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嘎吱。


    囚車搖搖晃晃的在碎石路上碾過。


    而我,則施施然的斜倚著囚車欄杆,用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打拍子。


    我就想看看,他們會把我送到哪去。


    嗯……反正左右無事,正好趁這個時間把已知的線索理一理。


    首先,根據李萬山的法,我們鏢隊已經進到了虞州境內,可這個時候的鏢隊,究竟是人、鏢皆在,還是人已經被掉了包?


    不能肯定。


    但我估計,鏢隊應該是順利進入了虞州。


    為什麽?


    因為鷹堡的人,沒有任何理由把鏢隊人手掉包!


    別忘了,鷹堡是這趟鏢的貨主(金玉堂是店家)。


    貨主劫鏢,目的隻有一個:錢。


    沒有收到鏢貨,他自然就不用給錢了。


    在這種情況下,鷹堡劫鏢隻會遮遮掩掩,盡量讓鏢隊在中途出事,如果不是在中途出事,那他們甚至得製造中途出事的假象,又怎麽可能讓鏢隊大模大樣的在虞州境內活動(哪怕是假貨)?


    所以我大膽推測,鏢隊就是在虞州境內出的事。


    不過,這個推測得建立在一個基礎上,那就是……鏢,真是鷹堡劫的。


    有沒有可能,鏢不是鷹堡劫的?


    有!


    假設有另外一個勢力,他們劫了鏢,自己不留著,卻故意送到鷹堡,又順便把鷹堡給血洗了一通。


    可要真有這麽一個勢力,這樣做的用意何在?


    是故布疑陣,掩飾鷹堡滅門案的幕後真相?


    是禍水東引,挑起武林同道之間的爭鬥?


    又或者……隻是單純的想陷害我?


    都有可能。


    但還有別的疑點。


    為什麽李萬山幾人會突然失蹤?


    為什麽張老大他們不想辦法和我聯係?


    為什麽那個神神秘秘的鳥人,會去而複返,死在鷹堡裏?


    梳理一遍之後,我發現,這個案子的疑點雖多,卻苦於沒有什麽實物證據,答案基本靠猜。


    這就是為什麽,我會毫不反抗的坐在這裏——無論這些捕快是真是假,無論對方有何目的,隻要我被抓起來,多少會有些馬腳露出來的。


    等吧。


    “我們這是去哪?”我從瞌睡中醒來,隻見晨色迷茫,四周的景色很是眼熟。


    不知不覺間,夜晚已經過去了。


    “當然是去秋郡大牢。”扶著囚車的捕快道。


    “哦?”我沉吟道,“你們這麽快就能抓到我,肯定有線報吧?”


    “這我哪知道。”扶囚車的捕快搖頭道,“上頭怎麽,我們就怎麽做。”


    “上頭?哪個上頭?”我趁機問。


    “上頭就是……”扶囚車的捕快道。


    “欸!欸!欸!”朱紅帽捕頭用刀柄敲了敲欄杆,“老實點,別瞎扯淡。”


    這麽一來,扶囚車的捕快再也不敢開口了。


    嘿嘿,這反倒是好事。


    畢竟跑龍套的角色,你能指望他知道多少內情?


    可朱紅帽捕頭這一敲,簡直就是指著自己的鼻子告訴我:老子才是正主,有什麽想問的,衝老子來!


    但是,要怎麽讓朱紅帽捕頭開口?


    “啊……”


    我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決定再睡一會。


    半個時辰後,囚車進了秋郡新城。


    秋郡的衙門和大牢都在舊城,我們還得穿過隧道。


    不用排隊,朱紅帽捕頭亮明身份之後,哨卡的兵卒打開了一條偏道讓囚車走。


    比起正道,這條偏道要狹窄很多,但也足夠囚車通過了。


    更重要的是,這裏除了我們,沒有別人在走,顯然是一條緊急通道。


    我甚至懷疑,這條偏道會不會直接通到大牢裏?


    並沒櫻


    囚車離開隧道之後,七彎八拐的,途中還經過了一合居,才來到位於城東一隅的秋郡大牢。


    大牢旁邊,正是守城軍隊的營地。


    “捕頭,接下來你要拿我怎麽辦?”我問道。


    “接下來?”朱紅帽捕頭冷哼道,“接下來就沒我什麽事了,你的事情自然會有人稟報太守,擇日宣牛”


    “難道抓我也是太守的意思?”我旁敲側擊道。


    “問這麽多幹什麽。”朱紅帽捕頭冷笑一聲,“這秋郡大牢進去容易,再想出來可就艱難了。”


    “事在人為嘛”我笑道,“我要出來了,找你喝茶。”


    朱紅帽捕頭轉過身去,不再話。


    接下來,查核資料、驗明正身,登記入冊,一係列流程走完,我被關進了丁區十五號牢房。


    附贈純棉囚衣一條。


    哐當一聲,牢門緊鎖。


    牢房正麵是成年人手臂粗的鐵柵欄,三麵牆壁由堅硬的砂岩磚砌成,沒窗戶,沒水溝,角落擺著一個臭氣熏的舊木桶。


    這裏隻有我一個人。


    “喂,你這件衣服不太合身啊。”我拖著鐐銬在牢房裏轉了一圈,又貼著柵欄對牢卒喊道。


    “你以為這是住店?還要合身?”牢卒正坐在桌子旁剝花生,頭也不迴的。


    “不合身也就算了,這明顯是幾百年沒洗過,怎麽穿?”我抱怨道。


    “別幾百年沒洗過。”牢卒轉過身來,露出了戲謔的笑容。“實話告訴你,這些衣服全是死人身上剝下來的,什麽屎、尿、血、膿、痰,統統都櫻”


    “老哥,你屎、尿、血、膿、痰的時候,吃得還挺香嘛。”我敲著柵欄道。


    沒錯,他在吃炒花生。


    “哈哈哈。”


    其他牢房的囚犯已然笑翻在地。


    “你……”牢卒先是一愣,領悟到其中意思後,頓時火冒三丈,抽出水火棍要來打我。


    嗖!


    水火棍被我抽走。


    “快還給我!”牢卒大驚。


    這水火棍可不是燒火棍,乃是衙門統一配備的製式武器,如今落在一個囚犯手裏,萬一被上司看到,輕則嗬斥幾句,重了丟飯碗也是有可能的,讓他怎能不驚?


    “還你可以,我又不燒柴火。”我悠然道,“可這身衣服……”


    “行行行,我給你換一件。”牢卒焦急道,“你先把棍子還給我。”


    “哎呀。”我杵著水火棍往迴走,“這裏也沒張床,不知道棍子能不能當床使。”


    “你把棍子收好,我馬上去給你找件新衣服!”牢卒臉色一沉,咬牙道。


    “快去快迴啊。”我笑著向他揮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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