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風眷戀的熱土,人們依偎而存,以火取生。】


    【——但我親愛的同胞們啊。】


    【你可曾看到本該被庇護著的人們,在火舌下分崩離析?】


    【……】


    【——世界論壇,top10火帖《塑造我們的,毀滅我們的》】


    ……


    ……


    蘇明安離開了那處庇護所。


    即使完美通關已經完成,他也沒有選擇提前迴去。


    在末世裏,他待足了該待的整整十五天,一路幾乎將橫港的整個市中心清理幹淨,喪屍見他都會躲著走。


    期間,他遇上了不少幸存者,那些人喊著“第一玩家”,一開始全是敬仰和攀關係,但到後來不知怎的就變成了畏懼,他們會躲在一旁看著自己將喪屍屠殺幹淨,才從陰影裏鑽出來。


    蘇明安注意過彈幕,直播間的熱度已經刷到了億級,每一秒都有一大篇文字晃動過去,他注意到觀眾們和玩家們對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玩家們對自己或敬畏或遠離,觀眾們的態度卻極近放肆和親昵,甚至有不少公然喊“老公”之類之人,他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在隔著冒險世界的距離下,這些觀眾不會感到威脅,甚至生出了些像和自己談戀愛般的幻夢感。


    ……因為距離在越來越大。


    在距離足夠大時,就成為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觀眾們可以盡情發泄自己的幻想,把自己再不當成一個人類,而是一個被仰視了的,被虛幻了的,虛擬戀人或是信仰般的存在。


    ……


    【叮咚!您已升級為(一階七)玩家】


    ……


    清除了附近最後一隻喪屍後,蘇明安沒有再管分身,睜開了眼。


    虞若何還坐在旁邊,啃著他事先丟下的食物。


    “你終於結束了啊,這都在這坐五天了,不過附近一直沒有人,我注意著呢。”虞若何聽到動靜轉過頭去,看到蘇明安眼裏一片血絲和眼底深沉的疲憊。


    蘇明安長時間操控分身,足足五天。


    哪怕虞若何在期間都有過睡眠,但他沒有,高精神點和毅力讓他一直堅持了過來……因為他要抓緊時間,在自身戰力飆升的條件下盡快擴大優勢。


    虞若何看到他眼底裏的疲憊,有點感動。蘇明安在操控分身時是毫無防備的狀態,但他信任她的看護。


    “辛苦了,要吃點東西不?”虞若何問他。


    蘇明安搖搖頭,他本體現在的狀態真是一塌糊塗,體力因為長時間不補充食物已經掉到了底,他把一切精力都放在分身上,此時本體的狀態弱得像紙,連站起來都難。


    ……不過,沒有關係。


    他隻需要抓住提升的一切機會就好。


    楊長旭這樣的人,他是敬佩的。


    但他不可以成為這樣的人,因為他唯一的目標。


    【第一玩家】應該是最強的玩家,不是頂流的明星,也不是人人敬佩的大善人。


    他僅僅隻能在不影響自我實力增長的前提下,行舉手之勞——比如一邊升級一邊掃清庇護所之難。


    ——但他的首要目標,必須是變強,且贏到最後。


    在最後的勝利到來前,


    ……他必須自私。


    蘇明安細細迴想著還有什麽錯漏,在發現已經完美無缺後,終於有些如釋重負般地舒了口氣。


    “你真的很厲害……很厲害,我感覺很幸運遇上了你。”或許是從彈幕那聽來了什麽,虞若何在他醒來後一直在寬慰他:“你不要有太大負擔,玥玥的離開錯不在你……我父親曾和我說,一個人有多大的責任就會有多大的壓力。他們把你看作第一玩家,看作救世主,但我覺得沒有人必須做到十全十美……你承擔了那麽多的目光,但終究還是個孩子。”


    她突然想到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你看,就像你最開始遇到我時介紹自己說的——你是一個平平無奇的學生,現在,我覺得你是一個很厲害的學生……僅此而已。”


    蘇明安看著她,似乎想對她說什麽,但是,那目光漸漸偏移了,而是有些凝聚著看向了她的後方。


    虞若何迴過頭。


    肩上停著一隻碧色螳螂的青年,身影出現在道路的盡頭。


    那是世界巔峰玩家,極度危險的存在,龍國的呂樹。


    他的步子很快,三兩下之後就走到了二人身前。


    “別緊張。”呂樹認真地看向蘇明安:“……蘇明安,第一玩家。我被你的理論所吸引了。”


    “所以呢?”蘇明安說。


    “我決定追隨你,我喜歡永遠心懷未來的人,我喜歡你,我認為你值得成為我的光。”呂樹說:“我決定放棄監察者的任務,我不願意因為一個任務殺死我想要追隨的人。”


    虞若何的腦子宕機了兩秒,而後她意識到對方說的並不是她想歪了的那個意思。


    ……真的隻是敬仰而已。


    “……你能理解就好。”蘇明安像鬆了口氣一般說著。


    虞若何有些不解地看著他們謎語對話。


    呂樹突然從背包裏拿出一個蛋:“這是我的禮物。”


    ……


    【獲得道具(靈獸蛋)】


    【靈獸蛋(未知):這是控獸師呂樹精心培育的靈獸蛋,耐心等待一段時間後,或許它能成長為你戰鬥的助力。】


    ……


    蘇明安道謝,將蛋放進背包裏。


    涼風緩緩拂過,空氣中帶著淺淡的血腥味。


    之後,他告別二人,迴了一趟研發中心。


    朵朵的dna試劑已經提前交給了研發中心的成年幸存者,他們正在緊鑼密鼓地研發疫苗。也許不久後,人們真的能看見藍天與白雲。


    他站在門口。


    微微凸起的土坑依然留在那裏,裏麵安睡著一個個無法歸家的人。漆黑的石碑上,刻著數行小字。


    【小寒】


    【2019-2038】


    【如果我就此死去——是否有人為我哀泣?】


    ……


    他注視著石碑,和長眠地底的她說——


    “我結束了這一切。”


    “從此以後,沒有人會在寒夜裏害怕。”


    他將從超市裏找到的,嶄新的彩色糖果,放在她的墓前。


    “晚安,小寒。”


    ……


    ……


    【“如果我就此死去,是否會有人為我哀泣?”】


    【“如果我飲下掠奪者的血,來世是否能求得安寧?”】


    【“十九歲的舞者向著西邊遠行,她說——”】


    【“請給我一個火把,照見前行者的身影。”】


    【“將這新世紀開啟,將病毒燃燒殆盡,讓人類窺見藍天與白雲。”】


    【“所有的未亡者,因他而迎來新生。”】


    【“我沉睡於黃土的幽穀。”】


    【“……而後愛而無憾地闔目。”】


    ……


    【“博士。”】


    【“再見。”】


    ……


    世界倒計時,最後一刻。


    ……


    【世界倒數已完成——歡迎玩家迴歸!】


    ……


    一陣白光過後,蘇明安脫離了末世世界,出現在了最初的個人小空間中。


    【正在檢測機體損傷狀態……】


    【軀體完整,無明顯傷口,無外傷內傷,體力損耗極大!】


    【正在為您修複中……】


    【修複已完成!(注意:玩家精神狀態係統無法修複,請自行調整!)】


    【第一世界:末世世界已完成!】


    【正在計算評價……】


    【恭喜完美通關!】


    【世界迴顧:作為博士身份,初生實驗室,破解實驗室機關,獲得無色的菌菇解藥,深入迫害團夥,救出數名玩家。與玩家(玥玥)組隊,進入酒館並發現橫港培養皿的秘密,(小寒)死亡。


    在診所撿到紫色喪屍毒解藥,遇見避難所(楊長旭)一行人,進入中央醫院獲取最終線索,於億萬生靈眼中加冕為第一玩家,隊友(玥玥)死亡。


    全世界遊戲第一位完美通關。後解救庇護所之難,並清掃全橫港喪屍群,解救玩家數達千人。將dna試劑提供至研發中心,帶來“新世紀”。】


    【第一世界·綜合評價:完成基礎任務,完成支線任務,完成進階任務,完美通關百分百進度,完美通關第一人,支線關卡(世界棋盤)完美級】


    【評價等級:sss(完美)!(世界排名1/(世界結束時剩餘玩家)!)】


    【獲得評價積分150分】


    【獲得額外戰鬥積分:45分】


    【獲得額外彩蛋積分:5*4=20分】


    【(彩蛋·受害者):不幸感染喪屍病毒】


    【(彩蛋·“藍天與白雲”):“我代你去看了,小寒。”】


    【(彩蛋·“年輕的她和他”):“他如果還活著,一定很喜歡……”】


    【(彩蛋·朵朵的欣賞):朵朵很喜歡你,希望有空能與你一起采蘑菇】


    【開啟直播,根據直播間總熱度,獲得直播積分:80分】


    【共計獲得積分:295分】


    【獲得彩蛋評價(老板兔的欣賞):雖然不知道你是怎麽知道完美通關的秘密的,但我很期待你的失敗,人類的燈塔先生】


    ……


    但當他準備進入例行的獲取技能環節時,眼前的場景突然一變。


    原本狹小的個人空間,瞬間轉換成了一片幽暗的大殿。


    大殿上,全身籠罩在陰影裏的“生物”,正凝視著他。


    “第一玩家,翟星人類種,蘇明安。”生物開口:“我們記得,我們從未透露過關於完美通關的事情。”


    ……果然來了嗎?


    蘇明安抬起眼皮,主辦方找上門來,不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早就意識到了,他在世界棋盤上的表現,其實有些明顯。


    “——你是從何得知這個信息的?”主辦方語聲低沉,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語氣:“——迴答我,第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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