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武十六年,臘月三十。


    夜,月明星稀。


    上京城。


    各坊間百姓全都在家中貼上了紅色窗花。


    一片喜氣洋洋的氛圍。


    百姓們都在家中準備起了年夜飯。


    辛辛苦苦勞累了一年,在除夕夜終於能吃上一頓好飯,睡上一個好覺,洗去一年的勞累。


    不過,這僅僅是上京城。


    在大夏各州。


    越來越多的百姓正在失去自己的田畝,躲在家中,含著淚水吃下這一頓悲痛欲絕年夜飯。


    不過人類的悲喜並不相同。


    相比於百姓的疾苦,皇宮中就比較奢侈了。


    太極殿中。


    文武百官和大夏皇子分坐殿中兩列,麵前的桌案上是山珍海味。


    單單這一桌案的飯菜,不知道就要抵百姓多少年的果腹之粟。


    葉洵作為功績最大的皇子,準太子,被安排在了左側第一桌,在他正對麵是老對頭葉辰。


    從宴會開始的那一刻起。


    葉辰的臉上就沒有過笑意,滿是困惑與不甘。


    不過,葉洵的臉上同樣沒有笑意,他從來也沒想過奪得太子之位會有什麽改變,一切皆是身不由己。


    還是那句話。


    且使我有雒陽負郭田二頃,吾豈能佩六國相印乎?


    被卷入了這場風暴中。


    葉洵隻能負重前行,因為他身後再不是空無一人。


    不過,今晚的除夕宴有些無聊。


    葉瀾天昏迷不醒,禮樂和歌舞肯定是不能有的。


    而且今日的主題便是選儲。


    一直在表彰葉洵和葉辰兩人這幾個月來的功績。


    不過,在葉洵的功績麵前,葉辰的功績顯得蒼白無力,單單是火燒湘江一戰,葉洵便已傲視群雄。


    葉洵沒有什麽太大反應。


    魏無忌可是笑的合不攏嘴。


    雖然他們隻是取得第一階段的勝利,但已是極好。


    葉戰端著酒盞來到葉洵麵前,“大哥,臣弟敬你一杯酒。”


    聞言,葉洵急忙站了起身,麵帶笑意,“二弟,客氣了,你我兄弟之間能有今日,我已是非常高興。”


    這是葉洵說的真心話。


    諸多皇子中,令他敬佩的隻有葉戰一人,他是條漢子,為國為民的大夏好兒郎。


    葉戰臉上同樣噙著笑意,眼眸中滿是敬佩,“大哥,湘江一戰,你未費一兵一卒,滅大俞四十萬兵甲,保雲南十年無憂,隻此一戰足以在臣弟心中封神。”


    “臣弟慚愧,戍衛北疆已有幾年光景,但隻能勉強保雁雲關不破。”


    葉戰說的也是心裏話。


    當初他聽說湘江之戰滅大俞四十萬兵甲時,根本就不相信。


    葉戰入伍從軍,上陣殺敵這麽多年,翻閱史書,都沒有這樣離譜的事。


    可這確實是事實。


    此事過後,葉戰便對葉洵已是心生敬佩。


    “嗬嗬......”葉洵謙虛的笑了笑,“我你還不了解嗎?哪裏懂什麽兵法,不過就是運氣好,膽子大了些罷了。”


    與此同時。


    皇宮外。


    八皇子葉山手持利劍,率領兩千披堅執銳的死士向青龍門奔襲而去。


    在最前麵領路的是巡防營副統帥段坤。


    較禁軍而言,巡防營便比較鬆懈了。


    由段坤領路。


    葉山一路十分順暢,穿過青龍大街,直奔青龍門。


    到了青龍門,段坤勒住韁繩,沉聲道:“八皇子,末將隻能送你到這裏了。”


    從青龍門到太極殿,一路需要經過青龍門,永安門和太極門三座門,才能抵達太極殿。


    這裏路上,禁軍有一千之眾,每道門都有守正把守。


    不過,守正已被衛桓買通,至少不會關門阻攔。


    長街兩側的禁軍,即便是衛桓也無法調動。


    不過,可以調虎離山。


    與此同時。


    青龍門到太極殿這段路上,兩側宮牆外和周圍樓閣中,一道道聲嘶力竭的求救聲劃破夜空,十數黑衣人在兩側樓閣飛躍。


    周圍禁軍迅速反應,一半人馬去追刺客,一半留守原地。


    就在這混亂不堪,雞飛狗跳之時。


    唏律律~


    一道馬兒長嘶之聲劃撥天際。


    緊接著,一支騎兵宛如鋼鐵洪流一般向太極殿衝去。


    “站住,什麽人!?”


    “快來人啊!有人夜闖皇宮!”


    “快,攔住他們!”


    ......


    此時,皇宮已亂作一團。


    禁軍再強,那也攔不住騎兵在甬道上衝鋒。


    葉山一馬當先,不顧一切的向太極殿衝去。


    這段距離對於全力衝刺的騎兵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麽。


    隻片刻。


    葉山便已率領死士衝進了太極殿前。


    這裏的禁軍早已被衛桓以抓捕刺客的名義,調走了七七八八。


    剩下的也不足以抵擋兩千死士。


    葉山率領死士一路衝殺,直奔太極殿。


    與此同時。


    大批禁軍正向太極殿包圍而來。


    葉山需要的是時間。


    隻要他在第一時間將葉洵,葉辰,葉戰幾位皇子和魏無忌,南宮夜幾個權臣殺掉。


    由中書令左章台和侍中陸光達,主持大局。


    禁軍便不會再動葉山。


    成王敗寇。


    沒有人會記得今夜血腥的一幕,謀反的是葉洵和葉辰,八皇子葉山是舍命救駕的功臣。


    太極殿中。


    一眾皇子和文武百官聽到殿外的喊殺聲,皆是一臉茫然。


    這......


    這是什麽情況。


    葉戰則是第一時間扔下杯盞衝了出去。


    穆淩霜和武嶽兩人第一時間來到葉洵身邊。


    太極殿外。


    剩餘近一千死士將殿門團團圍住。


    葉山領著另一千衝進了殿中。


    葉戰剛剛來到殿前,便被堵了迴來。


    葉戰望著葉山,眼眸猩紅,目眥欲裂,寒聲道:“葉山你瘋了!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


    “本皇子沒有瘋,本皇子清醒的很,瘋的是你們,是你們殿中所有的人!”葉山幾乎是吼了出來,眼眸滿是怒火與仇恨。


    他要殺,他要殺光所有看不起他的人。


    望著率領近千死士闖進殿中的葉山,所有人都明白了。


    葉山已經瘋了,他要謀朝篡位。


    殿中瞬間亂做一團,文官紛紛向後撤去,武將圍成一排頂上前去。


    魏無忌望著葉山,眼眸陰寒,他還說方才左章台和陸光達為何紛紛出了殿。


    原來這一切早在他們的計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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