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個月都要去燒香拜佛,想減輕自己的罪孽,可手上沾上了鮮血,怎麽洗都洗不幹淨了。


    最令她追悔莫及的便是,她當時給六姨娘縫製衣衫的時候,竟然利阿舫給六姨娘送了過去,她本以為阿舫什麽都不知道,其實當年年僅六歲的阿舫已經懂得那件衣衫意味著什麽了。


    從那以後,那個單純可愛的小姑娘變了。今日出了這樣的事情,完全是二姨娘咎由自取。


    “阿舫,都是娘害了你。娘讓你背了你們多遍《女誡》,本是想讓你學會禮義廉恥,未料到你竟然變成這副模樣,都是娘的錯。”阿舫有些生氣,“娘,既然做了,還怕什麽?阿舫可不像你這般畏首畏尾的。王府的規矩本就不公平,憑什麽父親把你娶進來之後又不理會你,憑什麽阿綾是夫人生的她就比我尊貴?殺了六姨娘和阿綾,隻


    是給我們清路!”


    二姨娘滿臉吃驚地看著阿舫,她沒想到自己年僅十三歲的女兒竟然變成這副模樣。她伸出手,顫顫抖抖摸著阿舫的臉,“阿舫,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聽娘說……”


    咕咕咕,樹上的鳥聽到動靜,拍著翅膀飛走了。


    沈如詩和刑天灝從牆上翻過,跳到地上。


    方才在二姨娘門外偷聽到的消息讓她到現在都吃驚不已。“灝兒,你說人心怎麽這麽可怕,哎,後院的女人的嫉妒之心真是可怕。本事兩個不想幹的人,為了爭個男人,把被人活活給毒死,惡毒!”


    刑天灝卻比沈如詩要平靜許多,能讓他的情緒浮動的事情還真是不多。


    “你不是早就猜到此事跟二姨娘和王舫有關係嗎?”沈如詩點點頭,眼神多了三分認真,“想是想到了,可沒想到殺人的理由竟然是這樣。錦香草雖然可以克製南疆蠱毒,另一方麵卻又可以作為毒藥害人,並且是劇毒,能冒險用這樣的毒草殺人,我本以為她


    們有什麽深仇大恨。”


    “幾句口角,足夠讓一個人殺了另一個人。”刑天灝抬起眉頭看著沈如詩,“你今日倒是奇怪,怎麽會對這種事情感到驚奇,人心陰險,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沈如詩望著刑天灝,覺得他眸子裏麵漆黑一片,像是有一層又一層黑色的巨浪湧動而來。“灝兒,我想改變計劃。”


    刑天灝眸底一沉,笑笑,“好。”


    阿舫從二姨娘屋子裏麵出來,心裏一直糾結二姨娘說的話。她臉上滿是不滿,卻又猶豫不決,“娘這是怎麽了,非得去認錯,去認錯了,豈不是死路一條?”


    “的確是死路一條,不過也許我可以還你一線生機。”


    阿舫本是自言自語,聽到有人答話,猛地一驚,抬起頭看去,竟然是史汝和史灝。


    她立刻皺起眉,滿臉警惕地看著他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你剛才說那話是什麽意思?”


    沈如詩笑笑,“沒什麽意思。隻不過我們剛才路過二姨娘的屋子,恰巧聽到了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阿舫眼底劃過一絲惶恐,臉上刷白看著沈如詩,“你聽到什麽了?”


    沈如詩挽起胳膊,玩味地看著阿舫,“全部。”阿舫嚇得愣住,沈如詩歎了一口,在她身邊轉了一圈。“哎!你和你娘可真是狠毒啊,六姨娘隻不過是得了王大人的寵愛,你們就要了她的命,嘖嘖嘖,果然是最毒婦人心。阿舫,你還記得六姨娘死時的慘


    狀嗎?”


    沈如詩見阿舫皺眉瞪大了眼睛看著她,自問自答接著說道。“你肯定是忘了,不然現在不會這麽心癢癢又要去害人。哎,我可是聽夫人說過,六姨娘死的時候可是滿臉的不甘心,她死的奇怪,死的時候全身發青,指甲鮮紅,如同滲血。那臉色我看了也害怕,所有的


    血管像是印在皮上一樣……”


    “你別說了!”阿舫捂著頭,滿臉痛苦地喊道,“當年的事情我什麽都不知道。”


    沈如詩歎了口氣,見阿舫躲開她的目光,又挪動步子走到她的眼前,“阿舫,你都不敢承認了?”


    “史汝,你不過是王府的一個外人,幾次三番插手我們王府的事情,你到底要怎樣?我可沒有得罪你,你卻屢次針對我,難道你是阿綾請來對付我的?”沈如詩不屑地看了她一眼,“阿綾可沒有你那樣的心機,你還真是多慮了。你說話的語氣,倒真不像你這個年紀說出來的。阿舫,你滿心想的都是怎麽害人,而我則一心想要救人,我並非跟你作對,隻是跟


    你立場不同。”


    除了刑天灝之外,沈如詩從未想過自己能跟別的孩子用這麽認真的口吻說話,可現在她卻不得不承認,這個阿舫的“成熟程度”的確是比她預想的要高一點。


    即便是二姨娘那樣的大人殺了人之後難免要受到良心的譴責,驚恐與害怕,可阿舫這孩子卻並未表現出那樣的害怕。


    “阿舫,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我到王大人眼前揭穿你,你和你娘做過的事情若是讓王大人得知,他會怎麽處理你們,你心知肚明。”


    沈如詩見阿舫要開口,繼續道,“不要懷疑,我有這個本事。”


    阿舫頓了頓,“第二個選擇呢?”


    沈如詩從懷裏掏出一顆藥丸遞給阿舫,“這是錦香草的解藥,把她給阿綾服下,阿綾身上的毒自然會解除,這次的事情我權當沒有看見。至於當年的事情王大人會不會查出來,那便是你的事情了。”


    阿舫皺眉看著沈如詩手裏的藥丸,“不可能,錦香草的毒根本就解不了,除非是蓋世神醫。可我看你的模樣,跟那四個字根本就沾不上邊吧。”沈如詩對她這句話很是不滿。此時阿舫自然不知道阿綾的毒症隻是裝出來的。不過即便阿綾真的服下劇毒,沈如詩也是有三分把握能救她的,受到如此的嘲諷,她隻能安慰自己,她此時的身份隻是一個鐵匠的女兒,並不懂什麽醫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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