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麵不改色,微笑道:“莫非小民說錯了?”


    寧宗肅然不語,隻是看著李雲。


    李雲不懼天威,也微笑看著他。


    過了一會,寧宗終於開口,“你覺得朕有何求?”


    李雲淡淡道:“八個字。”


    “哦,哪八個字?”


    “除掉閔家,做真皇帝!”


    李雲說得聲音不大,寧宗卻身體一震。


    “大膽!”寧宗瞪著他。


    李雲微笑道:“小民確實大膽,否則也不會公然對付閔家了。”


    寧宗淡淡道:“你對付閔家,是因為你和閔家有仇,閔家輔佐朕做皇帝做得好好的,朕又為何要對付閔家?”


    李雲笑了笑,“如此說來,是小民說錯了,那就請皇上見諒小民輕狂之罪。”


    寧宗淡淡道:“朕說過說錯無罪,不必擔心。”


    李雲向寧宗一揖,微笑道:“聽說皇上六年後就要親政了,到時自然就能真正掌握國家大權,做真皇帝,所以皇上自然不急。”


    寧宗不語。


    “不過六年很長,可以發生很多事情,有些事情甚至難以掌控,就像剛才皇上舉棋不定,左右為難,難以下手,望皇上小心,小民告辭。”


    閔家勾結匈胡人的事他暫時不想說,拿不到真憑實據,說也沒用,倒反而容易讓皇帝猜疑。


    寧宗神情微微一變,似乎想說什麽,但終於沒有說了,目送李雲健步而出。


    突然寧宗道:“等等!”


    李雲轉身迴去,“皇上還有何吩咐?”


    寧宗略帶稚氣的臉沉思一會,突然微微一笑,“其實朕這次見你,是因為很欣賞你,你武功膽識過人,閔家這迴可是吃大虧了,不過你真的不怕閔家報複嗎?”


    李雲肅然道:“皇上這是關心小民嗎?”


    寧宗點點頭,“除了白幫外,難得有人敢惹閔家,說實話,朕心裏也是佩服,你成親那晚的事,朕心裏就有點懷疑,現在更加證實了朕的猜想,你一直都在裝傻,隻是為了引閔家上鉤!”


    李雲笑道:“皇上英明,多謝皇上謬讚。”


    “閔家卻看不出來,看來真的是當局者迷,就像下棋一樣。”


    “不,這是因為皇上睿智。”李雲微笑道。


    他暗想,皇帝既然看得出來,卻一直沒有提醒閔家,用意不言而喻,他更加證實自己的猜想。


    寧宗笑了笑,眼神閃動,“朕向來愛才,尤其是你這種有勇有謀的大才,李家有你,朕更放心,大靖江山安矣!”


    “謝皇上,這點請皇上放心,李雲不敢隨便自詡君子忠臣,但李家之誌,就是李雲之責,皇上若信得過我,大靖江山自然無憂。”


    寧宗喜道:“很好,朕就是要你這句話!……來人!”


    一個老太監蹣跚過來,雙手向李雲奉上一樣東西。


    李雲接過,原來是一個龍形玉墜。


    這玉墜質地比閔宇雄的更好更稀罕,裏麵甚至還有血絲一樣的圖案,中間陽刻一個“王”字!


    這種東西一看就知道是王家之物,世間所無。


    寧宗微笑道:“李雲,這是朕的隨身玉墜,名叫龍圭,代表朕的身份,今天就賞賜你,憑這個雖未必能幫你對付閔家,但其他朝中或地方官員必敬你幾分,明白嗎?”


    李雲暗喜,這就是他想要的東西,也明白皇帝用意。


    “謝皇上,皇上若用得著小民的地方,小民必全力效忠!”


    寧宗微微一笑,“好。”


    “小民告辭,皇上若想找小民聊天,隨時都可以。”


    “善。不過今日之事……”


    “皇上放心,閔家人不會知道的。”


    “很好……關於下棋,上次你沒有真正迴答朕,但聽你剛才所言,你應該棋藝不錯,改天咱倆對弈一局如何?”


    “實不相瞞,李雲棋藝其實一般般,不過皇上若有雅興,李雲自當隨時奉陪。”


    “很好,朕也是如此,如果你想下棋,跟朕說一聲就行。”


    “皇上爽快,謝皇上美意,哦對了,小民還要謝過皇上為小民賜婚美意!”


    “那是太師……好吧,沒什麽,你們李嶽兩家早有婚約,這是你應得的,更何況你是李家後人,朕不能不管!”


    “再謝皇上,小民告辭。”


    ……


    出了皇宮不久,天色已晚。


    李雲是步行的,很快就感覺到了不妥!


    又有人盯上他!


    他不動聲色,故意專往荒僻處走。


    這正中對方下懷。


    終於走到南門郊外,老官道。


    有一個小亭。


    那是送別的長亭。


    芳草幽幽,寂寞無人。


    李雲進了長亭,悠然坐好,笑道:“都出來吧,送別的時候到了!”


    立即便從四下竄出七八個蒙麵黑衣人!


    他們動作迅速矯健,圍住了長亭,一言不發!


    李雲微笑道:“這裏風景獨好,你們也是來欣賞的嗎?”


    一個黑衣人粗聲喝道:“好個屁,我們是來送你上西天的!”


    李雲哈哈笑道:“這裏是長亭,果然是個送別的好地方……喂,你們有沒有聽過一首歌?哦,應該沒有,不過不要緊,你們有福了,因為我剛好會唱……”


    他咳嗽一聲,清清喉嚨,居然真的唱歌起來。


    “長亭外,古道邊,芳草碧連天……”


    他五音不全,有些難聽,把這首優美傷感意境極美的歌曲給糟蹋了。


    黑衣人們暗暗大皺眉頭,火發不耐,若不是忌憚他的厲害,早就破口大罵一湧而上了!


    偏偏這小子臉皮夠厚,還要繼續表演。


    “……晚風拂柳笛聲殘,夕陽山外山……”


    “……人生難得是歡聚,惟有別離多……”


    終於歌聲漸漸停歇,一個黑衣人冷冷道:“唱完了嗎?”


    李雲微笑道:“你們幾個俗子凡夫,隻懂得殺人放火,俗不可耐,如此美景好歌居然毫無反應,真是無聊無趣……”


    “少廢話!”


    “好,驪歌唱完,送別時候到,我就勉為其難,送別你們幾個上西天吧!”


    突然已經長槍在手!


    “哼!兄弟們上!”


    黑衣人們已經大刀在手。


    李雲也不離開長亭,因為這是個能攻可守的好地方。


    “啊!”


    一個黑衣人慘唿一聲,聲音戛然而止,喉嚨已經多了一個血洞!


    接下來又一個!


    又一個!


    剩下的黑衣人大驚,越打越心寒!


    長亭空間小,他們人多反而礙手礙腳。


    很快又有兩個掛了!


    李雲長槍神出鬼沒,又占有長度優勢,他們實在是有心無力。


    ……


    最後一個黑衣人被李雲用槍尖抵住喉嚨時,他還自難以置信,喃喃道:“怎麽會這樣?你是人是鬼?”


    他們這些殺手從未見過這種情況的!


    李雲笑道:“很簡單,因為殺手遇上了老祖宗……哦不,遇上了殺神,哈哈!”


    黑衣人再無一絲豪氣,顫聲道:“英雄饒命,我什麽都說,都交代……”


    李雲搖搖頭,“不需要,因為我知道怎麽迴事,你跟著他們去吧,否則他們定會寂寞想你的……”


    “別,英雄饒命……啊——”


    ……


    夕陽西下,殘陽如血。


    李雲輕輕吹落槍尖最後一滴血,收槍入袋。


    “哼,閔家……走著瞧吧!”


    迴到家裏,李甫急不可待地問皇帝和兒子見麵的事。


    李夫人和嶽如玉也知道消息了,也激動地一起過來。


    “皇上究竟和你說什麽了?”大家都好奇這個。


    “沒什麽,皇上說欣賞我的身手,想拜我為師呢,哈哈!”


    李夫人一愣,嶽如玉卻拍手喜道:“真的?太好了,那這樣你豈不是成了帝師?太厲害了,有什麽賞賜嗎?!”


    李甫不悅道:“雲兒不可胡鬧!這種事豈能亂說的,皇上即使再欣賞你,也不會這麽做的!”


    “爹教訓的是,剛才開玩笑的啦。”


    李雲一本正經道,心裏暗笑嶽如玉心思單純。


    嶽如玉臉一紅,有點尷尬,白了他一眼。


    “不過皇上確實說他欣賞我,因為我是除白幫之外第一個敢和閔家作對的,還說要我小心點。”


    李夫人臉色凝重,“這就對了,閔家確實不會善罷甘休……不過這樣看來,皇上心裏還是有李家的……”


    李甫點點頭,“我也這樣覺得,皇上雖小,但並非是非不分,完全聽閔太師的……”


    李雲微微一笑,“你們說得對,咱們李家要對付閔家,皇上可是一個好幫手……爹,咱們的第一個盟友,就是皇上!”


    嶽如玉又興奮了,“皇上是盟友?妙!”


    李甫微微動容,“如此當然最好,不過隻怕事情沒那麽容易!畢竟軍國大權全都攥在閔家手裏,皇上還未親政,他即使有所心思,也不敢明著來……”


    李雲笑道:“爹果然是老臣,心思縝密,皇上自然不敢明著來,但他可以暗裏來,比如偷偷幫我,曆史是一麵好鏡子,這種事曆史早有參考,嘿嘿……”


    他一早就想到嬴政,這個千古一帝還未親政之前,也是皇帝做得渾身不舒服,暗暗培植勢力親信,然後悄悄扳倒權臣奸宦……


    “怎麽幫?”大家齊聲道。


    李甫心裏嘀咕:“曆史早有參考?我熟讀史書百卷,怎麽毫無印象?雲兒不會又亂說吧……”


    李雲把龍圭取出來,展示一番。


    嶽如玉第一個看呆了,忙拿過來細看一番,喜道:“我就知道皇上會有賞賜的啦……這是什麽?看來好貴重稀罕啊,肯定非常值錢!”


    她生在官宦之家,寶物也見過不少,自然識貨。


    李夫人激動道:“這好像是皇上的隨身玉飾吧,是不是,老爺?”


    李甫點點頭,“這叫龍圭,可以代表皇上身份,確實寶貴,雲兒,皇上把這個都賞賜給你,果然對你不錯。”


    嶽如玉興奮道:“那它有什麽用?”


    李雲笑道:“有什麽用?嗯,一句話,見龍圭如見皇上!明白嗎?”


    嶽如玉搖搖頭。


    “大膽奴婢!見了皇上還不跪下!”李雲突然高舉龍圭喝道。


    嶽如玉嚇了一跳,不知道該怎麽樣好,忙看向李夫人。


    李夫人嗔道:“雲兒別胡鬧!”


    李雲哈哈大笑。


    嶽如玉這才明白李雲是戲弄她,又羞又惱,卻不敢怎樣。


    李雲笑了笑把龍圭塞給她,“別生氣了,開玩笑嘛,龍圭你來保管,好不好?”


    嶽如玉立即轉怒為喜,“當然我來保管了,要不讓你隨便這樣狐假虎威,豈不經常惹禍?哼!”


    大家都笑了。


    嶽如玉不住把玩龍圭,愛不釋手。


    突然李根進來,麵色惶急。


    “怎麽啦?”李甫皺眉道。


    “迴老爺,恐怕大事不好!”


    “何事慌張?”


    “有人看見秦嵩正調動大批秦軍,前往閔家集合!老爺,怕是要對付咱們李家啊!”


    大家不禁色變。


    李夫人道:“怕是真的如此了,老爺,怎麽辦?”


    李甫拍案而起,“閔家這麽快就憋不住了?哼!”


    隻有李雲還是淡定如常,道:“大家放心,就算閔家想對付咱們,也不會用秦軍的,他這麽做隻是在向咱們炫耀,給自己壯膽而已!”


    “真的?”嶽如玉急道。


    李甫慢慢坐下,點頭道:“雲兒言之有理,閔家畢竟師出無名,要是可以這樣,他早就用秦軍踏平李家,不用搞那麽多陰謀詭計了。”


    嶽如玉卻放心不了,急道:“可是……可是萬一閔家惱羞成怒,做出有違常理的瘋狂事呢?”


    李雲一本正經道:“那就把你嫁入閔家,換取和平,反正閔宇雄對你念念不忘!”


    “你——夫人,你看他……”


    嶽如玉快哭了,忙向李夫人告狀。


    李夫人忍不住嗔斥李雲,“沒正沒經,別老這麽亂嚇你夫人……不過咱們還是小心為上的好,雲兒,此事該怎麽應對好?”


    她不問丈夫,反而問兒子,心裏已經更信賴兒子之能了。


    李雲看著嶽如玉拚命忍笑一會,認真道:“大家不用擔心……不過爹,不怕明的,就怕暗的,尤其是晚上,多請些護院高手的事,應該早點,有備無患。”


    李甫點點頭。


    兩個女人離開後,兩個男人又細細商議一番。


    ……


    李雲剛迴房,就看見嶽如玉氣鼓鼓地嘟嘴叉腰。


    “小壞蛋!”


    “又怎麽啦?還生氣嗎?好啦,剛才我隻是想搞搞氣氛,不想大家太緊張,你怎麽不明白不配合?”李雲笑道。


    “還惡人先告狀,真是小壞蛋!”


    李雲親撫她一會,“算了,不生氣了,哦……”


    “……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去見皇上之前還見過唐嫣了?”


    她果然沒那麽生氣了,但突然又想起這茬,氣又來了。


    “女人就是事多,是娘告訴你的?”李雲搖搖頭。


    “快說,哼!”


    “你也知道唐嫣?”李雲笑了。


    李雲看見嶽如玉生氣的可愛樣子就好笑,這大美女老婆明明管不了他,卻老是想管。


    “當然知道,哼!大家都說她是上京三絕之首,哼,不就是個低三下四的妓女嗎?哦對了,我想起來了,之前你偷偷去逛妓院,原來真的是早有陰謀,還一直裝傻騙我,哼!”


    “原來夫人又吃醋了,哈哈!”


    嶽如玉紅著臉嗔道:“你幹嘛要去見她,難道你看上她了?”


    李雲笑道:“不,恰恰相反,是她看上我了,好夫人,我該怎麽辦?”


    “呸,少臭美!人家既然是上京三絕之首,怎麽會看上你?”


    “哦,難道你夫君就如此不堪嗎?那你還是真的另嫁他人好了!”


    李雲假裝不悅起來,麵一沉,嶽如玉這可慌了,忙過來小鳥依人撲入他懷裏,嬌聲嬌氣道:


    “怎麽會?人家隻是……好吧,我承認我吃醋了,夫君,如玉小氣,就是不想讓別的女子也占有你,你明白嗎?”


    李雲樂嗬嗬道:“明白是明白,但我有個好習慣,看見美女就動心,怎麽辦?”


    嶽如玉一愣嗔道:“這不是好習慣,是壞習慣!不準動心!”


    “好好好,那就聽夫人的,不準動心,不準動心……”


    嶽如玉剛暗鬆口氣,心裏得意,哪知李雲又笑嘻嘻道:“最多就是動手動腳,好不好?”


    “你——”


    嶽如玉玉牙一咬,隨手又一個香噴噴軟綿綿的枕頭猛砸過去!


    “啊呀,好痛,好舒服!不行,我要動手動腳報複囉………”


    “啊呀,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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