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成,你這個懦夫。”


    背後傳來仲利憤怒欲狂的大吼聲,那人卻始終沒有迴頭,更不可能迴頭。有仲利留在那裏,隻有增加他逃跑的幾率。


    和仲利留在一起,那隻有死路一條。


    這就像是一道一加一等於二的算術題一樣簡單,周方成當然逃得更快。


    而且,更讓他感到欣慰的是,天空中那輪皎月就在此時重新被無窮無盡的黑幕遮擋,光線的驟然變暗又增加了他一分逃跑的成功。


    伏擊可以失敗,逃跑隻能成功。


    破敗的黑貓酒吧中重新變得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許洛卻在黑暗中沒有動。


    黑暗理應對他完全沒有影響,他為什麽不動?


    仲利卻似乎完全懂許洛為何如此。


    不僅懂,而且配合。


    他也沒動,甚至就連那把沒有沾血的手斧也從他的手上消失。


    就好像從未出現過相仿。


    那柄在月光消失後,也失去了燦爛、美麗光芒的手斧也在這時迴到了許洛的手中,他輕輕將手斧插迴到了腰間,搖了搖頭。


    “人已經走遠了,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聽到許洛低沉的話語聲,所有緊張、懊悔、失望、恐懼的神情倏然從仲利的臉上消失,重新變成了那種從容。


    “還有一件事沒有做。”他認真地說道。


    許洛沒有問。


    仲利隻能繼續說道:“我還沒有受傷。”


    黑暗的酒吧中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許洛的腳步聲,不過卻是往酒吧外傳去。


    “你自己出的主意。當然你自己解決。”他的聲音仍然很冷酷,隻不過仔細聽的話。能聽出夾雜在其中的一絲笑意,“我沒有習慣打傷自己人。”


    仲利的臉上露出格外精彩的神色。


    那雙眼眸中熠熠生輝。


    望著許洛筆挺的身軀離開酒吧。輕輕一笑。


    隨後走上幾步,從地上撿起那精壯漢子落在地上的長刀,飛速在自己的身上劃了幾刀,每一刀用的力量都不小。


    鮮血瞬時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


    他臉上卻沒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色,隻有從容的笑容。


    任何一人受了這樣的刀傷都會舉步維艱。


    仲利也不例外。


    踉踉蹌蹌走出了這間破敗、黑暗的酒吧,身上的傷口被涼風一吹,更加疼痛,額頭上終於滾落下豆大的汗珠。


    笑容終於不再從容,不過。他仍然在笑。


    “下麵就是另一場戲。”他輕輕地說道。


    話語是對自己說的,許洛早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黑暗中的夏雨佳已經停止了顫抖,隻是她卻沒有移動腳步。


    許鈞起果然沒有解釋,也沒有留下。


    他做完了自己覺得已經做完的破壞後,幹脆地離開了屋頂,留下了一個心境完全被他破壞的夏雨佳。


    皎月不在存在於天空中,剛才那幅美麗的圖畫也已經消失。


    替代的是另一幅有些淒涼的畫麵。


    一個心中愁腸百結,甚至有些茫然的女孩子,孤獨地站立在房頂上。任憑涼風猶如一把把小刀將她割碎。


    她卻感覺不到疼痛。


    隻有寂寞,比剛才更冷、更孤獨的寂寞。


    更讓她感到心疼的是,這一次就連那輪孤獨的皎月都不在陪伴她。


    甚至讓她想不出找一個誰,才能傾吐她的寂寞。


    她的手心也已經冰涼。


    侏儒的手心卻是火熱的。炙熱讓他隻能緊緊地握住雙拳,隻不過,他的雙拳看上去很小。似乎應該沒有什麽威力。


    他的眼睛卻很大,又圓又大地瞪著坐在那張金光閃閃椅子上的人。


    眼中的憤怒讓他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不過。那個鷹鉤鼻子卻被他無限放大。


    五分鍾以前,他還坐在原本隻屬於他坐的那張金椅子上。現在卻不得不讓給這個有一個極其顯眼鷹鉤鼻子的人坐。


    而他卻隻能用這樣的眼神看著他。


    這讓他很氣憤,不過,他卻沒有辦法將這個人從這張椅子上趕走。


    因為永遠站在他背後的大哥讓他這樣做。


    侏儒從來不會違背大哥的話。


    這一次也不例外。


    “兩天後,南區老虎那裏就會召開聯盟大會,而現在一場伏擊許洛的暗殺行動應該已經失敗。”


    許鈞成坐在金椅子上,氣定神閑地說道。


    侏儒更加氣憤,這種居高臨下的說話模樣也理應屬於他才對。


    身後高大健碩的大漢卻隻是平靜地說道:“許少怎會知道。”


    “我知道你會這麽問。”


    許鈞成笑了起來。


    “你一定在想,我隻是來了一天不到,為什麽會對這裏的事情這麽清楚,是不是許洛告訴我的,而我是不是和許洛的利益一致……”


    “畢竟怎麽說,我都是屬於許家的人。”


    高大健碩的壯漢隻是笑笑。


    許鈞成微微眯起了眼睛,和那個侏儒比較起來,這個高大健碩的漢子明顯難對付的多。


    雖然他自己是一個善於偽裝的人。


    但是他一點也不喜歡麵對一個同樣善於偽裝的人。


    他喜歡直接、簡單,沒什麽多花花腸子的人,這個世界上有他這麽一個花花腸子的人就足夠了。


    不過,他的臉上當然不會顯露出來。


    “因為許洛並不知道,我在南區老虎那裏同樣有內應,他玩的花樣對我來說一點也不新鮮。”


    許鈞成輕輕地說道,不過沒有笑。


    他等著站在他身前的兩人笑。


    不過,侏儒和高壯漢子也沒有笑,一個仍然怒目瞪視他,一個很平靜,這讓他感到很無趣,無趣的現在就想離開這裏。


    不過,他的計劃少不了這倆人的配合。


    所以隻能繼續留在這裏。


    “胡長官說,你們兩個會全力配合我。”許鈞成的聲音冷了下來。


    侏儒的表情雖然仍然沒有改變,高壯漢子卻變得恭敬無比。


    “當然。”他的迴答也恭敬無比。


    許鈞成卻一點也不高興。


    因為他明白,這人不是對自己的恭敬,而是對胡長官恭敬,什麽時候他一定要讓這些人明白,他們恭敬的對象應該是他。


    隻不過,現在他一點談話的興趣也沒有了。


    緩緩站起身,就向門外走去。


    “明天我還會來這裏,到時候會把我的計劃告訴你們,你們不必多問什麽,隻要配合我的行動計劃就行了。”


    他的人已經來到了大門前,卻忽然停下腳步。


    轉身對仍然恭敬無比卻沒有轉身的高壯漢子說道:“你是不是叫關鵬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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