    之後,凡是有重要事件、大的關係戶,他都去嵐韻湖。


    得知嵐韻湖的vip卡發售之後,他就是又抱怨、又無奈,又升起了勵誌的念頭。


    抱怨不用多說,貴嘛,最偏的兩萬八,頂得上一個旺季的全部收入了,舍不得一下子掏出去;


    無奈的原因也很簡單,嵐韻湖在這裏豎著,全省全市再找不到一個比它還上檔次的地方玩。


    出去充麵子吧,去別的地方,人家一句話就能堵迴來:有錢,有錢你他媽去嵐韻湖啊;


    隻要嵐韻湖存在,其他娛樂場所,炫富功能一概大打折扣。


    出去談事吧,萬一關係戶不滿意,提一句‘這地方檔次不行’,他是換場還是不換?


    不是沒這種可能,就說文化宮的那個領導,嚐過一次甜頭之後,動不動就i專門點名,非要去嵐韻湖玩。


    給紅包都不行,有些人,讓他摟錢他還真不敢,但就是要這個麵子。


    還好,嵐韻湖現在還可以招待不辦卡的客人。


    跟老婆商量了一個晚上,袁老板最後決定,咬著牙辦一張最低的白銀卡。


    反正一年到頭也是要去消費的,有卡不光能打折,還有麵子。


    “媽的,這卡不能白辦!”袁老板狠狠的把煙頭掐滅,心想辦了卡,立刻就請文化宮領導去瀟灑一次,爭取把文化宮第一層再承包下來,擴大經營,多賺點錢!


    “親愛的,我就瞧得上你這股子誌氣,要不當初我能拒絕那麽多英俊小夥子,偏偏看上你?”小他十六歲的老婆摟著他胳膊,腦袋靠在老袁肩膀上,嬌滴滴的說:“咱們再拚幾年,爭取啥時候換一張金卡,那才叫真有麵子!”


    被嬌滴滴的小媳婦這麽一講,老袁上麵下麵兩個腦袋一起發熱,一把翻身按住老婆,一語雙關的說:“好!就這麽講!你就等著看你老公的本事吧!”


    “嘻嘻嘻……”


    這就是勵誌了。


    但凡有點野心的老板們,誰不想朝上爬,那種一心想著賺了一百萬就放在銀行吃利息啥都不幹的人,他壓根就賺不到一百萬。


    老袁的想法,基本可以代表一批底層老板,小老板們,那麽到了中層,甚至大老板的想法,和他又有不同。


    對於嵐韻湖的政策,梁一飛的幾個大老板朋友,一些才竄起來的新貴,簡直要豎起大拇指叫一聲好。


    比如藍鯨大廈大戶室,最近風頭很勁的一位劉總,想都沒想,就辦了一張12萬8的鉑金卡。


    這位劉總講是‘總’,其實屁的企業都沒有,家裏老爺子有點地位,前幾年到倒騰批文當倒爺,賺了不少錢,老爺子退休之後,沒門路了,於是涉足股市。


    人嘛,有了錢幹嘛?


    就得顯擺,就得花,就得張狂!


    對於大部分來說,賺錢重要,享受更重要,再有錢,那也是一天三頓飯、一張床,死了之後臭屁大點的一塊地而已,不享受,不找存在感,幹嘛辛辛苦苦賺錢?


    可是怎麽找存在感?


    有大房子,不能天天背在身上吧,穿名牌,倒是人人都能看見,可名牌再貴,能值幾個錢?大戶室裏那些人,誰買不起幾百塊上千塊得衣服啊?


    以前,傳唿機那是必須掛在腰上最顯眼的地方,如今嘛,哪一坐,大哥大、車鑰匙那是必須亮出來放在桌上。


    可同樣一個牌子,它有貴的也有便宜的,總不能到處見人就問,你開啥車?哦,桑塔納啊,那我開的是皇冠……


    這他媽炫富的技巧也太低了點不是,一看就是初級暴發戶。


    至於說我一個月賺多少錢,那別人問,我也不能真說啊。


    所以,嵐韻湖的會員卡真是個好東西,及時雨!


    那話怎麽說來著,低調中透著奢華,這卡方便攜帶,到哪去拿出來,都倍有麵子,一卡在手,那就說明絕對不是普通人。


    卡上的層級也很明顯,鉑金的、黃金的、白銀的,一目了然,稍微懂點行,在社會上有點身份地位的,一眼就知道,老子他媽的是有錢人,真正的有錢人!


    什麽?普通老百姓不懂,一般人不知道?


    開玩什麽玩笑,改革開放都十幾年,如今百萬元戶都一大堆,誰他媽還跟普通老百姓麵前炫富啊?低級不低級?


    也不是不炫,針對各個檔次都要有不同的方式嘛,對著普通老百姓,那就把大哥大放桌上,不動聲色的露出西服上皮爾卡丹的標簽,夠夠的!


    跟老板們在一塊玩,結賬的時候,風輕雲淡的拿出一張鉑金卡,遞給服務員,淡淡的說‘我來結賬’。


    那感覺,他媽的會不會爽爆炸?!


    這卡還不記名,能借人。


    劉總這樣的大爆發戶想著炫富,不少踏踏實實做企業的老板也覺得,這麽劃分一下好的很。


    勢利眼?理所當然啊。


    沒用的交情,誰也不想講,花了這麽多錢,誰也不希望周圍混跡著一群檔次明顯不如自己,幫不了自己什麽忙,還可能給自己添麻煩的家夥。


    窮人跟窮人混,富人跟富人混,小富跟小富玩,大富和大富玩,一張卡亮出來,對方大概是個什麽檔次,值不值得結交,心裏多少也就有了點數。


    沒利用價值的‘朋友’根本混不進來,也不用自己開口拒絕得罪人,多好。


    久不露麵的張鬆居然辦了一張特別vip鑽石卡。


    這讓梁一飛有點意外。


    之前那些朋友當中,裘娜溫玉春他們辦得都是第一等的鉑金卡。


    其實他們幾個來,梁一飛都是給打折的,老關係了嘛,而且又都是本地根深蒂固的老板,炫富早就炫得夠了,誰不知道誰啊。


    辦這張卡,主要目的還不是省錢和顯擺。


    道理很簡單:以後能進到嵐韻湖高爾夫球場的,非富即貴,沒一個閑人,要是沒卡,自己豈不是給排除在圈子之外了?


    隻有如今真正財大氣粗的煤老板何雲飛辦得是特別vip卡,他那個卡有特殊定製需要,分為主卡和副卡,主卡他帶著,副卡就丟在嵐韻湖,有時候他在外地迴不來,就讓濱海市的下屬出麵招待重要關係戶。


    煤款是個麻煩的買賣,賺錢多,要打通維護的關係也多,招待費海了去了,何雲飛辦這張特別卡,其實不虧。


    可張鬆最近一直沒什麽大的起色,招待花費有,可不多,他再辦這張卡,未免有點打腫臉充胖子了。


    張鬆不是這樣的人啊。


    “不努力不行啊,你瞧瞧,才多久,我就成二線老板了。”張鬆晃著手裏的黑卡,嘿嘿一笑,說:“覺得老哥我打腫臉充胖子是吧?”


    “張哥咱們自己人,我不跟你客套,這黑卡吧,針對的不僅僅是我們市的老板。”梁一飛很含蓄的說。


    “跟你講真話,我就是打腫臉充胖子。”張鬆翹著二郎腿,說:“就是因為生意不見起色,所以場麵上更不能慫,這年頭,你哭窮、露怯,沒人同情你,誇你老實,越是生意不好,越是要把門麵充起來顯得財大氣粗底子厚,要不,誰跟你做生意?”


    “這倒也是。”梁一飛點點頭,自己和張鬆特別熟,知道他生意如今一般,可外人不知道啊,有了這張黑卡,他在表麵上,立刻又迴到了全市全省的製高點,最牛氣的大老板的行列。


    有這個‘麵子’,再去和其他人談生意,效果好得多。


    “哎我說,你這個黑卡,到底弄出去幾張啊?”張鬆隨口問。


    梁一飛沉默了一下,沒立刻迴答。


    張鬆哈哈一笑,擺擺手,道:“這話我問多了,行了,我先走,你高爾夫球場開業記得通知我,到時候來給你捧場。”


    “好。”梁一飛點點頭。


    售卡一周時間,黑卡的銷量,其實比當初預計的還要慘一些,攏共就賣出去三張。


    張鬆、何雲飛,另外一張,是一個之前不認識的老板,聽說好像是金陵來的,準備來濱海投資,急需要打開局麵,結交人脈。


    不過,其他卡的銷售成績卻還不錯。


    12萬8的鉑金卡,賣出去15張,6萬8的黃金卡,賣出去38張,兩萬八的白銀卡賣得最好,88張。


    攏共湊了有700萬現金,手頭的錢一下子寬裕了起來,困擾了他幾個月的資金問題徹底解決。


    總數不多,141張卡,但畢竟才開始銷售一周而已,後麵應該還有路陸陸續續的辦卡者。


    哪怕不算外地,整個濱海市400萬人口,141張卡,無非也就是十萬分之三,三萬個人當中有一個。


    濱海市真正有錢的人,絕對不止這麽點,之後物價上漲,錢不值錢,辦卡的門檻也等於在降低,辦卡的會越來越多。


    不過這筆錢也不能全部拿來花,卡裏的錢是可以消費的,還是打折消費,得留下一部分給嵐韻湖,再說從嵐韻湖抽了這麽久的水,嵐韻湖表麵光鮮,經濟一直緊張的一塌糊塗,也該往賬上迴點了。


    提了三百萬,用於廣告、宣傳、靈活資金,剩下的全部丟在嵐韻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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