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想要多租一間房的理想泡湯了。


    兩間房,三個人,怎麽分?


    “那還用分嘛,自然是我和殤雲擠一擠就好了。”


    殤雲的眼睛看了一眼小五,他問過自己的意見了嗎?


    林七想了想這樣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殤雲師傅他會同意嗎?


    林七看向殤雲,正好捕捉到他的視線看向小五,她怎麽會認為那眼神裏帶了些幽怨呢?


    “殤雲師傅,你意下如何?”


    “嗯。”殤雲看著小五迴道。


    既然他都不介意,那自己糾結個什麽。


    “那好,咱們就洗洗睡吧。”林七說著走進了眼前的房間。咣當一聲把門關上。


    被門風吹過的兩人,發絲順著風的方向輕輕搖晃。


    然後歸於平寂。


    “我們迴去吧。”殤雲說了一句話之後就去找那間空房子。


    地上的行李卻沒帶走。


    小五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橫七豎八的包袱,再看看已經沒影了的兩個人。怎的自己就要背負這麽多?


    沒辦法,東西還是要要的。


    無奈,他隻好將包袱扛在肩頭,去找殤雲。


    轉來轉去,殤雲終於在林七房間的對麵找到了一柯口中所說的另一間空屋子。


    殤雲打開房門,觀察了一下周圍。


    發現一切還是不錯的。家具擺放整齊,地麵也很幹淨。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的客棧居然收拾得如此妥帖。


    小五緊隨其後,將自己肩上的東西卸下。終於可以放鬆一會兒了。


    這東西可真沉,而那兩個人可真巧精。


    小五順著光線朝裏麵看了看,隻有一張床。


    好吧,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他也沒有多大的驚訝。


    “我有點餓,下樓吃點東西。”殤雲撂下這句話便出去了。


    跑的還真快。


    自己剛想說讓他收拾一下床鋪。然後人家居然先一步離開了。


    行吧,這老媽子一樣的活計隻能自己來幹了。


    他現在才終於想明白了殤雲為什麽願意帶著他了。


    小五認命似的走近床頭,看著繡著鴛鴦的大紅錦被,莫名的辣眼睛。


    這是什麽情況,給客人準備這樣的被褥,以為是新婚夫妻嗎?搞什麽情趣。


    小五現在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不答應的那麽快了。至少也要先看看實地再說。


    可是如今開弓沒有迴頭箭,隻能硬著頭皮強上了。


    唉,被自己給坑了一把。


    下次可要長記性啊。


    其實為了劉家的婚禮,客棧準備了兩套紅色的喜被。


    可是劉家隻需要一套。剩下的那一套退又退不了,扔了又可惜,掌櫃的就留下了。


    正好幾天前這個房間的被子被客人給弄壞了,就正好換上了。


    小五他們是第一個入住這個房間的客人。


    殤雲離開房間之後來到了樓下的大堂。


    仍舊有許多人在吃飯,掌櫃的還坐在那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打著算盤。


    啪嗒啪嗒聲不絕於耳。


    一柯跑來跑去,還有幾個夥計也在忙乎,廚師在後廚燒菜,那股濃濃的飯香味撲入鼻腔,甚是美味。


    殤雲走到靠近窗子的那張空桌上,拄著胳膊,愣愣地看向窗外。


    此時夜色已濃,看不清外麵的景物,可是卻能依稀看到空中的幾顆繁星眨眼。


    耳邊是客人們推杯換盞的勸酒聲,殤雲就一個人靜靜的這樣坐著。時不時看看窗外,有幾隻烏鴉停留在外麵古樹的枝頭上。


    小眼睛一動不動地瞅著殤雲。


    “好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你有印象沒?”


    其中的一隻小烏鴉用翅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那隻頭上帶著一點白花的烏鴉。


    “呱呱呱。”沒印象,你莫不是看花了眼吧。


    “走吧,長老的壽辰可不能耽誤了。”


    “也是。”


    兩隻烏鴉展翅飛向了遙遠的天邊。


    殤雲看著那兩個消失在視線裏的烏鴉,壽辰?禦頡?


    他淒然一笑。


    這個時候,一柯走到他的身邊。


    “這位客官。”


    當殤雲抬起頭的時候,一柯才看清楚眼前人的樣貌。是那個讓他望而生畏的男人。


    該死的,他還以為是普通的客人,在這裏一個人坐了好久,自己想著過來問問需要什麽。


    早知道是他,自己打死都不會來這桌。


    可是自己既然話都說出口了,此時離開也不合適。


    “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一柯還是換上了自己一貫的笑臉。


    殤雲看了一眼身穿褐色短袖的小哥,他記得,就是他在門外拉著林七的手不鬆開差點讓他給揍了的那個人。


    “給我來杯水吧。”殤雲沒什麽胃口,倒是有些渴了。


    “好,您稍等。”一柯說完就一溜煙地跑了。


    “小兒,再來一瓶酒。”隔壁桌傳來叫喊的聲音。


    一柯聽到以後對正在給客人上菜的小柏子說:“阿柏,去給那桌的客人上酒。”


    說完還指了指客人的桌子。


    “好勒,一柯哥。放心吧,我忙完這就去。”


    “好。”


    小店到了晚上的時候還是有一陣忙碌的。


    殤雲的桌子上不一會兒多了一杯白開水,是一柯親自給送過來的。


    不過,他放下就走了。


    一點也沒有停留,仿佛多待一秒自己就會有生命危險了似的。


    瓷白的碗裏是一汪清水,能夠清晰地倒映出殤雲的臉龐。


    五官仿若雕刻一般鬼斧神工。


    “怎麽,被自己的英俊給迷的找不著北了。”


    身旁傳來女子的聲音,可是殤雲卻沒有抬頭去瞧。


    他知道是誰。


    “怎麽不好好休息,跑出來做什麽?”


    剛才不是去睡覺了嘛,怎麽又突然出現在這裏。


    林七也拉了一張椅子坐到殤雲的身邊。


    看著桌子上擺放的那碗清水,好像根本就沒有動的樣子。


    “那你呢?不好好睡覺跑出來做什麽?隻為了喝這碗水?”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相信,怎麽讓別人相信。


    “怎麽,有心事?”林七靠近殤雲。


    她想要從他的表情裏看出一些什麽,可是這家夥實在是太會裝了。


    滴水不漏。


    自從上次那個假的殤雲,林七就對他留了一個心眼,她知道她隻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了。


    殤雲從她的身上又不會得到什麽特別的東西,她自然無須擔心。


    可是殤雲身上有諸多的謎團,一層層,怎麽也讓她無法看清。


    她可以不去窺探他的秘密,畢竟自己隻是他的徒弟。


    僅此而已。


    “反正也睡不著,不如我陪你喝酒如何?”林七瞧著殤雲的樣子,似乎是要在這裏繼續坐著。


    “喝酒?”聽到林七這句話,殤雲的思緒好像迴到了他們初次相見的時候。


    她也是這樣要他陪著喝酒,後來呢?


    後來她就醉了,或者說那天夜裏她本來就已經醉了。


    “嗯嗯。”林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其實她剛才一進房門就把自己埋在了被子裏。因為她實在是好累好累。


    可是她躺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輾轉反側,怎麽也睡不著。


    她又把自己裹成一個大粽子,然後閉著眼嚐試著去進入睡眠,結果徒勞無功。


    無奈,她隻好穿上衣服出來瞧一瞧。這一瞧就正好瞧見殤雲一個人坐在角落裏,看著自己眼前的那碗水,不知在思考著什麽?


    她一步一步的從樓梯上下來,直到走到他的麵前,他才意識到。


    應該是認床的原因,離開了自己熟悉的大床,所以有點失眠。


    “可是你一個女孩子家家的,怎麽能老是喝酒呢?”


    沒有等林七迴答,殤雲自顧自的向跑堂的小二招手。


    小二見到有人朝他招手,急急忙忙的跑過來。


    在他們店裏,客戶至上的原則是最重要的。


    “唉,客官您好,有什麽需要?”小二滿懷期待的看著殤雲。


    看這位公子的打扮,氣質非凡,便知一定不是尋常人家,或許自己還能撈幾個小費呢!


    這個小哥就是方才一柯叫的小柏子。


    “你們這兒可有什麽酒精度數比較低的酒?”


    “度數低的酒。”小柏子的嘴裏嘟囔著。在大腦裏迅速思索他們酒窖裏藏著的酒。


    “您還別說,本店真的有一種很特別的酒,十裏八鄉的鄉親們都很喜歡,尤其是女人和小孩。”


    “哦?”殤雲的臉上出現一種好奇的表情。


    “我們這店裏的酒啊,是取春天時節的花露,以及剛剛長出來的青梅,在采用小店獨有的釀製方法,經過九九八十一天發酵而成的,如今都已經在酒窖裏貯藏了小半年了,香味濃鬱卻不醉人,最適合姑娘家飲用了。”


    小柏子的眼睛咕嚕嚕的轉著。這個公子居然詢問他度數低的酒,想必不是給他自己喝的,而是給他身旁這位姑娘準備的。


    “那就來兩壇吧。”殤雲看著林七說道。


    “好勒。”小柏子將自己手中拿著的方帕甩到肩頭。


    然後向林七他們說:“客官稍等,酒馬上就來。”


    “嗯。”林七點了點頭。


    看著小柏子離去的身影,林七似乎也想起了什麽。


    她似乎憶起在那個月淡風輕的夜晚,有一個人也同她這樣酩酊大醉。


    可是那個人卻不會如殤雲一般,不讓她喝烈酒。


    她記得那個人的酒量極好。


    怎麽喝都不會醉?她已經暈暈乎乎了,可是那個人卻仍然挺立的如鬆柏一般。


    “這是你第一次離開家嗎?”殤雲突然問道。


    “不是。”林七將殤雲麵前的那碗水起身倒到了窗外,然後將那碗送到了掌櫃的桌櫃前。


    掌櫃的抬頭看了一眼,是剛才那個要買馬的小姑娘。


    他那專注於算賬的神情終於有了一絲光亮。


    “怎麽,林姑娘這是要?”掌櫃的一邊說著視線,一邊看向了坐在窗邊的殤雲。


    “沒什麽,隻是夜晚睡不著,出來和我朋友喝點酒。”林七笑著迴答道。


    “給我拿兩個碗碟唄,掌櫃的。”


    “好好好。”掌櫃的,從身後的碗櫃中取出了兩個琉璃盞。


    這喝酒呀,最好還要配上上好的酒器。


    這樣才會真正的有感覺。


    掌櫃的將兩個琉璃盞遞給林七。


    林七瞧著放在櫃子上的這兩個酒杯。


    “這個是用來喝酒的?”


    “對啊,小姑娘。”掌櫃的也是因為今天林七幫他解決了一個燃眉之急,這才會把這兩個寶貝拿出來。


    要不然換了平常的客人,他才舍不得呢!


    這酒盞一共六個,是孫員外的好友相贈。


    據說那位好友來自西楚國,富可敵國,與西楚國的皇室關係還頗為密切,所以才能得到這琉璃盞。


    也正因為孫員外交友廣泛,所以他不能與他交惡。


    “沒見過這東西吧?”


    林七點了點頭,別說她還真的從未見過。這喝酒還能用這個東西。


    “今日我心情好,這個就拿給你使用了。”


    “那林七就在此謝過掌櫃的好意了。”


    “好說,好說。”掌櫃的擺手示意不用謝。


    林七捧著琉璃盞走到殤雲的麵前,“瞧瞧這是什麽?”


    殤雲看到林七手裏的那兩個琉璃做成的酒盞。


    他幾乎是脫口而出:“琉璃盞。”


    林七原本以為殤雲一定不認識,但卻沒想到……


    好吧,她這個師傅果然還是見多識廣,讓她佩服至極。


    殤雲說完之後,也意識到自己可能有點暴露了。


    但如果自己是仙門弟子,這些東西豈不稀鬆平常?


    所以也是說的過去的。


    這個時候,小擺柏拎著兩壇酒,搖搖晃晃的走過來。


    倒不是因為那酒壇子大,而是小柏子整個人身上都是土。


    似乎是摔了一跤導致的。


    林七看到小柏子的這副樣子,連忙走上前去接過他手裏的酒壇。


    “小哥,你這是怎麽弄的?”


    聽到林七開口問詢,小柏子的眼淚差點就要掉下來。


    他吸了吸鼻子,將自己那濕潤收迴。


    “沒事,是小人走路的時候不小心自己摔倒了,還好姑娘的酒沒事。”


    小柏子提了提自己手中的兩壇子酒,示意林七完好無損。


    其實是在去酒窖的時候由於天色暗沉,地窖裏的光線又不是特別好,昏暗的燭光搖曳得厲害,被風吹著一點也沒有辦法安靜下來。


    他一路聽著那駭人的風聲,不由得加快了自己的腳步。


    可是腳下一沉,整個人就向前撲了過去,正好碰在了一塊大岩石上。


    膝蓋碰破了皮。他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腳和腿。還好,自己還能走路,沒有傷到筋骨。


    “我倒是不擔心那壇子酒,就是你莫要出事了就好。”林七一臉擔憂地看著小柏子。


    “你先下去休息一下,抹抹藥,不行的話去看看大夫。”


    小柏子看了一眼這大堂,還有許多人都在吃飯呢!


    本來人手就緊張,他再走了,可怎麽辦?


    林七知道小柏子在擔憂什麽。


    “你放心,我來和掌櫃的說。”林七拍了拍小柏子身上的土。


    “怎麽了?”


    耳邊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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