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在外場等著第二輪比賽的開始。


    他們對內場發生的一切事情都毫不知情。


    柳窈兒出了點事。


    她在下台時不知被誰推了一下,一腳踏空摔了下去。


    少女疼得直皺眉,在後台的芸媽媽知道了以後心疼不已,忍不住罵道:“這群天殺的小賤蹄子,居然使這種下作手段!看我不扒了她們的皮!”


    柳窈兒趕緊攔住她:“媽媽別去,那幾位大人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媽媽別為了連累了自己。”


    曲蔓歎息一聲,也對醉月樓的人很是不滿。


    “這下可如何是好呢,窈兒妹妹的絕技就是鼓上舞,如今傷了腿,這......”


    這鼓上舞是柳窈兒練了許久的絕技,不僅能在鼓上起舞,手中還能抱著琵琶彈。


    原本在她們的設想中,柳窈兒在鼓上邊彈琵琶邊跳飛天舞,被湖上的風一吹便如同神女飛升一般,一定能驚豔所有人。


    誰知出了這樣的岔子,芸媽媽又急又氣。


    柳窈兒也不忍看芸媽媽如此失落,便說道:“媽媽,不如我隻彈琵琶?”


    彈琵琶也是柳窈兒的絕技,但是比起那首飛天舞還是遜色一些,不夠驚豔。


    芸媽媽斷然拒絕:“不行,這太普通了,我的好女兒,我寧願你不上台,也絕不能用這樣的俗曲去參加比賽,不然以後再想起來可就難了。”


    今日看比賽的人那麽多,她帶柳窈兒來是讓她一鳴驚人的,隻彈琵琶能驚豔多少人呢,輸了還更難看些。


    最終芸媽媽隻能讓柳窈兒放棄第二輪的比賽,她的心都在滴血,卻又拿醉月樓無可奈何。


    外場早已經熱鬧起來。


    徐則安原本想隨便找個位置坐,張誌澤卻還是拉著他坐到了自己身邊。


    這個位置正對著舞台,看節目是最好的,美人的一顰一笑就像是為你一人而來。


    其他貴人們則是在二樓的露台上,視線也是極好的。


    湖上的船隻裏早已坐滿了人,湖岸兩畔和橋上都站滿了看熱鬧的金陵百姓。


    隨著鼓聲響起,第二輪比賽也正式開始了。


    前麵幾位姑娘的才藝是跳舞,現場的氣氛一下就被點燃了,男人的歡唿聲不絕於耳,湖畔對麵的百姓們也看得津津有味。


    二樓的貴客們派身邊的小廝用銀票兌花,然後便是一籃一籃的花被送到了台上。


    那厚厚一摞的銀票跟紙一樣擺在桌子上,都快堆成一座山了。


    徐則安驚訝道:“這得多少銀子才能換一朵花啊?”


    謝邵:“一百兩銀子換十朵,十朵起換,現在你知道這品花大會有多掙錢了吧。”


    徐則安:“這是真的一擲千金啊......”


    張誌澤問徐則安:“可有你要作詩的姑娘?”


    徐則安搖頭。


    謝邵也一直在等著柳窈兒上場,可是前麵十二位姑娘都表演完了還是不見柳窈兒。


    他隻能安慰自己,好的應該都留在最後,品花大會向來如此。


    隻是隨著曲蔓和紅纓的出場,還是不見柳窈兒,謝邵這才覺出不對。


    無言看謝邵往內場看了幾次,便主動去尋了倚紅居的人問情況。


    接下來登場的便是晴晴。


    她準備的節目也是跳舞,還是極難的一種舞蹈,名為紅袖舞,這是需要苦練手臂力氣的。


    可惜上天似乎從不眷顧她。


    天公不作美,這時候竟然下起了雨。


    那一瞬間晴晴都快絕望了。


    她也沒有資格讓別人等她,那上麵坐的都是能決定她命運的人,她也沒有第二次機會了,這是她好不容易找麗花媽媽求來的參賽機會,她不能放棄。


    晴晴忍住眼淚登上了台。


    她穿著一身火紅的衣裳在台上翩翩起舞,那袖子由於浸了雨水很難甩起來。


    雨越來越大,湖畔的人們都散了。


    雨水和著她的淚水滴落下來,少女發絲淩亂,妝也花了,卻依舊不管不顧地要堅持跳完。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整個場麵寂靜下來。


    徐則安也不免被她堅毅的神情所打動。


    當晴晴跳完之後,她迎著雨站在台上,等待著眾人送花,可是送花的人卻寥寥無幾。


    她渾身都沒了力氣,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她卻像是什麽也感覺不到了。


    好不容易雨停了,孔沛皺了皺眉,本想趕她下去。


    徐則安卻突然說道:“張大人,我想寫首詩贈給她。”


    張誌澤一下來了興趣:“哦?可以啊,我這就命人拿紙筆來。”


    “麗花,讓那姑娘在台上等著吧,咱們也看看徐公子的詩。”


    之前閣樓上就有不少人等著徐則安寫詩,結果都過了大半場了也不見他有動靜,沒想到這時候徐則安會突然提出寫詩,二樓的客人們又議論了起來。


    “徐則安莫不是看這姑娘可憐動了惻隱之心了?”


    “能在雨中跳完也的確不易啊,確實挺打動人的。”


    “就看徐則安的詩能為這姑娘贏得多少花了。”


    ......


    而晴晴本已經絕望了,準備下台,卻被告知說徐則安要給她寫詩。


    少女朝著最前方的少年看了過去,他神色認真地在紙上寫著什麽。


    晴晴想,她永遠也忘不了這一天。


    少年放下筆直直地抬眼看向她,緩緩念道:


    “行搖雲髻花鈿節,應似霓裳趁管弦。”


    “豔動舞裙渾是火,愁凝歌黛欲生煙。”


    “忽來疾風淚雨凝,紅袖動人舞蹁躚。”


    “水火交融美人麵,雨中神女月中仙。”


    徐則安念完以後,晴晴更是控製不住地流下了淚水。


    水是雨水,也是她的淚水,火是她絕不放棄希望的堅毅,融合在一起有了這張美人麵。


    徐則安稱讚的不僅是她的美麗和舞姿,更是她堅韌的性格。


    張誌澤笑著鼓掌道:“好一個雨中神女月中仙!此女子堅毅非凡,的確擔得起這句雨中神女月中仙。”


    對於張誌澤來說,晴晴是醉月樓的人,徐則安肯給她寫詩對他們來說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閣樓上也傳來拍手叫好的聲音,無數花朵紛紛落到了台上,惹得晴晴是又哭又笑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走到徐則安麵前行了一個禮,真心實意地感激他:“徐公子,多謝你為我寫了這首詩,大恩大德,沒齒難忘。”


    徐則安趕緊將她扶了起來:“姑娘你太過客氣了,我不過是寫了一首詩,當不得你如此大禮。”


    晴晴含淚笑了笑,眼前的少年不會知道這一首詩的力量會有多大,大到能決定一個人的生死。


    她知道憑借方才的花數,她進前五是沒有問題了,前五都是有真金白銀的獎勵的,這樣她能用這筆錢救迴自己的弟弟,這何嚐不是大恩大德呢?


    現場再次因為徐則安的這首詩熱鬧起來。


    無言迴來以後告訴徐則安和謝邵,柳窈兒被人暗算傷了腳,今天不能登台了。


    原本她並不是很在乎這次比賽的輸贏,隻是看到晴晴如此拚了命的跳舞,也被她的堅持打動了。


    她站在不遠處的角落,猶豫著是否要上台。


    這時麗花媽媽已經喊到了她的名字,柳窈兒本想過去,卻被芸媽媽死死攔住了。


    她隻能站在那裏看著舞台,神色黯然。


    就在柳窈兒難過的時候,徐則安忽然又說他要寫詩。


    眾人好奇,台上都還沒有美人呢,他這是要給誰寫詩?


    謝邵問道:“則安,你要給誰寫詩?柳窈兒都沒登台你怎麽寫啊。”


    徐則安挑眉:“一定要登台才能寫嗎?”


    謝邵愣了愣,張誌澤覺得有趣,鄭弘文直接走到了徐則安身邊看。


    連孔沛都忍不住好奇了起來:“你要怎麽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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