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


    隨著朝陽升起,兩名喝得醉醺醺的年輕男子走進了家門。


    “六弟,你酒量不行啊,才喝這麽點酒走路就搖晃。”


    “你才不行呢,你都吐一路了。”


    “……”


    “劉伯,幫我準備熱水,我要洗澡。”


    吳權兩人一邊打鬧一邊對下人吩咐著,但卻沒有任何人搭理他們。


    感覺不對勁的兩人抬頭一看,發現家主吳懿背負雙手,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一瞬間,兩人的酒就醒了大半,推開彼此,趕忙請罪:“叔父,我不該帶六弟去喝酒,還請叔父責罰。”


    “……”


    “我們不該那麽晚迴來的,還請家主責罰!”


    兩人也不知道吳懿是什麽意思,隻能夠把自己犯的錯誤全部說了一遍。


    待他們說的差不多,吳懿才緩緩開口:“你們昨晚喝酒都聊了些什麽?”


    “聊了什麽?”


    兩人努力迴想了半天也沒什麽印象,這讓吳懿有些不耐煩了:“你們有沒有妄議朝政?”


    “妄議朝政?”


    “沒有啊!”兩人下意識迴道。


    吳懿也懶得和他們廢話,對旁邊的仆人揮手道:“給他們醒醒酒。”


    這些仆從也不客氣,提起木桶就往兩人身上潑,不一會兒的功夫就讓兩人成了落湯雞。


    一陣微風吹來,讓兩人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看著擠在一起瑟瑟發抖的兩人,吳懿冷漠道:“現在能夠想起了嗎?”


    “想,想起來了。”


    “是,是有這麽一迴事。”


    “那就好。”吳懿點了點頭,對兩人吩咐道,“換一身幹淨的衣服,隨我去見丞相。”


    吳權兩人有些犯怵,但也不敢忤逆吳懿,應了一聲就乖乖跑去換衣服了。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西市一座校場之中,這裏很是熱鬧,到處都是圍觀的百姓。


    “六弟,你看。”


    吳權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看去,眾人發現高台上有個木牌,上麵寫著一個優惠政策。


    願意搬去哀牢等邊遠地區定居的人不僅可以獲得十年免稅的好處,還能夠讓子女免費上學。


    更絕的是每人每月都有一百錢以上的補助,持續五年。


    大家雖然議論紛紛,但沒有哪個人上去報名……哀牢和諸僚這些可都是有名的偏僻之地。


    瘴氣環繞,毒蟲遍地。


    在那種地方生活,別說每個月有一百錢了就算有一千錢也沒有多少人會去,畢竟那裏的物資條件不是你有錢就能夠買到東西的。


    至於子女免費上學這些就更加扯淡了,就那教育條件,再免費也沒用,因為你根本學不到任何有用的東西。


    至於免除十年賦稅的誘惑倒是挺大的,可就那些貧瘠的土地,一年能夠有多少產出?


    就算再免也未必能夠獲得足夠的糧食吃。


    看清楚內容的兩人有些忐忑起來,他們感覺自己似乎卷進了一場陰謀之中。


    很快,他們就在高台前方見到了丞相。


    “國舅怎麽來了?”蘇辰有些意外道。


    “是這樣的。”吳懿指了指身後的兩人,說道,“這是我家不爭氣的兩個小子,他們在看到丞相張貼的榜文之後,決定主動去戍邊。”


    什麽?


    戍邊?


    吳權兩人聽到吳懿這話整個人都慌了。


    如果單單隻是戍邊的話倒也沒什麽,以他們家族的人脈關係完全可以自行挑選地方。


    到了那裏照樣瀟灑。


    可這個時候說戍邊,那去的地方除了哀牢這些布滿瘴氣毒蟲的不毛之地外,不會有其他。


    這簡直就是讓他們去送死。


    “你們有心了。”蘇辰看了眼兩人,意味深長道,“不過是不是再考慮考慮,諸僚之地可不是什麽好去處,缺醫少藥的,一個不小心就會把命給丟了。”


    兩人很是心動,很想就此拒絕,但看著吳懿那冰冷的眼神還是把到嘴的話給咽了下去:“多謝丞相好意,不過這是我們兩兄弟深思熟慮的結果,絕對沒有半點衝動。”


    “真的?”


    “當然,當然。”兩人忙不迭是的點頭。


    “那看來是我誤會了。”蘇辰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道,“聽人說你們昨天罵我,我還以為你們是反對我的決策呢。”


    咕隆。


    現在是上午,天氣依舊有些寒冷,但吳權兩人卻是脊背冒汗。


    他們怎麽也沒有想到昨天的一番酒後之言竟然會傳到眼前這位丞相耳中,他們也終於明白自家家主為什麽要做出這樣的“荒唐”決策了。


    畢竟是兩個“後輩”,加上吳懿如此識相,蘇辰也就沒有過多為難,直接讓人抬來了兩個裝滿銅錢的箱子:“其他人是每人每月一百錢,可你們畢竟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所以我把標準稍稍提高了一些,每人每月千錢。”


    “多謝丞相,我們兄弟二人一定努力教化百姓,絕不辜負丞相的期望。”


    “……”


    吳權兩人嘴上說著大義凜然的話心中卻是在暗暗發苦,每人每月千錢,哪怕是在蜀都這種地方也能夠過得很好,可他們要去的地方是諸僚之地。


    那鬼地方你有再多錢也花不出去啊!


    人家認可的是以物換物。


    此去諸僚,他們想要再過聲色犬馬,錦衣玉食的生活怕是再也不可能了。


    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他們就應該把昨天那個主動提起話茬的人給狠狠揍一頓,最好是直接打死。


    咒罵間,他們看到了兩道熟悉的身影,孟亮,魏榮。


    兩人一個是大司農孟光的侄子,一個是南鄭侯魏延的兒子,也是昨天那場談話的罪魁禍首,話題就是他們引出來的。


    “有好戲看了。”


    吳權兩兄弟相視一眼,紛紛露出幸災樂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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