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風刮過河穀,發出淒厲的唿嘯。


    石屋內爐火的一點橙紅色暖光,比頭頂懸浮的夜明珠瑩光,更讓人覺得溫暖。


    火爐上方原本煮著的驅寒湯水,已經換成了葉子茶。


    井曉在吊腳樓所處的山穀裏,發現了幾株大葉茶樹,閑來無事,便摘了葉子炒製晾曬,壓成茶餅,如今剛好發酵完成。


    冬日寒夜,掰一塊茶餅,加三顆紅棗和幾片山楂幹,用茶壺煮了,趁熱喝起來別有一番滋味。


    琮蒼太子沉默地端著茶碗,慢慢地飲一口茶,除了滿嘴的酸澀,實在品不出其他味道。


    聽井曉講述神墮的真相,他的第一反應是不敢置信,第二反應則是強迫自己冷靜,努力迴憶天宮神明的種種不諧之處。


    琮蒼太子在天宮見過許多神明,皆是各行其是,如今他修習香火之道略有小成,對此理解更為通透。


    隻是……他不敢、不願,也不想相信。


    危月燕揪著白澤耳朵,單獨傳音給他:“你說帝君和王母會不會?”


    白澤眨眨獸瞳,迴應道:“不好說。如果千年萬載修為不得寸進,誰知心性會如何呢。這位張帝君丟失的東西可不少。”


    “不是隻有兩個身外化身?”


    危月燕不覺得身外化身算什麽事,對本體影響又不大。


    白澤舔舔麵前的茶湯,咂咂嘴道:“話不能這麽說,化身有限,不是無窮無盡的法身。神明修至最高境界,也不過能斬‘天地人’三個化身而已。他丟了兩個,也不是小事。而且張帝君的伴生靈寶‘天算’也丟了。”


    “啥?”危月燕低唿出聲。


    “別大驚小怪的,那隻金算盤不知道什麽時候被守山人收藏了,如今在琮蒼太子那裏。”


    白澤一爪子拍在危月燕支棱起來的腦袋上,將女娃按迴他的腹部,又用銀色長毛把女娃裹起來。


    沒毛的人族身體,脆弱得很。


    這石頭搭建的屋子,不比山洞和木屋保暖,哪怕圍著火爐,也冷得緊。沒看山主都裹著毛球毯,窩在白虎大妖的肚子上取暖麽。


    白澤將麵前微涼的茶湯一口灌下,才道:


    “我猜也許張帝君的修行,早就出問題了。更是知道信仰之力的弊端,所以寧可把琮蒼殿下當廢物一樣養著,也不允許他修習香火神道。”


    井曉眯了眯杏眸,瞥一眼危月燕和白澤。


    這兩隻竟然當著她的麵講悄悄話,是覺得以她的修為聽不到他們私下傳音嗎?


    危月燕毫無被盯上的自覺,仍在發問:“可是山主給琮蒼殿下香火之道的修煉之法,豈不是?”


    “這可不怪山主。山主隻是順水推舟,主要還是想救琮蒼殿下。”


    白澤迴想起當初琮蒼太子被折騰的慘狀,“王母楊晚妗在東南三省,為琮蒼殿下修建三座太子神廟,聚人族信仰,強行供奉琮蒼殿下,企圖凝聚神性。若是沒有山主指點,別說修行有成,琮蒼殿下怕是早就神魂俱滅了。”


    危月燕揪著白澤的耳朵,手指微微用力:“王母與帝君有分歧?”


    “哎,輕點,耳朵要被薅掉了。”白澤在傳音中吱哇亂叫,“誰知道他們怎麽迴事,琮蒼殿下很少提天宮的事。”


    “也就是說,大戰之後,張帝君丟了兩個身外化身,丟了伴生靈寶‘天算’,還丟了別的嗎?”


    危月燕扒開白澤的銀色長毛,露出黑紅的小臉,滿是不可思議的神色。


    白澤搖頭,表示不知道。


    井曉冷哼,在白澤和危月燕的傳音頻道中強勢插話:


    “還有天帝劍,也在我手上。”


    白澤和危月燕驚愕地對視,同時靜默地看向火爐對麵的小姑娘。


    “你們太吵了,我想裝作沒聽見都不行。”


    井曉滿眼無辜,根腳深厚、修為高,又不是她的錯。


    危月燕不知道什麽是尷尬,反正都被聽到了,還不如問個清楚。


    “山主說的是張帝君的佩劍?”


    “對,那是請我救琮蒼殿下的交易的條件之一。”


    危月燕再次從白澤身上支棱起來,瞟一眼閉目靜修的琮蒼太子,傳音給井曉:“山主,天宮真的出問題了?”


    “太晚了,睡覺。”


    井曉不想迴答蠢問題,把整個身體縮到毛球毯裏,蹭蹭身後白虎星君柔軟的腹部,找了個舒服的角度,闔上雙眼,不一會兒唿吸就均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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