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山小分隊,越過半坡草場,繼續向前。


    井曉手揮竹杖,邁步的同時發動用自身靈力勾連地脈,前方白虎大妖開路,身後一片絢爛的火焰花海。


    鹿淳析站在草場高地,凝望漸行漸遠的少女,發出呦呦鹿鳴,山間草地迴蕩起古老相傳的歌謠。


    他很感激守山人和白虎大妖,為他明確了修行方向。


    不過,麝香鹿王低頭看向下方的鹿群,在去山頂岩洞閉關修煉之前,他似乎得為鹿群選出一位新的王。


    巡山一天。


    白虎大妖臥倒在林地邊緣舔著嘴巴,爪邊放著三隻肥兔子和一隻獐子,金瞳眼巴巴地望著浴火少女從遠處走來。


    井曉將竹杖插在地麵,火焰花海的光芒並未熄滅,反而在晚霞的輝映下,顯得越發絢麗。


    “二虎子發什麽呆?”


    “嗷嗚!”


    白虎大妖從地麵一躍而起,化為人形陸寅君,唿地吹出一口氣,把麵前的柴堆點燃。將收拾幹淨刷好醬料的肥兔和獐子,架到火堆上滾動熏烤。


    井曉眯起杏眸,“你做什麽壞事了?”


    “嗷?”


    陸寅君一臉無辜,撲棱著腦袋,堅決否認自己做過壞事。


    “沒做壞事,一臉心虛的表情?”


    井曉隨手將毯子鋪平,慢悠悠地坐下,清亮的眼神就沒有離開過火堆對麵的陸寅君,“要我提醒你一下嗎?”


    陸寅君嗚嗚了幾聲,哼唧道:“山主,發現了?”


    “嗯,玄光鏡可是我的法器,開啟之後消耗的也是我的靈力。你覺得我會不知道?”


    “我想給他提個醒。”


    陸寅君堂堂八尺壯漢,聳肩垂首、臊眉耷眼的縮得像是被欺負的小媳婦。


    “哦,”井曉杏眸微挑,“提醒了,然後呢?”


    “鹿蜀好像被嚇到了,我就沒再出聲。”


    “你覺得他會改嗎?”


    陸寅君委屈:“不會。”


    井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理解道:“鹿蜀大妖已經擇道,若沒有對自身所行之道的堅定,他也走不遠。”


    “選擇了,就要一條道走到黑嗎?”


    “大部分時候是的。”


    “大部分時候?”


    陸寅君嘴中喃喃,瞳中泛著金光,炯炯有神地盯著井曉,難道還有少部分時候?


    “有。”井曉不負虎望,微微頷首肯定道,“隻不過大部分人走的都是無法迴頭的路,少部分人才會選擇更難的兼顧之道。想試試?”


    “願聞其詳。”


    陸寅君在梧桐山修行800餘年,見過不少‘擇道’的修行者,有人族修士,也有各種山妖精怪。


    年紀最長的,比如山頂仙宮的迎客鬆,曆經千年才化形為人的鬆年。放棄延壽,隻願瀟灑度過百年餘生。


    年紀小的,比如山貓金千紋,蹭他的天劫才能化形為人,卻堅定選擇報恩,守護恩人一世。


    陸寅君毫不懷疑,要是有人敢對吳幺娘不利,小山貓拚卻百年修為,也要與對方同歸於盡。


    在他看來,一條道走到底的修行固然堅定不移,但……總覺得不對勁。


    井曉明白陸寅君的糾結,畢竟他的血脈傳承與醫者仁心的修行,幾乎是完全相反的兩條道。


    不過在井曉看來,兩條道未必不能合二為一。


    “你去過虞氏山城,也登上過止戈樓。說說你對那座樓的理解。”


    陸寅君一怔,張了張嘴,想說那是一座書樓,裏麵收藏的都是武學和兵法典籍,其象征意義遠大於實際的功用。


    但轉念一想,山主的問題肯定不是表麵這般膚淺,不由得垂頭深思。


    井曉不去管陷入沉思的陸寅君,漂亮的杏眸專注地盯著火堆上的烤兔子,刷過油脂的兔子,外麵烤出薄薄一層脆殼,內裏的兔肉又香又嫩,咬上一口滿嘴肉香撲鼻。


    “止戈樓,止戈為武,以武止戈。”


    陸寅君猛地抬頭,金瞳熠熠發光,急切地向守山人求證。


    “山主,是這個意思嗎?”


    沒等井曉迴答,陸寅君繼續道,“是的,不是相背離的。白虎星君的殺伐之道,從來不是為了殺戮而殺戮,而是以身入局,以殺止殺,從而拯救萬千生靈。醫者仁心的目標也是如此,醫者能救的人有數,以殺止殺卻能救更多人。”


    井曉:“你這不是想得挺明白嗎?戰爭的意義,從來不是為了戰爭,而是為了和平。與天爭命,與人休養生息。”


    誰說以殺止殺,就不是濟世救人了?


    “山主……”


    陸寅君語氣一頓,澄澈的金瞳中第一次露出複雜的神色。


    “需要下山就下山,山妖精怪的修行,這是必經的過程。”


    井曉杏眸中倒映著熊熊火焰,神情悠遠淡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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