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宮梨的心裏。


    她們這麽忙都是為了凡間的人可以過一個安穩的生活。


    便是因此,他們也該讓著自己一點。


    卻沒想到那男子居然和自己說:“什麽東西都要有個先來後到,今日的酒他是不會讓的。”


    麵對眾人臉上的失望,南宮梨一咬牙,決定無論怎樣今日都要讓同門喝上一口青梅酒。


    於是她走了過去,向那三人溫聲細語道:“若是你們肯把這酒讓出來的話,我付給你們三倍銀錢,如何?”


    南宮梨認為自己說話已經夠客氣的了。


    他們也該識相一點才是


    說完,手就伸到了桌上,欲把酒拿走,沒想到自己的手腕處居然被一隻大掌緊緊地攥住。


    攥得她生疼。


    當著這麽多同門的麵,她身為大師姐,自然是不能丟臉的。


    於是她沉聲道:“你給我放開!”


    男子輕笑道:“姑娘要搶我們的東西,還要我們放開,是何道理!”


    男子的語氣明顯加重。


    坐在桌子上的另外兩人也目不轉睛地看著南宮梨。


    使得她麵子很是掛不住。


    “錢不是已經給你們了嗎?還要怎樣?”


    坐在桌旁一身青衣的女子道:“姑娘,這酒是我們先要的。既然放在了我們的桌子上,那便是我們的東西。”


    “這錢還是請姑娘收好。”


    說完,女子將那堆碎銀推到了南宮梨的身旁。


    南宮梨看著那幾顆碎銀,又看了看自己手裏的酒。


    她迴頭望著幾個同門,她們也都向她使眼色。


    要不就算了吧!


    勞累和怒氣在這一刻化為具象,隻聽南宮梨冷冷道:“別給你們臉不要臉。知道我們是誰嗎?霏青門聽過嗎?”


    一看女子是這樣的態度。


    那一襲藏青色衣袍的男子臉上露出慍怒,罵他可以,但是他決不允許有人在自己麵前侮辱予惜。


    沒錯,這三人便是冷予惜他們。


    雲凡之直盯著南宮梨那張算得上清秀的臉,冷冷道:“姑娘是誰,我不知道,也不感興趣。至於霏青門,聞所未聞!”


    話落,南宮梨臉上的神情是徹底繃不住了。


    他們居然說不認識什麽霏青門。


    在南宮梨的心裏,他們霏青門是為了人間的事才下山的。


    這些凡人居然如此對待她們,簡直是可惡。


    彼時,小酒館裏聚集了許多人。


    其中自然有對霏青門了解的人。


    那些人驚唿:“原來是霏青門的弟子來了,我說這幾日為何邪氣少了些許,原來是他們做的,真是活菩薩啊!”


    “對了,我聽說有幾位仙門弟子這幾日在幫我們捉妖祟,難不成就是眼前的這幾位?”


    鎮子上的民眾都紛紛將視線投向南宮梨他們的身上。


    見到她們統一的服飾和佩劍,人們也就相信了她們的身份。


    於是就有人開口勸道:“既然是霏青門的人,那小兄弟,你就把那壇子酒讓給她們吧!”


    “畢竟是為了我們的安寧而奔波嘛!”


    此起彼伏的討論聲越來越大。


    雲凡之皺著眉頭,若是一開始她能好好說話,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她出言侮辱了予惜,他就不可能會讓步。


    “不如這樣,我們平分也就是了。”


    冷予惜看著南宮梨的臉說道。


    但是南宮梨卻一口拒絕道:“那不行,我們人多,這一壇子都尚且不夠呢!”


    作為小酒館的主人,一位年近七十多歲的老漢緩緩從後麵的房間裏走出。


    看著圍成一堆的人。


    他走上前去才把事情的來龍去脈搞清楚了。


    這時有人看到老漢,不禁開口詢問:“李老漢,你家的酒窖裏沒有多餘的酒了嗎?”


    “看看她們,為了一壇子酒都要打起來了!”


    人群中有人驚唿道。


    李老漢走上前去,端詳著雲凡之和南宮梨誰也不肯放手的那壇子酒,眉頭緊鎖。


    因著去年的青梅不夠,於是這酒也就沒有釀造幾壇 ,這不,今日剛好剩下這最後的一壇。


    他前些日子還在念叨,今年一定要多準備些青梅,不行就去別的地方收購,不然這好生意就被他的粗心大意給耽誤了不是?


    沒想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


    看著南宮梨那死活不願放開的手,冷予惜對雲凡之說:“要不還是算了吧!”


    言清抬頭看向南宮梨女子眉宇之間的桀驁之氣一點未消。


    他在心頭擔憂,怕即使林兒退一步,那人也未必肯領情。


    於是接下來便聽到南宮梨冷哼出聲來,對冷予惜趾高氣揚地講:“算你識相!”


    說著,就要從雲凡之手裏奪過去。


    “等等。”


    說這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冷予惜。


    隻見她眼神冷冷地看著南宮梨,如豔麗的玫瑰帶著些荊棘。


    “我們好好攀談也就罷了。姑娘一口一個髒話,真是叫人不入耳。”


    南宮梨皺起眉頭,這又是鬧哪出?


    “這酒我今日便是不讓了!”


    聽到冷予惜的話,雲凡之的手上一使勁便把酒壇子搶了過去。


    氣得南宮梨直瞪眼。


    有些不明真相的人說著閑言碎語。


    無非就是些不中聽的話,說冷予惜他們也太看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


    冷予惜聞言,冷冷笑著。


    這人心無論到了何時還是會偏向於強者的那一方。


    於是她在心裏思索片刻,看著置於桌子上那未啟封的酒壇子。


    計上心來。


    既然那人口口聲聲說她們霏青門的人是為救天下蒼生而來,那不妨也讓他們瞧瞧是何等的厲害人物。


    冷予惜眼波流轉,客氣地看向李老漢。


    語氣恭敬道:“老板,你這店裏當真沒有第二壇這酒了嗎?”


    冷予惜纖長的手指指著那壇子酒。


    李老漢被問懵了,他疑惑地開口問道:“你怎知小老頭是這酒館的老板?”


    這姑娘眼生得很,他可以斷定她不是本地人。


    冷予惜眼眸微動,輕笑道:“您的身上有酒糟的味道。”


    李老漢看著冷予惜那雙清澈的眸子,不由地她印象好了幾分。


    他誇讚道:“果然是一位冰雪聰明的姑娘。”


    南宮梨看著這店家還稱讚冷予惜,頓時火從心來。


    “你趕緊把酒給我。否則,否則……”


    “否則怎樣?”


    冷予惜看著南宮梨的臉,表情冷到極致。


    言清在旁默聲不語,但是一看冷予惜那冷著的臉。


    他出聲勸道:“既然這位姑娘想要這壇子酒,那不妨我們玩個遊戲,誰贏了歸誰!”


    這個時候,南宮梨才看清楚言清的模樣。


    白衣翩躚,宛若神隻。


    她嘴裏的話都說得結結巴巴,但是氣勢上卻是絲毫的不讓。


    “你說。”


    言清薄唇微抿,道:“據百姓們說你們是來捉妖的?”


    南宮梨緩緩點頭:“沒錯。”


    說這話的時候,她語氣是抑製不住的驕傲。


    “那妖可抓到了?”言清繼續問著。


    南宮梨臉上露出一絲尷尬來,雖然她們查了許久,可是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未發覺。


    可是若是這樣說了,會不會讓百姓們對她們霏青門失去信心?


    所以南宮梨低眸片刻,道:“還沒有,那妖狡猾得很,蹤跡難尋,不過我相信在我們霏青門的查探之下,它一定無處遁形!”


    言清笑笑,但是冷予惜已經明白他接下來要說什麽了。


    於是冷予惜的手指輕輕地拽了拽言清的衣袖。


    隻得到言清一個安撫的眼神。


    他輕輕道:“放心,我一定不會讓你輸的。”


    南宮梨看著兩人之間的眉來眼去,心情沒來由的煩躁。


    “廢話少說。”


    言清柔和的目光看向圍成一圈看熱鬧的人,男子朗聲說著:“還請在座的諸位做一個見證。”


    眾人紛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最終都點點頭,表示可以。


    “我們誰先捉到那隻妖,誰便可以得到這壇子酒。怎樣?”


    言清微微挑眉問道。


    南宮梨先是看了眼冷予惜,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


    還有那兩名男子,看起來是很好看,但是誰知道是不是個中看不中用的繡花枕頭呢!


    她心裏有了肯定。


    “好,我答應你們。”


    南宮梨的話落,便有幾個霏青門的人跑過來,拉著南宮梨的衣袖說:“師姐,你太衝動了!”


    “放心,憑我們的本事一定不會輸的。”


    南宮梨幽幽地看著三人,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仿佛已經看到三人輸了之後,狼狽不堪站在她麵前的樣子了。


    冷予惜淡淡地凝視著南宮梨。


    他們非輸不可。


    就這樣,為了公平起見,那壇子青梅酒先交給店家保管,等到誰贏了,就拿出來交給誰。


    故事就是這樣。


    冷予惜趴在高高的屋頂之上,踩著琉璃磚瓦,一雙眼睛直直地看著院子裏的情況。


    今日是月圓之夜。


    這幾天他們搜集了許多的信息,發現所有失蹤的少女都是居住在黑水鎮東頭的白石橋邊的。


    於是他們趁著夜黑風高,來這裏蹲著。


    隻希望可以有點收獲。


    言清藏在暗夜之中,準備伺機而動。


    可是若是人太多了,怕會打草驚蛇,於是冷予惜一個人在這家屋頂上潛伏著。


    烈風將冷予惜的衣服吹得獵獵作響,頭發在臉前來迴飄蕩,氣得冷予惜直接用一支發簪將其盤了起來。


    方便行事。


    與屋外環境不同的是,屋內的溫度很溫暖,氣氛也很溫暖。


    一個中年婦人正在給一個看上去十七八的小姑娘簪發。


    樸素的銀簪插到黑密油亮的烏發裏,顯得整個人都神采奕奕的。


    鵝蛋臉,大眼睛,高鼻梁,隻是通過這樣的一張側臉。


    冷予惜也能判斷出這是一位極為標致的姑娘。


    隻見那中年婦人拉著她女兒的手說:“歡兒啊,過來今年盛夏,你爹爹就要迴來了。”


    兩個人的手明顯不是一個膚色。


    中年婦人的手較為粗糙,一看就是平日裏經常勞作。


    而年輕姑娘的手細膩光滑,宛若蔥根。


    女孩聽了之後很高興,一下子轉過身來撲進了婦人的懷裏。


    隻聽她興高采烈地講:“真的嗎?那太好了。”


    “嗯。”屋子裏又傳來婦人的聲音。


    冷予惜又揭開了一片磚瓦,她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


    但是險些腳下沒踩穩,摔了下去。


    不過一片瓦礫卻在此時摔到了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


    這聲音驚動了屋裏的人。


    母女兩人急忙地跑了出來。


    女孩躲在婦人的身後,手裏拿著一把掃帚,小心翼翼的模樣。


    “誰,是誰?再不出來的話,我就要喊人了!”


    婦人厲聲喝道,沒有丈夫在家的日子,她便是一家之主,無論是任何重擔都一肩挑。


    比如這樣危急的時刻,她也必須像一個男人一樣,無所畏懼,給女兒撐出一片天空。


    空空的院落,沒有任何動靜。


    隻有一片破碎的瓦片靜靜地躺在地麵上,借著月亮的清輝,散著寒光。


    婦人的視線特意向屋頂的方向看了看。


    冷予惜意識到這一點,急忙把自己的腦袋低得更低。


    和瓦片合為一體。


    因為她今日出來的時候,穿的是一身夜行衣。


    通體全是黑色,很好地和夜色融入在一起。


    四周又有斑駁的樹影縱橫交錯。


    從下麵眺望,隻要她不動,是難以被發現的。


    但是 那婦人的視線卻緊緊盯著屋頂,似是要看出一個洞來。


    許久,那婦人走到柴房,搬來一把椅子。


    “母親,你這是……?”


    對於婦人的行為,女孩很是不解,遂問道。


    婦人一麵把梯子靠著屋簷的一角,一麵將衣裙係在自己的腰間,踩著梯子就要上來。


    聽到自己女兒的聲音,婦人牢牢抓著梯子的扶手,一邊迴答道:“母親上去瞧瞧,是不是哪個賊人摸到了這裏!”


    女孩擔心地說:“不然還是算了吧!”


    屋頂距地麵至少有五米高,若是有個閃失什麽的,該如何是好?


    “不行,最近鎮子裏怪事頻出,尤其是少女失蹤案……”


    說完,婦人有些後悔,女兒還小,她不應該告訴她這些,讓她從心裏就害怕。


    她摸著女孩的腦袋:“歡兒乖,在下麵等著母親。”


    冷予惜在屋頂上聽著母女二人的對話,一顆心簡直要跳出來了。


    她小腿處有些抽筋,如今難受得緊。


    可是偏偏又不能動,隻能拚命地忍著。


    額頭細汗密密麻麻遍布。


    心裏默念著:千萬不要上來,到時候她該如何解釋?


    真是滿身的嘴也說不清了!


    言清在房舍外的一棵槐樹上蹲著,借著月光,他似乎看到院子裏人影攢動。


    再次抬頭望向冷予惜的藏身之地,見小姑娘居然蜷縮在那裏,一動不動。


    言清的心裏有了一絲疑惑,莫非是……


    眼睛裏閃過一抹精光,嘴唇微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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