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言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著她,也不應她那句話。


    反正罵是罵了,柳如煙又不能拿她怎麽樣。


    想到當初柳家是怎麽對徐則安的,無言對這個女人就提不起一絲好感。


    她都想不通這個女人怎麽還有臉來見徐則安,果然不要臉是柳家的傳統,從上到下,家教就是如此。


    無言給王不臣使了個眼色,王不臣扯了扯韁繩,那馬仰頭發出了一聲嘶吼,馬蹄差點就踩到柳如煙,她嚇得往後退,一個沒站穩跌倒一旁,王不臣直接繞開她走了。


    柳如煙倒在地上不可置信地看著馬車緩緩駛去的身影:“他竟敢這樣對我?”


    春鶯小心地將她扶起:“小姐,徐則安如今是侍郎了,如他這般年輕的臣子整個朝堂也找不出幾個來,心高氣傲也是正常的,何況您以前還那樣對他。”


    柳如煙一巴掌打在她臉上。


    “吃裏扒外的東西,你是誰的丫鬟?怎麽還幫起徐則安說話了,你看看他剛才是怎麽對我的,再看看他身邊的那條狗,人家都知道護主,你呢?”


    “奴婢知錯。”


    春鶯把想說的話都收了迴去,現在柳如煙正在氣頭上,她說什麽都討不到好。


    柳如煙脾氣並不好,在外麵溫柔知禮的形象都是裝出來的罷了,她和柳夫人一樣,是個拜高踩低,眼高於低的女人。


    等她嫁給四皇子,做了皇子妃,看誰還敢欺負她。


    柳如煙憤憤不平地迴了柳家。


    徐則安順利進宮去見了蕭鈺。


    蕭鈺和他想象中不太一樣。


    蕭鈺並非威勢極重的那一類帝王,他人如其名,像玉,貴氣而又溫潤。


    蕭鈺隻比蕭姿儀小幾歲,年輕俊秀,說話時溫和帶著笑意,很容易給人造成一種錯覺,以為他是個好說話的人。


    但徐則安在來之前已經打聽清楚了,蕭鈺十八歲登基,至今已有十多年了,夏朝沒有完在他手裏,已經能看出蕭鈺厲害之處了。


    實在是先帝這個人在位時期做的事都很難看,史書對他的評價隻有昏庸二字。


    先帝留了一個那樣爛攤子給他,蕭鈺竟也力挽狂瀾,將這皇位和江山坐穩了,所以徐則安不敢小看他。


    蕭鈺也將徐則安打量了一番。


    難怪能將他那個姐姐迷得神魂顛倒,這徐則安真是生了一張惑人的臉,怕是滿京城都找不出一個能與之比較的。


    蕭鈺笑了笑道:“愛卿一路舟車勞累,朕不是說了讓你多休息幾天嗎,怎麽這樣急著見朕?”


    老板剛給你升職加薪,讓你多休息幾天再來上班,你信還是不信?


    放在21世自然是無所謂,頂多也就是失去老板的喜歡和賞識,但是這可是封建時代啊,誰知道哪天腦袋就搬家了,徐則安可不敢把這話當真,他要是真在家休息幾天再來蕭鈺心裏指不定怎麽想呢。


    所以老板和皇帝一樣,有些話聽聽就得了,真信了就是你傻。


    徐則安一臉認真地說道:“臣承蒙陛下賞識才有今日,心中隻想著如何報效朝廷,不負皇恩,若是這點辛苦都受不了,又豈能為朝廷做事。”


    “愛卿做的很好,朕當年登基的時候和你一樣大,可沒有你這樣的本事。”


    徐則安看出來了,蕭鈺是個會說好聽話的皇帝,但他殺人的時候也毫不手軟,徐則安隻能一個勁兒地謙虛,反正話裏話外就是一心為陛下為夏國。


    之後蕭鈺終於進入了正題,開始向他打聽起杭州的事,徐則安便一五一十地說了。


    “那愛卿當時是真的中箭身亡了嗎?”


    徐則安心一緊,他知道,這是蕭鈺的試探。


    這件事瞞不過蕭鈺。


    所以他隱瞞自己假死肯定是沒有意義的,他來了京城,唯一能依靠的就隻有皇帝。


    因為不管多大的靠山,隨時都可能會轟然倒塌,隻有皇帝才是永遠不倒的。


    徐則安不想參與進朝廷的黨爭之中,他隻能選擇和蕭鈺站在一起,恰好蕭鈺也需要他。


    大夏從先帝開始黨爭便已經很嚴重了,到了蕭鈺這裏稍微好了些,但是風氣依舊不好,來了京城先站隊似乎已經成為了每一個新官的共識。


    現在朝堂上分為了三個黨派。


    太後的親哥哥李廷勳是一黨,人稱李太師,這一黨大多出身權貴,是皇室和世家的結合。


    當朝首輔王九卿是一黨,他代表的是內閣,蘇誌昌便屬於這一黨。


    李廷勳和王九卿兩黨可以說是水火不容,朝中也數他們鬥的最厲害。


    再就是由蕭鈺一手提拔起來的臣子,這些人也是一派,用來製衡另外兩黨,但是至今未能形成一股大的勢力,這些人各自為己,遇上大事的時候隻會選擇明哲保身,要不然就是能力不夠被另外兩黨的人打擊得毫無還手之力,所以蕭鈺需要徐則安這樣的人。


    他可以使陰謀詭計,也可以不擇手段,但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不能落人口實,不能牽連到皇帝。


    隻要能達到目的,蕭鈺並不在乎他使用什麽樣的手段。


    所以對於徐則安,他其實並不在意他使的那些小手段,懂得利用輿論來壓製,也是他的本事。


    蕭鈺並不擔心徐則安的能力,他要的是徐則安的坦誠和忠心。


    所以他想看看徐則安會不會如實告知他真相。


    好在徐則安並沒有讓他失望。


    “臣有罪。”


    徐則安直接跪下請罪。


    蕭鈺露出一個微不可察的笑容說道:“愛卿何罪之有?”


    “臣在杭州乃是假死。”


    “你繼續說。”


    聽出蕭鈺似乎並無責怪之意,徐則安鬆了一口氣,他將事情如實相告,包括任嚴的所作所為,順帶告了張子況和姚定一狀。


    聽到那些人在杭州的所作所為,蕭鈺眼底並無波瀾。


    他不知道嗎?


    他當然知道。


    他隻是找不到理由去治罪而已,何況任嚴手中有免死金牌,又和李廷勳一黨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他沒辦法動手。


    徐則安弄死了任嚴,他高興都來不及。


    蕭鈺走過去將他扶起,他拍了拍徐則安的肩說道:“朕知道你也是在情勢之下不得已而為之,這話你也就與朕說說罷了,出了這個宮門,可不要讓第三人知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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