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宇笑著也對他抱拳致意,還對他身後的所有士兵抱拳致意。


    狄鴻熙在抱拳後,也是欣賞周宇的膽量,竟然敢三個人就跑到他的麵前,真的不怕麽?但也正因為如此,他感覺這算是周宇在進行一個無敵意的展示。


    但該問的話,還是得問:“周先生做了好大的事。不知這些健兒,又是要往哪兒去啊?”


    周宇看著狄鴻熙,說道:“迴鄉,我們迴安右道去。”


    狄鴻熙點點頭:“之前您都能輕鬆去北原,為何不延原路返迴?”


    周宇道:“這邊不用渡河,方便許多。”


    之前大軍渡河需要建起浮橋才能過去,耗費的時間和精力都不少。現在可以從河中軍的地盤輕鬆走過,周宇哪裏還會想要原路返迴。


    要問為什麽河中軍這邊不用渡河,不如問為什麽興漢要在這邊修建堡壘群。當然是因為這邊是大河的上遊,一堆小河小溪匯聚到一起,才能慢慢形成奔湧的,人馬不能過的天塹一般的河水。


    這邊的小河小溪水流不湍急,一些寬闊的地方更是不論牲畜還是馬匹,都能輕鬆通過。就算是馬車,墊上一些石子,也就能涉水過去了。


    延壽教的大軍就是這樣一路涉水直接過的,不用搭浮橋那麽麻煩。


    所以如果沒有堡壘的隔斷後勤,順便控製這一片區域,北原可以從這個區域輕鬆南下。


    其實北原依舊是可以隨時南下劫掠的,當初一開始兀裏烈就發動了大量牧民,讓他們自己去搶。可是死亡率太高了,他們就算換掉了更多的興漢人,但在人口數量上北原遠遠不如興漢人。並且劫掠來的東西也很難轉化為兀裏烈的實力,搶夠了不當兵了,迴到自己的部落之後,他們搶來的錢財也都歸到部落之中。


    所以兀裏烈才會和這些堡壘死磕。隻有打破了所有的堡壘群,兀裏烈才能組織大軍往興漢進行“有秩序的劫掠”,那樣劫掠來的東西大部分才能入兀裏烈的口袋。


    狄鴻熙沉默了一下問道:“周先生為何不去京城向陛下報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周宇如果向劉承曜“報喜”,那自然就是稱臣的姿態。劉承曜定然是要大賞大封周宇的,可是就算現在賜了爵封了王,將來在身邊人的讒言下,周宇照樣顯得“功高震主”,不得善終。


    狄鴻熙自以為算是將了周宇一軍,這句話不好應對啊。周宇如果有不臣之心,看他去不去京城向陛下報喜這件事上就看得出來。


    但周宇並不直接迴答這個問題,而是說道:“天色漸暗,狄大人不如一起留下,我們秉燭夜談?我也好向你說一說自己的真實想法。狄大人應該是想聽的吧?”


    狄鴻熙猶豫了一下,他對自己的安全還是不算放心,萬一對方生出歹意……可這又是一個更全麵了解延壽教,了解這支軍隊的機會。


    自己來這裏就是為了觀察這支軍隊的,現在機會就擺在麵前,怎麽可能放棄呢?


    狄鴻熙點了點頭:“那就打擾了。”


    周宇哈哈一笑:“哪裏能是狄大人說打擾,我們才是客。”


    說完轉身對身後的手下吩咐道:“停止行軍,組營地,順便來場閱兵!”


    狄鴻熙聽到閱兵兩個字之後一愣:“這……”


    閱兵,在興漢是皇帝陛下才能行使的命令。那些大將雖然也能將軍隊組織起來操練順便看看陣容,卻是不能冠以閱兵之名的。


    狄鴻熙隻當是周宇不懂這個規矩,但也沒有急忙解釋,而是當做人家口誤,就這麽過去了。


    延壽教的軍隊日常訓練裏,都有軍容這一項考核。大家雖然不用站得筆直,但是該有的都有,特別是快速排隊和報數,非常適合延壽教這種以12人一小隊為基本單位的軍隊。


    教兵們集合時的整齊劃一,以及他們為了閱兵而穿上的盔甲,讓跟在旁邊觀看的狄鴻熙雖然很想控製住臉,但卻根本無法抑製自己的表情變得呆滯。


    作為興漢將領,對於一支步兵的素質到底有多高,他們自然有比胡人更多更熟練的判斷。


    這顯然是一支精銳到無法更精銳的步兵!狄鴻熙從來沒有見過比他們更精銳的士兵。就算是皇帝手下最好的軍隊,也沒辦法跟他們相比。


    在這裏狄鴻熙當然不是因為他們在閱兵中展現出的戰技之類的熟練度而震驚,他震驚的就是延壽教步兵的裝備。


    在步兵對戰中,裝備的好壞直接影響到士氣和戰鬥力。士兵們身上穿著重甲時自然士氣倍增,看到無甲的士兵或者輕甲的士兵,會迫不及待地想要衝上去勇猛殺敵。


    “這是……這是何等的奢侈。”


    周宇不想和河中軍開打,當然就要第一時間讓他們了解到延壽教的強大,讓他們最少不會起主動攻擊的心思。


    展示肌肉,顯示力量是最直接的方法。周宇已經過了需要低調的時期,在這個階段,他巴不得全天下的興漢軍隊都知道延壽教的步兵人人身上都穿著鐵甲。


    周宇見狄鴻熙羨慕之餘,臉上也露出了忌憚神色,立刻說道:“我願捐500套鐵甲送與狄大人,狄大人以為如何呀?”


    就算是狄鴻熙已經十分忌憚延壽教的實力,已經開始考慮若是開戰,這仗應該怎麽打的事時,一聽這話也是一臉驚訝。


    別說狄鴻熙了,就算是他身後的十幾人,也一起色變。


    “500套鐵甲?”狄鴻熙忍不住說道:“周先生一出手,就知道延壽教怕是賺到了潑天的富貴。隻是我河中軍畢竟是……”


    周宇搖搖手阻止他繼續說,搶話道:“狄大人說錯了,您口中所說的富貴根本不是延壽教用手段賺到的,而是在實現共同富裕中創造出來的。”


    狄鴻熙琢磨著共同富裕四個字,閉嘴繼續聽周宇說。


    “狄大人以前沒怎麽聽說過延壽教吧?”


    狄鴻熙點點頭:“隻是略有耳聞,其餘的確不清楚。”


    “我剛剛創立延壽教時,教中前數百上千教徒,全是安江道大旱南下安右道求活的流民。延壽教對教徒,隻要參加延壽教指定的勞動,就能免費獲得一日兩餐。就算將來老得走不動路了,家裏沒有一個子孫後代養老,他們照樣也能有一日一餐送上。延壽教的基礎教義就是絕不會讓一個教徒餓死。一開始,延壽教有免費的一日兩餐吸引了許多人,而我隻要最慘的那些,凡是有一些財產的,有家人相互照應的流民,我統統不收。”


    狄鴻熙一行人逐漸聽得入神。免費的一日兩餐聽到他們耳朵裏,真的很難想象有流民能擋得住不去當教徒。


    “要入教的人很多。可我沒有借此就組織他們打家劫舍,而是租了田地給他們耕種,大家耕種出來的糧食全都是延壽教的,這樣延壽教可以供應更多人一日兩餐。沒人可以以為進了教就可以躺著吃飯,大家都得做事。於是,延壽教一直發展到現在擁有百萬教徒,他們的勞動所得依舊全是延壽教的。可我覺得不好,不能隻給大家吃喝,於是我給大家發錢,按照大家做事的多少、勤奮與否,給大家發錢。於是延壽教的教徒們逐漸地都有錢了,他們不用擔心自己該做什麽,延壽教都會安排。”


    “這些鐵甲哪兒來的?挖鐵礦的教徒挖出來礦石,送到延壽教的鐵匠鋪裏去,煉化了之後一錘一錘鍛造出來的唄。他們不用擔心打造出來的盔甲沒人要會折了本錢,因為他們打造的不論刀槍還是盔甲,都是延壽教收走。所以啊,就這麽攢下來了幾萬套鐵甲。狄大人不知道吧,你們收到的京城軍資裏,有許多都是我延壽教做的,賣給了你們的軍備作坊,他們蓋個戳就直接給你們送過來的。”


    周宇指了指他身後士兵箭壺裏的箭:“你們手裏的箭,我一看就知道是延壽教的產品。還有他那腰帶,還有狄大人你這馬鐙,都是延壽教做的東西。”


    狄鴻熙不信,立刻跳下了馬拿起自己的新馬鐙端詳。周宇也跳下了馬,指著金屬馬鐙上麵不起眼的一個地方。


    “這是個壽字。”


    狄鴻熙一看果不其然,馬鐙的花紋之中還藏著一個字呢,如果沒有認真去看的話,真的很難發現這個壽字。


    狄鴻熙有些生氣:“這軍備作坊豈能拿著國庫的錢,卻是去外麵買東西而不是自己造?”他敏感地想到了這一點,如果朝廷和延壽教開戰,不會連軍備都造不出來多少了吧。


    周宇笑笑,他這麽說就是想要摧毀對方抵抗延壽教的念頭。他抽出自己身後侍衛的箭矢,再抽了狄鴻熙身後侍衛箭壺裏的一根箭矢,一起拿到他的麵前做起對比。


    “如何?”


    狄鴻熙翻轉看了幾眼,有些喪氣地說道:“確實一模一樣。”


    延壽教注重品控,箭矢的大小、長短都不能差到離譜,最多隻允許差半厘米。否則會導致同樣的弓同樣的力氣射出去的箭,射程和殺傷力不穩定。


    狄鴻熙已經把周宇所說的事情當真了。他忍不住問周宇道:“周先生為何敢接這種活做,這可是朝廷軍資啊!”


    “狄大人,我一開始也隻是因為看不下去你家朝廷的軍備作坊做的太差,怕坑到你們前線的勇士,這才責無旁貸地替他們造東西。我做這個是不賺錢的。唉,可盡管如此,你家朝廷卻還是給永定堡和中興堡的士兵們用糧車送了木屑吃。我的軍備造的再好,大家填不飽肚子,照樣揮不了刀,開不了弓,殺不了敵啊。”


    這件事狄鴻熙沒跟下麵的人說,因此狄鴻熙的侍衛們本來都要反駁了,可是發現大人竟然沒開口,而是沉默,都不由得麵麵相覷,心神大震。


    難道……朝廷給兩堡的糧車裏裝木屑的事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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