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與人間界的縫隙。


    從一日四季,到三日四季,再擴為十日四季,一月四季……通俗易懂地講,時而春雨淅瀝,時而狂風暴雨,再過一會兒又大雪紛飛。


    井曉表示第一次演化四季沒經驗,四時變化失衡,天地劇變,季節轉換有點亂套。所有情況都是暫時的,暫時的……


    “琮蒼,不許偷笑。出去,跟白澤一起種地去。”


    井曉趕走嘴角上翹壓都壓不下來的琮蒼,抓抓頭發。


    她明明是按傳承記憶中的方法調序節氣以定四時,怎麽寒暑具象之後,就一時一變呢?


    好在下方有生生不息輪迴陣法形成屏障,又有白澤生靈之力維持陣法運轉。沒讓天象寒暑失序,把剛剛生根發芽的植物給毀了。


    白澤仰著腦袋望向天上漂浮的雲宮。


    現在的氣候變化就像某個小姑娘陰晴不定的壞脾氣,普通人陰晴不定,最多讓身邊人遭殃,這位……能讓整個世界倒大黴。


    白澤用生靈之力催生激發剛布置好的一個法陣,瞟一眼身旁呆愣的天界太子。


    “琮蒼殿下,有何感悟?”


    琮蒼緩過神,伸出食指,指了指天空:“白澤,你是天界靈獸,不站仙界也應是偏愛人間。對吧?”


    白澤咧咧嘴,爪下動作不停,新一批豆子兵撒向大地,“殿下有話直說。”


    琮蒼:“白澤可知,那名高等魔族是何來曆?”


    “哦,殿下說辛彥啊,他的全名***。”


    白澤給琮蒼解惑,不過顯然魔族全名太長,琮蒼聽完隻覺得耳朵裏塞進一堆***,隻聽懂了第一句中的辛彥。


    “辛彥?”


    白澤點頭:“第三魔尊辛度***之子。”


    第一次有機會展示博學的白澤,自然要將魔族語言發音講得又標準又好聽。不過看琮蒼迷茫的小眼神,白澤明白剛剛的媚眼都拋給瞎子看了。


    琮蒼表示,也不是什麽都沒聽懂,他還是聽明白辛彥是第三魔尊辛度之子這件事。


    “他怎會在梧桐山?”


    “不清楚,我來的時候他就在了。與山主簽過十年契約。”


    “山主難道不擔心魔族對人間……”


    對人間什麽,琮蒼沒有說出來,他相信白澤聽得懂。


    “太子殿下,白澤奉勸您一句,操該操的心,不歸您管的事情少琢磨。小孩子腦子裏想太多事,會不長個的。”


    白澤當然聽得懂,不過那些事情跟白澤有什麽關係呢!


    一個十歲的小屁孩,還關心起天下蒼生了。


    嘿,以這位琮蒼太子的身體狀況,別說長生久視了,先努力活到成年再說其他。


    琮蒼眼眸低垂,苦笑一下,坐到白澤身邊。


    “說得對,守山人心中自有山海洪荒。確實不是琮蒼該關心的事。”


    ……


    梧桐村,穆玉住處。


    “爺爺,梧桐山封山,真的不能進去。別說現在多日雨水,土壤泥濘濕滑,就是晴天的日子也不能進山。”


    穆玉抱著小老頭穆一木的腰,用力往迴拽,而穆一木一手抓門框,一手拍孫子的後背,玩命地往外掙。


    兩人各自使出吃奶的勁,拔河角力。


    忠誠的仆從穆黃與武藝高強的侍衛顏紅,背對著大門興致盎然地討論哪塊雲彩會降雨,哪種雲形會起風。


    辛彥穿著高齒木屐,踩著村中泥路,一步一步走到門口,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幅場景。


    穆黃大聲朝辛彥打招唿:“辛公子,您來看我家老爺啦!”


    辛彥眨眨淺灰色眸子,朝兩人拱手道:“穆管家好,顏大哥好。”穆家祖孫這是唱的哪一出?


    穆一木見到辛彥,立馬鬆開抓門框的手,整理衣襟,捋捋山羊胡,顯出道貌岸然文質彬彬的模樣。


    “咳咳,辛小子來了。我要進山,你能否為我帶路?”


    辛彥收起臉上笑容,拱手為禮。


    “穆山長初來乍到時,辛彥便已告知,梧桐山封山十年,山主不出山,也禁止外人入山。山長說要祭奠老友,裏正爺爺也帶您去過墓地,祭也祭了,村廟也拜過。如今還要進山,未免強人所難。”


    穆一木咳嗽一聲:“辛小子不是能進山嗎?幫老頭子帶封信去,或者請井曉出來,老頭子當麵說話。”


    “恕難從命。”


    辛彥不再多話,轉身便走。


    山主不過是看在上代守山人的情分,還有穆老頭一腔赤誠之心,才提前安排送出珍稀茶葉和可當鎮宅之寶的靈器。


    這位到現在也沒擺清自己的位置,還真以為可以予取予求?


    穆一木見辛彥頭也不迴地走了,有心想喊住對方,剛遲疑一下,對方已經走遠,頓時氣得跺腳。


    “這小子怎麽不聽人把話說完。不讓老頭子進山,那我給小姑娘帶來的東西,你總得送進山吧。”


    穆玉沒好氣地瞪眼道:“爺爺,我說過那位山主不是普通人,您不要用對孫輩的態度試探對方。”


    小老頭穆一木聽到孫子的話,氣得山羊胡都要薅下來了。


    “我與她爺爺井川是知交好友,我來到家門口,她都不出來拜見一下長輩,這就是井氏的家教?”


    穆玉張了張嘴。他說不出口,不管是說話,還是寫字,都無法將當日經曆的事情向爺爺解釋。


    包括他在山中見到井曉時的感受,不僅是被人一眼看透,還有那種威壓,讓他有跪下頂禮膜拜的衝動。


    後來他參加祭祀山主的儀式,麵對廟中神像倒是沒有那麽強的感覺。


    陸寅君剛向趙夫子請教兵策中的問題,迴來記錄思考的內容,就見辛彥晃蕩著進來,奇道:“你不是去拜見穆老頭了?”


    “讓我帶他進山,我拒絕了。”


    陸寅君放下毛筆,扭頭看他,“你一向膽大包天,試探山主底線,怎麽就拒絕了呢?”


    “在底線邊緣試探和真的作死,還是有區別的。你見我什麽時候,真的惹怒過山主?”


    辛彥將高齒木屐衝刷幹淨,立在門口,光腳走進屋內,轉移話題道:“夏頌最近都沒來學堂,看樣子是真想避開穆老頭。”


    “為什麽?”


    陸寅君憨乎乎地問。他對人族之間的關係,還不如辛彥通透。


    雖然都是模仿人族,但高階魔族的智慧顯然要比山野妖怪強多了。


    辛彥仰躺在炕上,隨手拿起看了一半的《商史》,道:


    “誰知道夏家叔侄怎麽想的。夏頌要奪迴皇位,按理來說應該與三大書院交好才是,送上門的機會不趕緊抓住,反倒避而不見。我也想不明白。”


    “問夫子?”


    辛彥翻他一個白眼:“不能問。書本課業的問題可以問夫子。但有些事情,按人族的規矩,要講究心照不宣。”


    陸寅君選擇相信辛彥的判斷,煩躁地扯扯身上的衣服:“做人好煩。”


    “誰說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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