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五,我一直想問你,師傅他……”


    林七以為殤雲會和小五在一處,卻沒有想到並不是這樣。


    聽到林七的問題,小五的臉上露出一抹難色,他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七真相。


    “予惜,殤雲他,他走了。”


    什麽?


    林七的腦海裏似是被人灌了鉛一樣的沉重。


    “為什麽?”林七幾乎是顫抖著問出口的。


    當時的情況她暈了,是以並不清楚這其中發生了什麽。


    看著林七有些崩潰的情緒,小五連忙走上前去安慰道:“或許你和他的師傅緣分僅止於此吧!”


    “我暈倒之後他就離開了嗎?”林七目光發愣看著眼前的木架子。


    “哦,那倒不是,是你被帶走之後。”


    小五連忙說道。


    “他說,你會擁有自己的家和親人,他也是時候該離開了。”


    林七聽著小五的一言一語,心頭漸漸泛起酸澀,所以他是真的離開了,再也見不到了。


    言清走到林七的身邊用手拍著她的肩頭:“林兒,如果你想去找他的話,我可以陪你去。”


    言清的眸子裏閃露著微光,他知道殤雲在哪裏。


    至於他為何要離開林兒,或許是因為林兒的真實身份。


    他也是為了她好。


    林七眼淚啪嗒啪嗒地落在幹淨的桌麵上,像斷了線的珠子似的。


    看得雲凡怡的心裏也止不住地難過,她拿出自己懷裏的手帕為林七擦去眼角的濕潤。


    語氣輕柔地說:“予惜,你不要哭嘛,那種師傅走了就走了,有什麽好值得留戀的。”


    雲凡怡是真的覺得殤雲是個不負責的師傅,哪有這樣子的師傅,在徒弟遇難時離開的?


    眼淚任由它無聲地滑落,一滴一滴又一滴。


    傍晚時分,小五為言清和林七安排好了院落,離他所住的地方不遠。


    “今晚我在自己的殿裏擺一桌,你和……”


    “言清記得來啊!”


    小五的眼睛看了看一直陪著林七身邊的言清。


    這是什麽世道啊,走了一個殤雲又來一個言清!


    他就不能和予惜兩個人待著嗎?


    林七剛想推脫便被小五堵了迴去。


    “予惜,難道你就不想嚐嚐我的手藝嗎?”


    看著小五臉上洋溢的微笑,林七終是不忍拒絕。


    “那好,晚上見。”


    言清陪著林七走到台階上,他用自己的衣袖為林七撣去台階上的塵土。


    “坐吧。”


    林七看著身後的白玉石階輕聲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言清笑著道:“迴了殿中,你也是心情不好,不如在這裏坐坐。”


    說完,言清徑直最坐下,眼眸裏染上些許的期盼,望著她。


    “你怎麽這麽了解我啊?莫不是我肚子裏的蛔蟲?”林七嘴角硬是擠出一抹笑容來。


    是的,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殤雲和她的過去,根本難以沉的下心來。


    “因為我們有著難以割舍的緣分,前世今生。”


    言清的話讓林七的眉頭緊皺,自從他們認識以來,言清就一直這樣說。


    搞得她都覺得自己好像與言清真的有什麽說不清楚的曾經似的。


    “你說的話我永遠都不明白,故弄玄機。”林七提起自己的衣角慢慢坐下。


    此刻,夕陽正好在西山的位置,那將沉欲沉的模樣,仿佛欲拒還休的姑娘似的,羞著一張紅彤彤的臉。


    “你對他的感情那麽深嗎?”言清幽幽地問道。


    林七將頭拄在自己的胳膊上抬眼看著那暈暈的日光,語氣悠長地道:“是啊,他和你一樣,救了我,教我本領,幫我拿到淩雲珠,解開我的封印。”


    言清本來還在好奇殤雲是怎麽和林兒認識並有了聯係的。


    “就因為這個,你就這麽在乎他?”


    “你什麽意思啊?”林七看著言清的側臉幽幽地問道。


    她總覺得言清的話裏透露著玄機,好像意有所指。


    言清的笑聲在林七的耳邊傳來。


    隻見言清扭過頭來看著林七那疑惑的目光:“你自己沒發現嗎?”


    一句話讓林七的嘴巴像是被貼了膠帶一般,說不出話來。


    “是的,光靠這些,我也不會對他產生那麽重的依戀。”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在意他的心情,在意他對自己的態度,會很糾結他說的每一句話。”


    說完,林七埋下自己的腦袋 ,神情倦怠。


    言清的心一點點沉了下去,他的眸子動了動,似是無奈又是愁緒難以消解。


    “你喜歡他?”


    言清鼓足了自己的勇氣問出口這句話。


    他心裏有了答案,可是她還是希望可以從林七口中得到不一樣的迴答。


    這句話砸在林七的心頭隱隱發顫。


    其實自己一直沒有意識到這件事,直到她離開了他。


    在天之涯的歲月裏,她的腦海中經常會浮現出一個身影來,在深夜夢迴時出現在她的夢境裏。


    那時,她便知道自己的心意了。


    曾經說過得絕不會對人心動的話在此刻看來是那麽的好笑,但偏偏命運又和她開了一個玩笑。


    當她意識到這點的時候,他已經走了。


    她的心意連說出口的機會都沒有。


    林七眼尾處沁出一片猩紅來,她晶瑩的淚珠掛著細長的睫毛處,不肯落下。


    將所有的委屈和遺憾盡數吞到自己的肚子裏,緩緩地點點頭。


    無聲的迴答勝過千言萬語。


    言清看著林七那微微點頭的動作,心頭似有什麽東西裂開了般,地動山搖,一觸即發。


    她終究是再一次為他而心動了!


    他還是晚了一步!


    “那你為何不去找他,告訴他。”


    言清問出口的瞬間就後悔了。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再也收不迴來了。


    林七聞言,抬起自己的腦袋看著西沉的太陽,隻餘下一小塊還在苦苦地掙紮,不屈服於日升月落的規則。


    “你看啊,如果太陽注定要西沉,無論我們做什麽努力都是無用的。”


    殤雲的離開不是偶然,他和自己說過無數遍,每一次都是自己去挽留。


    但凡他對自己有一點留戀,就不會走的那般的幹脆,那般的無聲無息。


    甚至於什麽話都沒有留給她!


    言清聽出林七話裏的沮喪,所以她是認為殤雲對她沒有一絲感情,所以放棄了嗎?


    言清靜靜地看著林七拄著腦袋絕望地看著夕陽的模樣,心裏有些疼。


    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關於素玉的那段記憶,殤雲和素玉對酒當歌,說著她們之間的故事。


    當時男人的臉上滿是幸福的喜悅和憧憬。


    殤雲是喜歡她的,甚至做好了和她廝守一生的準備。


    但是……


    “林兒……”言清的嗓音哽咽道。


    他是想要說些什麽的,但是林七卻出聲打斷了他。


    “言清,你不用說了。我都明白,強求一時,終是一夢。”


    隨即林七臉上露出一抹淒然的笑來,她的眼睛看著那夕陽的一角也漸漸西沉,最終大地歸於平靜的黑寂。


    自始至終,林七始終保持著那副姿勢。


    她長歎一口氣,站起身來,拍了拍自己身上的塵土。


    伸出手去:“起來啊,言清。別忘了,一會兒我們還要赴約,怎能不好好打扮打扮?”


    小姑娘的梨渦處淺淺的,和剛才那個傷春悲秋的女子判若兩人。


    言清愣愣地看著林七伸在自己麵前的手臂。


    女子白皙的手腕裸露出來,腕間還帶著一條淺綠色的絲綢飄帶。


    “這是什麽?”言清看著那帶子問道。


    “我無聊係著玩的,好看嗎?”


    說完,林七晃了晃,讓那綢帶飄起來,在言清的麵前飛舞著。


    “好看。”


    言清似是心裏在想什麽,嘴上輕輕地應道。


    女子總是愛好好打扮自己,為的是讓人眼前一亮。


    但是林七卻是一個不按套路出牌的人,她穿了一身的男子裝,束起墨發,搖著花扇子,站在言清的房門外等著。


    言清係好自己腰間的玉帶,在自己的手腕上也挽了一條絲帶,白色的綢帶,不同的是,他將其用術法隱去了。


    也就是說除了他之外,沒有人會看到。


    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這麽多年似乎什麽都沒有變,又似乎一切都變了。


    “嘟嘟嘟。”


    林七用手指輕扣門窗,一雙眼睛好奇地透過門縫看著。


    可惜的是,一點縫隙也沒有。


    吱呀一聲,門被從裏麵打開,言清正好看到林七貼著門,偷偷摸摸的樣子。


    “那個,我以為你在幹嘛!所以……”


    林七立馬挺直自己的腰身,拉開和言清之間的距離。


    搖著手裏的花扇,一下一下。


    “你怎麽穿成……這個樣子?”言清現在的臉色簡直可以用精彩紛呈來形容。


    他的手指著林七,從上到下,沒有一處是正常的。


    林七一雙大眼睛撲靈撲靈地望著他,睫毛輕顫。


    語氣微弱:“我這麽穿有什麽問題嗎?”


    她張開自己的雙臂,盡情展示著自己的風姿。


    “我倒覺得自己這樣穿很有品味。”


    林七看著從頭到腳的裝飾,她很滿意地點點頭:“妙哉妙哉!”


    言清深深唿吸,胸口劇烈起伏著,他需要時間好好平複一下自己波濤洶湧的心潮。


    “算了 你開心就好。左右今日也無外人。”


    言清關好門窗,轉身和林七一前一後離開。


    隻是兩人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們離開不足幾分鍾後,一男子長身玉立,站在不遠處看著宮殿許久。


    嘴裏說著:“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


    “二哥,你偏心,迴來蓬萊這麽久了,都沒有做過一頓飯給我吃!”


    雲凡怡嘟著嘴,心裏不平衡道。


    看著桌上散發著的香味的佳肴,雲凡怡兩隻眼睛亮得出奇。


    小五用毛巾擦了擦手,將圍巾解下放到一旁。


    坐到桌前看著雲凡怡道:“你平時想吃啥沒有,還能看上我的手藝?”


    小五迴懟著。


    “瞧二哥這話說的!”雲凡怡從桌子旁走到小五身後,嬌聲嬌氣地道:“你就是懶得動!”


    小姑娘的耳朵放到小五的背後,看起來極為親近。


    林七踏進宮門口的一瞬,就看到了屋裏兩人的親昵,她嘴角微微勾起一絲弧度。


    從前她隻是羨慕,如今她也擁有了。


    或許她也該接受自己的新身份了。


    ……


    言清的手放在冷予惜的肩頭,看著裏麵的人,對她說道:“我們進去吧!”


    冷予惜轉頭看向言清那淡淡的眉峰,輕聲道:“好。”


    小五的眼神掃過外麵的樹梢,餘光見到宮門口的兩人,便走了出去。


    “唉!”


    雲凡怡的腦袋撲空,差點摔倒。


    “凡之。”冷予惜開口喚道。


    小五的眼神瞬間愣神,小七,不,予惜,她還未這樣叫過自己。


    “來了,快來,我已經準備好吃的了!”小五手指指向屋子裏的一應準備。


    “慢點。”言清把椅子拉出來,讓林予惜坐下,自己隨即坐在了冷予惜的身旁。


    小五見狀,麵上一僵。


    這言清就這麽粘著予惜嗎?


    “好了,嚐嚐看。我的手藝應該是沒有退步。”小五拿起自己放在旁邊的筷子,夾起些綠菜放進冷予惜的碗裏。


    目光溫柔而纏綿。


    冷予惜放進嘴裏嚼了嚼,然後看向小五說道:“確實,還是記憶中的味道。”


    女子的笑容似是六月的紫薇花芳馥而濃鬱。


    雲凡怡早就等不及了,她看著那些精致的菜肴,將每一樣都細細地嚐了嚐。


    吧唧著嘴,吮吸著嘴裏的汁液。


    翹著小腳,美的很。


    “來,給我倒杯酒。”


    雲凡怡指著桌子對麵放著的酒壇,二哥將那壇子酒細細擦了一遍又一遍,護得像是個珍寶一樣。


    觸及到小五那嚴肅的目光,雲凡怡尷尬地笑了笑:“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她起身走過去,把酒水倒進自己的酒盞裏,聞著那酒味,連連稱讚。


    “來,予惜,你也嚐嚐。”


    雲凡怡從冷予惜的麵前取過酒盞,自顧自地倒上,開心道:“來,予惜,幹杯!”


    冷予惜對於雲凡怡的盛情無法拒絕,於是慢慢仰頭飲下。


    甜甜的,帶著些酒香氣的液體緩緩流入喉間,沁入心脾。


    不一會兒,冷予惜的臉頰上浮現出一抹紅霞來。


    “少喝點吧!”


    言清在旁邊將冷予惜手裏的酒杯奪下,眼神認真道。


    “你這人,我和予惜喝酒關你什麽事!”


    雲凡怡說著就要去換個酒杯繼續。


    “小怡。”小五的眉頭微蹙,厲聲喝道。


    雲凡怡悻悻地離開:“你們都……哼!”


    隨著雲凡怡屁股剛剛碰到椅子麵,外麵就傳來一聲熟悉的笑聲及話語。


    “呦,這麽熱鬧。怎麽能少了我呢?”


    聽著這聲音,冷予惜好奇地望向外麵,隻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邁著從容的步伐向他們走來。


    手裏還拿著一根發亮的物件,瑩瑩之光,漸漸泛起。


    “這是誰啊?”冷予惜問在座的人。


    雲凡怡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說道:“還能是誰?不就是我那個不討喜的新人嘛!”


    因為此人的出現,原本活潑可愛的雲凡怡都仿佛變了個性子,一語不發,翹著二郎腿看向室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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