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振翎,治好了便好,你該為秀兒開心才是,她這小的年紀,正是喜歡新奇玩意的時候,耳朵治好了,能聽到清晨的鳥叫,聽到池塘的蛙鳴,聽到她阿爹阿娘的聲音,多


    好。”


    沈如詩彎著腰去揉摸秀兒的頭發,露出難有的燦爛的笑容,眼睛裏麵跳動的火光,“是不是,秀兒。”


    “是!漂亮姐姐!”秀兒大聲喊道,咧開嘴露出潔白的牙齒,雙手緊緊地攬著柯振翎的脖子。


    柯振翎自責道,“秀兒,不得對門主無禮。”轉首又對沈如詩道,“門主,是老夫平日裏太縱容秀兒,這孩子從小就沒有規矩,讓門主見笑了。”


    沈如詩聽得出,柯振翎雖然說是責怪秀兒,語氣卻是溫柔得很,人家都說父親嚴厲,可是到柯振翎,這裏,卻不是這麽一迴事。


    “你這番待秀兒,我看著歡喜。”沈如詩默默歎了口氣,有的東西,有的感情,自己這輩子怕是無福領受了。“時候不早了,門主方才要去見風夫人跟風影小姐,屬下這就帶門主前去。”柯振翎將秀兒交給阿姑,叮囑道,“日後定要看好小姐,莫要讓他到處亂跑,這城梨門的有的地


    方不可踏足,你可知道?”


    阿姑見柯振翎今日沒有責罰她,心中甚是歡喜,“奴知道,柯大人放心,奴不會再犯第二次了!”


    阿姑說著便牽著秀兒的手走,卻被沈如詩喝住,有些驚嚇,方才看著這位門主甚是柔和,難道要責罰自己,阿姑嚇得背後躥出冷汗,剛要跪地,卻聽沈如詩開口道。


    “日後不要一個一個奴,前些日子我不是說過了麽,城梨門內,沒有奴。”沈如詩本是身心俱疲不想再管此事,可是聽到那個字眼總覺得不舒坦,又見阿姑這副唯唯諾諾戰戰兢兢的模樣,不禁想起了自己前生對宋氏母女的模樣,心中更是心酸異


    常。


    之前她無權無勢,自然隻能看著,可是現在她好歹是城梨門的門主,便不會讓自己的門派裏麵發生這樣的事情。


    阿姑臉上露出驚訝地表情,還有一絲絲不解,難怪人家都說他們的門主是百年難遇的門主,原來是這個道理。


    柯振翎見阿姑愣在那裏,怕拂了沈如詩的麵子,抬起袖子掩著嘴,道,“還不謝門主!”


    阿姑猛地驚醒,又要下跪,口中道,“奴……不,老婦謝門主的抬舉。”


    沈如詩勾起唇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不必謝我,照顧好秀兒便是。”


    “是。”阿姑臉上卻還是那番慌張的神色。


    沈如詩心裏一酸,這些人平日裏受慣了低賤卑微人人差遣打罵,都不把自己當迴事。看著阿姑拉著秀兒漸漸遠去的背影,沈如詩對柯振翎道。“柯振翎,你知道,如何才能讓城梨門成為一個強大的門派嗎?”說這話時,沈如詩的眼睛裏麵有一股柯振翎看不透的光芒,隱含著一絲希望,那絲希望,是隗長老從未見


    過的。他想了一陣,“屬下以為,定然是弟子們功夫高強,醫術稱絕……”柯振翎將城梨門這些年來的獨門秘術一一道來,沈如詩卻是搖著頭笑,柯振翎並非愚笨之人,立刻明白過


    來,定然與方才阿姑的事情有關。


    “門主莫不是以為,在我城梨門內,改了稱唿,再也沒有奴這個稱唿,便會一片和諧安寧吧?”柯振翎的眼神便看得出,他在心裏已經將這個方法否決了,這簡直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若是按照這個治理方才,過不了十年五年,城梨門便會從廖元國頂尖門派的地


    位一落千丈。


    “你說的八九不離十,隻不過,卻還是沒有領會到最精髓的部分。不隻是再也沒有奴這個稱唿而已,我所要的,是通過這一點,齊聚人心,你可明白?”沈如詩明白柯振翎對自己提議的不屑,隻不過礙著她這個門主的麵子,不敢言說,隻要將言辭放的委婉一些罷了,這些沈如詩都知道,她卻是不生氣。畢竟,這個主意是


    自己前些日子才想明白的,柯振翎不知,倒也不怪他。“門主,屬下的確不明白,難道靠阿姑這樣的人,就能聚攏人心了?她們不過是些小人物,在城梨門內,不過是燒火做飯伺候起居的人,依屬下來看,城梨門內,最重要的


    還是門主和幾位長老,若要說人心,理當將那些修為高的弟子放在前麵才是。”


    沈如詩搖搖頭,柯振翎雖然聰明,可是道義上卻有些不足,想必是長久的呆在城梨門,思想也有些閉塞。“自古君王治理天下,都是以民為本,才能成為一代聖君,也才能收到百姓用戶,政治長久,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民為水,君為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這便是治理一個


    國家的道理。”


    宋氏雖然從來不讓沈如詩讀這些書,可是沈如詩卻是對政事極感興趣,因此偷偷讀過不少書,這些句子,自然是信手拈來。


    開始時不過是覺得有趣,後來曆經世事才明白,這些都是世間難得的道理,若是沒有早些年歲的積累,隻怕是看到這景象也未必能領悟。


    她心中十分慶幸當時讀了些許詩書,正所謂是腹有詩書氣自華,她不求這般,隻求看事情能更清晰理智一些。柯振翎供著袖子,不知不覺間,沒有已經皺得好高,“門主說的這些道理,屬下都知道,可是治理門派跟治理天下又怎麽會是一個道理,況且屬下從未聽說過哪一朝的君主


    壞了規矩。”“規矩?”沈如詩聲音清冷三分,“規矩都是人定的,他們未定,並不能說明他們就是對的。你方才說治理門派跟治理天下又怎麽會是一個道理,依我看,的確是一個道理。


    ”


    “哦?願聞高見。”兩人一邊向著風影住處走,一邊侃侃而談,沈如詩本事身心俱疲,可是跟柯振翎較勁起來,倒也不覺得乏了,隻是一心想將此道理給他說明白,但願他能領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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