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則安平安就任巡撫的消息很快就不脛而走,傳遍了整個杭州官場。


    “什麽!?徐則安沒死?”


    “那群人幹什麽吃的,真是廢物!”


    聽到徐則安沒死的消息,按察使姚定非常不淡定。


    作為布政使的張子況則要淡定許多。


    他端起茶吹了吹,溫聲道:“姚兄何必如此動氣,那徐則安既然能在金陵破獲如此要案,怎麽會輕易死在就任路上,想來陛下也不會派一個廢物來杭州,此人若是沒有過人的才能,如何能從一個五品官躍升至巡撫。”


    姚定卻不這樣覺得:“陛下若是真看好徐則安,就不會讓他來做這個巡撫了,來的路上便已是危機重重,如今朝中誰不知道杭州的局勢,這就是個爛攤子,誰碰誰死。”


    張子況頓了頓,依舊搖頭:“一把好的劍是需要磨出來的,也許陛下是想看看他的本事,磨礪一番,總之......我覺得這次情勢不太樂觀,我們還是謹慎為好。”


    姚定輕蔑地笑了笑道:“不過是個十八歲的小兒,聽說還是個贅婿出身,有何可懼的,這杭州都在你我的掌控之內,他要人沒人,要兵沒兵,巡撫衙門也有我的人,他就是有通天的本領,也休想平息這風浪。”


    張子況沒有再反駁他,隻是起身道:“走吧。”


    “去哪?”


    “去見見那位巡撫大人,想知道他是什麽人,得見過再判斷。”


    姚定和張子況來到巡撫衙門見徐則安,其中有個胥吏稟報道:“大人,那徐則安一來就在裏麵睡覺,還找人要酒喝,看起來像個不務正業的主。”


    張子況有些詫異:“當真?他沒看那些記要?”


    胥吏搖搖頭:“擺在桌上動都沒動過,直接唿唿大睡了。”


    姚定冷笑一聲道:“我還以為是什麽清正廉潔的巡撫大人呢,原來是個廢物草包。”


    張子況垂下眼,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麽簡單。


    “萬一他是做給我們看的呢,說不定是想以此來放鬆我們的警惕。”


    “子況,你就是太多疑了。”


    “走吧,進去看看。”


    姚定和張子況進了大堂,裏麵卻沒人,隻有無言一個人在那裏擦拭桌椅,看來這巡撫衙門的人都對這個新來的巡撫並不服氣,沒多少人聽從調度。


    姚定直接在椅子上坐下,麵無表情地問了一句:“徐大人呢?”


    無言裝作瑟縮的樣子低聲道:“迴、迴大人的話,我家少爺還在內堂休息。”


    一旁的張子況皺眉,這徐則安怎麽都不會調教下人的嗎?都已經是巡撫了這小廝還一口一個我家少爺,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話。


    看來這徐則安是個不在乎禮法的人,換做是他,早就叫人打死。


    張子況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們就先走了,下午再來。”


    姚定喊住他:“別啊張大人,我們來都來了,是有要事找徐大人商討的,杭州的百姓還在挨餓,那是一刻也耽誤不得的,去把徐大人叫起來吧,就說杭州按察使和布政使在此等候。”


    無言低頭道:“是、是,小人這就去。”


    等進了內堂以後,無言才挺直腰對徐則安說道:“少爺,不出你所料,那兩人果然來了。”


    無言將方才的情形一描述,徐則安心想,宋倫還真沒說錯。


    從金陵出發之前宋倫曾在飯桌上提起過這兩個人。


    宋倫與姚定、張子況都曾在總督任嚴手下做過事,對他們的為人和行事手段還是有所了解的。


    姚定此人脾氣不好,是個急性子,又貪財好色,斂財無數,是個十足十的貪官。


    張子況就不一樣了,這人是個笑麵虎,內裏比姚定好不到哪裏去,但是他很會做麵子功夫,大多數事情他都是躲在背後的人,讓人察覺不到他的真實麵目。


    還有一個杭州知府周肅,這人徐則安沒多少了解,暫時不太清楚。


    徐則安裝作剛睡醒的樣子從內堂走了出來,他伸了個懶腰往椅子上一歪,撐著頭問道:“二位大人有事?”


    “小臣,我肩膀酸。”


    王不臣聽到後站在他身邊給他捏肩,心裏暗罵這小子可真會找借口享受。


    張子況起身拱手道:“下官張子況見過巡撫大人。”


    姚定見張子況起身了,雖然一臉不情願,但也還是起身行禮道:“按察使姚定見過巡撫大人。”


    徐則安懶懶地抬起眼,擺手道:“不必多禮,坐下說吧,什麽事。”


    這時候外麵又有人通傳,說杭州知府周肅來了。


    周肅進門後先是看了一眼姚定和張子況,隨即對徐則安行禮:“杭州知府周肅見過巡撫大人,見過二位大人。”


    “你也坐吧。”


    “謝大人。”


    徐則安又讓人給三人奉茶。


    周肅坐下後沒有說話,而是在暗中打量徐則安。


    他期待新來的巡撫是個為百姓著想之人,但願不要再是一個姚定和張子況,不然杭州百姓真是沒有活路了。


    “兩位大人不是說有事嗎,怎麽不說話?”


    姚定和張子況對視一眼,張子況率先開口說道:“大人來之前定然也對杭州局勢有所了解,如今杭州十分缺糧,雖然從其他臨近的幾個省份借調了一些糧食,但是還遠遠不夠,百姓都餓死了不少,身份杭州的父母官,我實在問心有愧。”


    周肅看他一眼,心下冷笑,他是個屁的父母官,良心都被狗吃了的人罷了。


    徐則安淡聲道:“你說的這些我也知道,來的時候我就看到大批的百姓餓死在路邊,或是沿街乞討,那場景看著真是讓人痛心不已。”


    少年嘴上說著痛心不已,臉上卻並無多少表情,看起來不像是憐惜百姓之人。


    周肅眉心一蹙,有種不好的預感。


    張子況又開始試探:“那大人可有妙策?陛下派大人來杭州肯定也是看重大人您的才能,我等和杭州百姓還要仰仗大人解決此次危機啊。”


    徐則安對他阿諛奉承的話沒多少反應,還是懶懶地問道:“那些商人和大戶呢?哦對,還有糧商,浙江糧商如此之多,難道沒有糧食給百姓渡過難關?”


    張子況簡直覺得匪夷所思,怎麽會有人問出這麽天真的問題?


    商人都是逐利的,他們眼裏可沒有什麽百姓,隻有白花花的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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