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在該不該走過去,小五在心裏正糾結著。


    眼尖的掌櫃的看到牆角處露出來的那一塊白色的衣角。


    他心下有了肯定。


    是那小子,他醒了。一早醒來就看到一個青蛙一樣的人趴在桌子上,嚇了他一跳。


    還以為是哪個盜匪,結果仔細一看,是林七的那個愛整蠱的朋友。


    好吧,怪放蕩不羈的,自由隨性。


    他悄悄地關上大門,為了讓這位公子睡覺不被影響到,他還特意叫夥計們不要再進那個房間。


    可是他卻不記得那位公子是否還在了,沒有注意。


    “小五公子。”掌櫃的聽昨夜林七就是這麽叫他的。


    這個時候,從枝頭飄落的樹葉正好落在裏某人的頭發上。


    小五正想往迴走,裝作一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


    可是這聲音來的是如此的突兀,讓他騎虎難下。


    “你終於醒了。”林七看著那裏躲著的人,喊出聲。


    與其被人當做膽小鬼,還不如自己走出去呢!


    他從角落裏慢慢走出,看著站在樹下的三人。


    “是呀,我剛醒。”


    這不就來找你們了嘛,還以為你們把我一個人給丟下了呢!


    “林七姑娘,就按剛才談好的價錢給吧。”


    掌櫃的對林七說道。


    “行。”


    掌櫃的還怪好的,居然給他們打八五折,這樣一來,省了不少銀子呢,可以省下來吃好吃的了。


    殤雲看著小五一臉不好意思的樣子,心裏不禁腹誹道。


    昨夜你可不是這番樣子的,居然把自己的狐狸尾巴給藏起來了。


    等著吧,總有一天,他會讓他的好徒弟看清楚他的真麵目。


    林七一行人收拾好行李,牽著兩匹新買的馬兒上路了。


    掌櫃的在後麵依依不舍地送別。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的背影,掌櫃的才一個人迴了客棧繼續忙活。


    “掌櫃的,早。”一些後廚的師傅們上工的時候瞧見掌櫃的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都不知是為了什麽。


    畢竟他們昨天晚上走的時候還好好的。


    隻有小柏子知道是因為啥,因為他也很舍不得林七姑娘。


    像她那麽美麗善良的姑娘,希望她的旅途可以安然無恙。


    他默默地瞧著他們離開的方向。


    他等他們迴來的那一天。


    客棧依舊如常,人來人往,沒有因為某個人的離去而顯得分外淒涼。


    遠方。


    林七沒有騎過馬,她連怎麽拉馬都不會。


    無奈,殤雲隻好手把手地教她。因為學習騎馬不是三天兩天便能學會的。


    殤雲這段時間隻能帶著林七一起騎一匹馬。


    讓她先適應一下,慢慢來。


    小五一個人騎一匹馬,按道理來說,應該是是再愜意不過的事了。可是他的心裏卻有一絲不平。


    為什麽不是他來教小七騎馬,他的馬術也是很好的嘛。


    是父皇親自教的,蓬萊國主親自教的。


    不比他殤雲強嗎?


    越往西走,越覺得民生荒涼,滿目蕭條。


    這裏的百姓居然過得如此清苦,讓林七的心裏酸酸的。


    可是她明白,這不是她一個弱女子可以改變的事實。


    是當權者的無能以及朝廷的腐敗。


    房屋都是土坯壘成的,稍不注意就可能會出現崩塌事故。


    如果降水過多也會發生滑坡,可是他們沒有辦法,隻能住在離山比較近的地方,因為他們的土地在這裏。


    住在這裏可以方便耕種。


    尤其是秋收時,預防強盜和土匪的侵襲。


    “小七,累了嗎?要不坐下休息一會兒,我們再走。”


    他們這一路上已經走得很快了。


    馬不停蹄,按殤雲的話說就是日夜兼程隻為心中不滅的理想。


    就是雞都不得不佩服他們。


    真的是名副其實的睡得比狗晚,起的比雞早。


    “師傅,你說呢?”林七轉頭看向殤雲。


    出門在外一切都要聽師傅的,才不會上當受騙。


    “累了的話,休息一會兒也無妨。”


    前些日子日夜兼程是怕錯過了日期,接下來他們倒不必如此趕時間了。


    殤雲看向前麵的涼亭,正好是一個可以休整的好去處。


    殤雲下馬,然後將馬上的林七也拉下來。


    正好落在某人的懷抱裏,接了一個穩穩當當。


    林七在前麵走著,殤雲在後麵牽著馬。


    經過一個月的時間,天氣已經不像最初那般嚴寒徹骨了。


    可是由於是在西邊,氣候還是比較幹燥的,氣溫也不是很感人。


    林七他們還是穿著厚厚的衣服來保暖。


    小五坐在靠近林七的地方,一路上,都是這樣。


    既然不能和小七同乘一匹馬,那就經常和小七聊天,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餓了嗎?我這有餅。”說著小五從懷裏拿出一個裹著厚厚紙張的長方形條塊。


    林七好奇地打量著小五手裏拿著的東西。


    “你確定這還能吃嗎?”


    外表實在是不怎麽樣。


    “當然能啊!”為了證明這張餅確實能吃,小五還慢慢地剝開,露出裏麵黃色的餅囊,象征著地咬了一口。


    “還不錯,試試。”小五將那張餅往林七的眼前推了推。


    林七看著近在咫尺的餅。


    好像也不是不能吃,林七接過小五手中的餅,正打算咬一口嚐嚐鮮的時候卻被殤雲給製止了。


    理由是一會兒他們就可以到達新的城鎮了,到時候就可以吃上熱乎的飯了。


    根本不需要在這個時候吃幹糧來填飽自己的肚子。


    殤雲凝了小五一眼,愛她就給她吃這個?


    更何況那明明是他咬過的,居然讓林七吃他剩下的,這就更過分了。


    他當然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這樣的事情發生。


    林七聽到殤雲這麽說,那原本打算接過小五手中餅的手,又突然收了迴去。


    可是她卻還是很溫柔地對小五說:“我不太餓,你先吃吧。”


    什麽嘛,那一陣一陣吞咽的口水分明出賣了林七。


    連撒謊都撒的不像。


    “那好吧,你不吃我就吃了。”小五再次問道。


    在得到了林七的肯定迴答之後,小五捧起自己手裏的餅,一口一口的咬。


    每一下都集中力氣,眼神一直盯著殤雲。


    仿佛他啃的根本就不是手中的餅,而是殤雲。


    在稍作休整之後,三人又重新踏上了旅途。


    東邊與西邊最大的不同就是氣候與溫差。


    東莞國東麵靠近海洋,氣溫比較溫和,溫差較小。


    而西麵卻與眾不同,這裏地勢較高,且比較幹燥。


    晝夜溫差較大。


    到處都是沙漠與丘陵,一眼望不到邊,隻有茫茫無際的沙石在耳邊飛舞。


    林七心裏不禁疑惑道為什麽殤雲師傅要選擇這麽一個地方?


    江南不好嗎?風光秀麗,人傑地靈的,不像這裏,土地貧瘠,寸草不生。


    哪裏像是什麽有機緣的樣子?反倒像是有磨練的樣子。


    “騎了這麽久的馬兒,可曾悟出什麽技巧?”


    殤雲說的自然是騎馬之術。


    “沒有,都怪馬兒太不聽話了。”林七生氣地拍了一下馬背。


    被突然拍了屁股的馬兒立刻揚起自己的前蹄,要不是殤雲緊緊地拉著韁繩,此刻的馬兒怕早已是跑的沒影了。


    看到林七的操作,小五在後麵輕笑出聲,照小七這樣鬧下去,隻怕這一輩也學不會禦馬之術了。


    “我說,殤雲兄到底能不能教好徒弟啊?”


    語氣裏是滿滿的譏諷。


    林七聽到這話,駐足片刻。等到小五走到她身邊的時候,她朝著小五做了一個翻白眼的動作。


    “不許你質疑師傅。”她親自選擇的師傅怎會差,就算是差,也輪不到別人說教。


    雖然小五也不是外人,可是她的心裏就是不希望別人說殤雲。


    天邊的流霞映得大地染上胭脂,三個人騎著馬兒肆意狂奔,在無邊無際的原野上縱情馳騁。


    像一幅瑰麗的落日山河圖,三個小黑點不住地移動著。


    動中有靜,靜中顯動。


    在馬背上喝著西北風的林七,她一開口,嘴裏滿口生風。


    可是即使如此也無法擋住她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嘴叭叭地說。


    實在是這一路上太無聊了。


    隻有偶爾路過的夜鳥兒會發出幾聲鳴叫,都沒有過往的商客們,自然也聽不到什麽人言了。


    弄的林七好想找一間茶室或者是戲樓。


    聽聽書,喝口茶。


    越想她的心兒就越癢。


    那雙抓著殤雲腰間衣服的手不由地縮緊。


    殤雲在前麵好好地控製著馬兒的方向,本來一切都是那麽的正常。


    直到他的腰間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道,壓迫著他的肌肉。


    嗯,倒不是很難受,就是有點痛。還能忍受。


    可是隨著那力道一點一點地加重,殤雲悶哼一聲。


    細若蚊蠅的聲音隨著風的方向飄到了小五的耳朵裏。


    他看向走在前麵的兩個人,在搞什麽啊?


    還要發出聲音來!


    小五拉緊韁繩,“籲”的一聲。


    馬兒立刻站在了原地,不再往前走一步。


    林七聽到了身後的聲音,她扭過頭去看。


    “怎麽不走了?”小五的神情有一刻的累。


    看著後麵人的一臉疲態,林七心裏也很清楚,這段時間以來,小五真的是做了不少事情。


    以前在藥廬的時候雖然也忙,有吃不上飯的時候,可是那畢竟隻是一時的,頂多兩三天就好。


    可是這次,他們從藥廬出發到這裏已經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了。


    從來就沒有閑下來過,不是在趕路就是在趕路的路上。


    雖然她和殤雲共乘一匹馬兒,可是所有的行李都是小五在拉著。


    也不輕鬆。


    “你沒聽到嗎?”小五坐在馬背上,腰身挺得直直的,像一塊行走的“石碑”。


    臉上麵寫著“你就是個傻子”的表情。


    殤雲不好意思地咳嗽了一聲。


    林七看著坐在自己前麵的人,怎麽了,昨夜受風寒了?


    昨夜在山洞裏休息的時候,北風是直吹啊!


    吹得人的驕傲、自尊放肆的跑。


    她蜷縮在一個最避風的角落裏都尚且是如此。


    可別說,小五和他還在前麵的風口處靠著一塊岩石休息。


    因為自己是女孩子的原因,所以她總是能得到特殊照顧。


    就算是身體是鐵做的,怕是也扛不住。


    林七的心裏還是這樣想著。


    等他們有了落腳之處後,她要找個廚房給他們熬點薑湯,驅驅寒氣。


    “剛才他哼了一聲。”小五指著殤雲自顧自地說道。


    “啥?”林七看不到殤雲的臉,隻能看到他留給她的偉岸的背影。


    聽到小五說的話,殤雲的背好像是有了那麽一絲的顫動,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


    這是啥意思,承認小五說的了?


    “是難受了嗎?”林七的第一反應就是殤雲有可能是病情比較嚴重。


    她將自己放在殤雲腰間的一隻手抽迴,放在殤雲的額頭上,摸了摸,好像沒有什麽不妥。


    但是此刻林七的另一隻手仍然緊緊地抓住殤雲的腰身,她怕自己會掉下去。


    “沒什麽事啊!”林七又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體溫是差不多的,那是因為什麽?


    她摟緊了殤雲,似乎是想通過這種方式讓殤雲感受到溫暖。


    “師傅,你究竟是怎麽了,你說出來,我們才知道啊!”


    真是的,生病了為什麽不說,又不是什麽外人。


    況且她是幹什麽的,她可以幫他減輕痛苦啊!


    “我沒有生病。”殤雲開口說道。


    “哦,那就好。”林七的手又重新放到她原來抓著的位置。


    本來已經感受不到痛意的殤雲,此刻熟悉的觸覺傳來。


    他下意識的皺了皺眉頭。


    希望這位小姑奶奶不要再掐他的腰了。


    小五本來是想知道兩人之間究竟在幹什麽的。可是想要知道不知道,還聽了一大堆小七關心殤雲的話。


    自己好像就是那個傳說中的神助攻。


    “好了,我們還是來討論討論今晚在哪裏過夜吧。”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奔波,林七才深刻體會到,擁有一個自己的家是多麽的重要。


    至少不需要像老鼠似的東奔西走,沒有一個固定的巢穴,四處流浪。


    他們現在的樣子就像極了四處流竄的流浪貓。


    唉,平靜的生活有安詳的樂處;精彩的生活有不定的難處。


    啥也不好受啊!


    “再往前走五裏路,應該會有一個小山村。”小五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張地圖。


    這張地圖還是在經過某個村鎮的時候,在地攤上買的。


    殤雲雖然知道大體的方向,但是他並沒有來過這裏。


    對一切的路還是比較陌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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