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原看了一眼信封,接過來翻了兩下,突然臉色大變,信中一枚銀釵靜靜的躺在那裏,粗糙的做工,至多也就街上那種幾兩銀子的東西……


    “左將軍,在下僥幸從你箭下逃脫,深深念叨,望君明日龜山落愁崖一會,過期不候,我會再送點東西給閣下……飛雲軍!”


    短短幾十個字和那隻釵子讓他心下大亂,心裏隻有一種衝動,燒了諾大的龜山!


    這隻釵子沒什麽特別的,卻是左原親手買的,買了一對,一支在林固兒頭上,一隻在林楚月頭上。自從她們戴上,就再也沒有摘掉過。林楚月當初還借此嘲諷過他,說他窮鬼,生日時隻買了這麽個破釵子,但是她卻沒摘下來過……


    “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戴蘭看他臉上有些顫抖,牙齒咬的咯咯作響,忍不住問道。


    左原像是沒有聽見,一把上前抓住送信得將士,急切問道:“這信是誰送來的?給我把他帶過來。”


    這將士雖然心裏不安,但還是朗聲迴道:“報將軍,這封信是一隻羽箭射過來的,小人出去查探,沒發現人影。”


    左原深吸了口氣,軟軟的坐在了凳上,喃喃道:“賊畢竟是賊,賊的手段是什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你怎麽了?”戴蘭突然一把將他拉了起來,怒喝道:“你還是不是男人,就算你心裏再急,難道能解決任何問題,有什麽事情不能說出來讓我們一起想辦法的。”


    左原將她手撥開道:“你不用如此,該怎麽做我自己清楚,你們兩個先出去一會,讓我好好靜一下。”


    戴蘭欲言又止,但還是哼了一聲領著淩雲走了出去,道:“你若是想要去哪裏的話,別忘了帶上我,我來鎮國是尋你,你不能出一點事情,你給我記住了!”聰明如她,知道隻有什麽事情才能讓左原這般變化。


    這裏離淮陰縣不遠,一個月的路程,他等不起,也不敢等。不管明天什麽東西在等著他,他都必須去,他低聲道:“飛雲賊,傷國體,當誅!”語氣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他毫不懷疑這是個陷阱,隻是陷阱布置不好的話,反而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對方敢如此行事,無疑很了解他的性情,這才是真正讓他惱怒的地方,除了元家,他想不出其它。他抬頭平靜的對一旁忐忑的小兵道:“去把淩大人叫過來……”


    ※※※


    ……落愁崖!之所以叫落愁崖,並不是說它是個很深的懸崖,而是這個呈漏鬥狀的山溝曾經發生過一個很淒美得故事,人們為了紀念這對苦命鴛鴦,拿她們二人的最後一字命名了這個山溝。


    周圍是怪石嶙峋,和高有幾十丈的緩坡,一路緩緩向上,四通八達的路線讓這個小山溝變得平日裏很是熱鬧,隻是自從飛雲賊近日來的動作,已經沒人敢來這裏了!


    此時的落愁崖寂靜無聲,這是正午,太陽當空,平日裏的一些鳥獸嘈雜聲也變得沒了聲響,鬱鬱蔥蔥的樹影將落愁崖襯得有些陰沉。


    官道上一名騎著一匹渾身純黑大馬得人,正緩緩朝著落愁崖方向行來,來人一身輕便的普通衣衫,幹淨利落的打扮,腰杆縱使騎著馬兒也是挺得筆直而自然,微薄的嘴唇上胡須修的很是幹淨,遠遠看去風度翩然,嘴角始終上翹,像是嘲諷,又像是自嘲……


    來人不慌不慢的輕輕拍打著馬背,徑直來到落愁崖下,停住馬匹,朝四周看了一眼道:“客人以至,主人難道沒有丁點誠意。”


    他一句話說完,整個落愁崖像是平靜的湖水猛然掀起了波濤,一聲大喝率先響起:“左將軍好大的膽子,單槍匹馬赴會,你這條小命在下收了,不知道你那姐姐詹碧淵知道你命喪龜山,會不會瘋掉。”一漢子在高處喊道。


    說話的是一個身穿黃衣的漢子,正是那天從左原手中逃脫的陳六子,他話音剛落,就見四周又是一陣響動,落愁崖四周一瞬間像是起了一道牆壁,無數匹騎兵搖搖在望。遠遠望去驚心動魄!


    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黑衣的漢子,陳六子看他們出來,很自然的退到了後麵。


    左原眼神微縮,笑道:“陳頂天,原名陳宮!”咱們好像已經打過了照麵了!他說完看了一旁的陳柄智道:“元平應該知道,我現在有能力置他萬劫不複之地,還敢在這裏攙和。”


    陳柄智笑道:“我現在和元大哥沒有任何關係,再說了,你今天死了的話,就沒人知道了!”


    四處的馬嘶聲傳來,這幫訓練有素的騎兵隻是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明亮的鎧甲在陽光下有些讓人迷了眼睛……


    左原用手遮了一下眼睛,看著陳頂天道:“其實你們根本沒有抓到淮陰縣的任何人,是不是……”


    陳柄智道:“但是你還是來了!”


    陳頂天歎了口氣道:“我其實很欣賞你,能躲過我的流星弩,還能在明知送死的情況下來單人赴會,雖然不知道你布置了什麽?但是你今天死定了!”


    左原不在意的笑了笑:“我想不通一件事情,希望陳大人能解惑。”


    陳頂天道:“我可以準你問一次,看在我欣賞你的份上。”


    “大人完全可以把我抓起來,然後像朝廷要點東西,相信幾千匹戰馬,元帥還是會給你的,你如今要殺我,我實在想不通。”


    “大哥,是啊!把他抓起來像朝廷要挾不行嗎?大不了事後……”陳六子咬牙做了個斬首動作。


    他這種話一出,立時便激起了千層波濤。要知道鎮國戰馬缺乏,鎮國的龍央郡也隻有騎兵八萬,幾千匹戰馬在這些匪徒心裏是個什麽概念。就拿陳頂天來說,他的這五千騎兵還是良蒂不秀東拚西湊而來,碰到正規騎兵,根本就沒有還手餘地。而左原所說的戰馬,正是精心從小培育的真正戰馬,遇事不驚,敢麵虎狼,雖然有些誇張,但也足以說明質量。


    一時間眾騎兵紛紛將目光看向陳頂天,其意不言自明……


    陳頂天冷喝一聲道:“你口齒伶俐,但今天非死不可,點頭示意身後數十人下去斬殺左原,至於箭矢,他卻是懶得用了,有時候一場熱鬧格外難尋……”


    陳六子滿麵激動的跑在前麵,雖然左原的騎兵隊伍沒有出現,但是能得到左原胯下那匹黑馬,也是不錯,再說了一番糾纏變的輕而易舉,他並沒有什麽失落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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