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駱紅塵沒察覺到這檔子事兒,淩雪兒也沒空管這些。直到後來,荒山上的那次相遇。四個人,三具身體,兩道靈魂,糾糾纏纏不知道多少年。最後,一死三傷,兩道魂魄變成了惡靈,紅妝劍因為愛變成了恨,變得邪惡,長離劍則默默離開,像個行屍走肉。


    多年後,他們又見麵了,紅妝劍還留在山裏,駱紅塵卻成了大帝。麵對那些惡靈,他下不了手,也不能下手,更解不開心裏的結。淩雪兒姐妹的魂魄變成了惡靈,駱紅塵對她們也是愧疚不已。


    可是,又能怎麽辦呢?他雖然答應了淩雪兒不傷害她的姐妹,但燃心訣這種鬼道法術,駱紅塵就算成了大帝,也不懂。加上海外昆侖傳下的衣缽,他的壽命快到頭了,最後隻能兵解歸天。


    沒辦法,駱紅塵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當年的那個小丫頭身上,就是祝春華收下的記名弟子明月。但他找了好多年,都不知道明月跑哪兒去了。隻知道祝春華兵解後,明月就一個人走了,從此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句話一出,相思劍陣就像聽到了召喚似的,顫了三下,好像在跟著心裏那個翻江倒海的感情一起共鳴。姬瑤仙子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抖了起來,那雙眼睛裏頭,既有不敢相信,又藏著點點的期待。她抬起頭,死死地盯著莫問劍,一句話也不說。可她衣服下擺輕輕擺動,卻像是她心裏頭的風暴,藏也藏不住。駱紅塵這時也轉過頭,眼睛裏頭閃著點光,盯著莫問劍,那複雜的情緒一眼就能看穿。莫問劍隻是輕輕地一動,感覺上是在迴應著什麽。


    “唉~終究還是被你識破了!”莫問劍歎了口氣,往前走了一步,眼神裏頭全是溫柔,又看向了姬瑤仙子。姬瑤仙子這時候已經傻了,她終於明白,為什麽莫問劍在剛才的打鬥裏總是放水,每次危險關頭,都能給她留一條生路。她像是突然開了竅,原來莫問劍一直在用特別的方式給她機會,讓她緩口氣。她怎麽也沒想到,剛剛還對峙的敵人,竟然就是她親娘舅。這反差太大,讓她一下子不知道該怎麽辦。


    別的不說,姬瑤仙子眼前的這位舅舅,以前可是劍隱門的三劍之一,現在卻投奔了寒門。以前的風家大禍,還有她朋友家的災難,都和他脫不了關係。劍隱門的事先放一邊,他投靠寒門的事也先不管。就說說風家的災難,她朋友的滅門之禍,還有她妹妹姬瀧仙子的死,都是他的手筆。


    這仇,這恨,是應該找他算賬的。但是,這個罪魁禍首恰恰是她剛剛發現的親娘舅。她該怎麽報仇?怎麽麵對這個親人?是殺了他,還是放他走?還是……姬瑤仙子的眼神裏頭全是糾結,心裏也是一片混亂,不知道是該前進還是後退。她的老友夫妻對她那麽好,她的妹妹和她從小到大都在一起,她唯一的侄女現在也是昏迷不醒,可能命不久矣……


    親手殺死親人,這種痛苦的事,哪個都不好受。姬瑤仙子現在就是這樣,看著莫問劍,手不停地抖,本該是團聚的場麵,現在卻冷冰冰的,殺氣騰騰。這時,相思劍陣裏突然刮起了一陣冷風,吹得每個人都覺得冷。一時間,大家都沉默著,等著姬瑤仙子開口。


    過了好一會兒,姬瑤仙子的眼神冷冷的,盯著莫問劍,手慢慢地抬起來又放下,放下又抬起來……最後,她輕輕地拿起了赤紅色的紅妝寶劍,緞白色的玄綾也開始顫抖,兩件寶物都蓄勢待發。莫問劍卻不動聲色,溫柔地看著姬瑤仙子,就這麽看著,一句話也不說。


    最後,紅妝寶劍輕輕地動了一下,緞白色的玄綾也緩緩地伸了出去,姬瑤仙子還是邁出了那一步。她心裏終於有了決定,那個所謂的舅舅,和她苦命的妹妹比起來,算什麽?和她朋友多年的情誼比起來,又算什麽?和她唯一的侄女比起來,她這個滿是血仇的舅舅又算什麽……該殺!該誅!是該做個了斷了!


    這仇這恨,背後藏著啥子讓人撓頭的謎啊?她心裏頭全是問號,巴不得馬上就能找到答案,弄個明明白白。命運這東西對她真是不公平,讓她孤孤單單,想找個依靠都沒門,親情友情啥的,好像都跟她隔著十萬八千裏。現如今,她突然知道自己的親人就在眼前,可偏偏又是自己恨之入骨的仇人,這讓她左右為難,殺不得,留不得,心裏頭的糾結啊,自己都受不了。


    她怨天怨地,怨自己命運坎坷,這怨恨把她的親人朋友都給耗得差不多了,連血脈都難以為繼。她心裏還牽掛著那個在落神峰底九霞澗的落魄情種,不知道他是死是活,也不知道雷鳴山上的那個命運多舛的少年,他的未來是個啥樣子,能不能陪著她的小侄女,帶著她走出困境。


    姬瑤仙子心裏翻來覆去地想,手裏的劍都刺進去又拔出來好幾迴了,還是找不到答案。但她心裏慢慢有了主意,好像有點兒明白過來了。


    突然間,她感覺心裏頭有啥東西裂開了,一股子力量湧上來,那玄綾化作一條白龍飛上了天,紅妝劍也轉了起來,露出了九鳳朝儀的厲害功夫。這兩招神通一合體,哇塞,那叫一個震撼!


    嘭的一聲,姬瑤仙子的修為猛地一漲,大寂滅的境界都出來了,混元境又進了一層,紫府仙緣更順了,神府元神也跟著混沌起來。這會兒,她的混元境已經是第三次紫玄二炁的寂滅出世了,加上太陰聖體,雖然比不上雷功和白惜墨,但動手過招,那絕對是頂尖高手。


    “龍漢大劫!”莫問劍都忍不住讚歎一聲。然後他好像在提醒姬瑤仙子,又好像在自言自語:“原來蒼雲、瑤池真的有故事,那九鳳朝儀和白龍出水竟然跟這上古大劫有關,看來他們兩家祖先肯定經曆了大事,說不定還有天大的陰謀呢……”


    莫問劍說完,側身對著姬瑤仙子,臉上淡淡的,眼神裏似乎有些解脫,也多了些坦然。他靜靜地等著,但啥也沒等到。


    那原本就要動手的殺氣,竟然一下子消散了,濃霧中的長龍和白鳳都慢慢消失了,那股殺意也跟著煙消雲散,好像連道則都給瓦解了。


    姬瑤仙子放下了寶劍,她決定給他一個機會解釋。但是,他啥也沒說。


    莫問劍的眼神裏頭,你能看到那種刻骨的絕望,感覺他覺得自己背的這些鍋,都是活該的。他那眼神裏頭,還有一種像是放下的感覺,好像如果能死在親人手裏,對他來說也是一種幸福。但是,當他再看姬瑤仙子的時候,發現她眼眶裏頭淚水打轉,他突然就清醒了。他想到,雖然他心裏一團糟,但他還有好多事情沒做呢。就算最後他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他還是得選,就像三百年前那樣,哪怕沒人懂他,哪怕他解釋不清,他就是那個一根筋的他。


    “你,願意聽我說說這些嗎?”莫問劍忽然開口,他那眼神就像是要把心裏的話都倒出來。


    姬瑤仙子默默地點了點頭,沒說話,但她那淚光閃閃的眼睛,已經把她現在的心情都說明白了。她超級想聽,想弄懂那些謎團。


    “好吧。”莫問劍也點了點頭,就開始慢慢地說:“那時候你媽被人抓走了,有人來找我,問我願不願意找迴我姐。我沒多話,就一個勁點頭,我願意。”


    “那個人……”莫問劍繼續說,姬瑤仙子聽得眼睛都不眨,駱紅塵和淩軒兒也在旁邊安靜地陪著她。這世上事情複雜得很,哪個家庭都有一本難念的經。莫問劍開始講他的故事,他的眼神也變得濕潤了,不再是以前的冷冷淡淡。他藏在心裏頭的那些銳氣,在講故事的時候也慢慢柔和了下來。但是,當他講到動感情的地方,或者是特別生氣的時候,他的身體就不由自主地抖起來,或者冷得像冰。


    原來,莫問劍以前不姓莫,他和他姐都姓他媽媽的姓,叫明月。他們是親姐弟,姐姐是大家閨秀,他呢,也是個翩翩公子。但是,突然有一天,來了個冷得要命的人,說要帶他去學玄門功夫。他們父母雖然是朝廷大官,聽說過玄門,但看著這個人就不像好人。結果,這個人竟然殺了他們父母,帶走了他姐,那時候年小的他隻能幹瞪眼。


    他哭得天崩地裂,但就是沒辦法。最後,他想到了玄門功夫,心裏頭又燃起了希望的小火苗,就離開了家,想去名山找師傅。但是,他那時候才十歲啊,能走多遠?附近的名山都不收他,雖然他們覺得他資質不錯,但最後還是搖搖頭,冷冷地把他拒絕了。


    沒辦法,他就隻能迴家,想賣點家裏的東西去更遠的地方碰碰運氣。但是,他發現家裏那點東西保不住,親戚朋友鄰居們不但不幫忙,還有幫著外人的。他看著他父母留下的家業就要被人搶走。


    就在這時候,他姐突然迴來了,還帶了個世外高人。這位高人不動聲色就把所有麻煩解決了,還收他姐做了記名弟子,教她玄門功夫。他那時候也想拜師,但高人說他不適合,以後自然有人會收他為徒。


    他就相信了高人的話,在家等著。這一等就是四十年,也沒人來,他自己還得了病,沒幾天就死了。


    然後,他就迷迷糊糊地來到了陰間,有人叫他,聲音越來越清楚,他就睜開了眼睛。他站在一座高山上,麵前是懸崖,四周都是劍氣,數萬把劍插在一個斷裂的山峰上。他腳下的地方,就是玄門正宗劍隱門的所在地——殘山劍崖。


    明台慢慢地四周看看,感覺像是在另一個世界。他明明已經死了,難道真的重生了?


    在茫茫然的迷失中轉了老大圈,嘿,終於有個謎底揭曉了。明台眼前冒出個老爺爺,一身墨綠道袍,仙氣飄飄的。老爺爺手裏拿著個拂塵,輕輕一甩,眼神溫柔地看著明台緩緩醒來,笑眯眯地問了句:“小子,怕不怕?”


    明台冷冷地瞪迴去:“你誰啊?”那眼神防備得跟什麽似的,但轉眼間,他好像想起了啥,眼睛裏閃著點小期待和小希望,盯著這位老道。


    老道不慌不忙地說:“你願意跟著我混,我就是你師父。不願意啊,我就送你迴地府,咱倆就是一場誤會。”


    明台想都沒想:“我願意!”這會兒的他,都五十好幾的人了,啥都經曆過,但心裏就是有個坎兒,想拜入玄門,找那個鬼王算賬,給父母報仇。


    老道微微一笑:“行,跟我走吧。”明台就迷迷糊糊地跟著老道,踏上了新的人生旅程。


    接下來的五十年,明台成了玄門弟子,還成了劍隱門的掌門大弟子,帝君青鋒大帝的關門弟子。這位帝君青鋒大帝,江湖上都叫他劍道至尊薄涼子。明台也得了個新名字,叫莫問劍,因為他的劍道和父母給的名字都有點佛性,薄涼子為了紀念他父母,就給取了這個道家名號。


    薄涼子把壓箱底的劍法都教給了莫問劍,這家夥也是天才,學了個九成。十年後,莫問劍在江湖上混出了名堂,特別是天地人三劍,簡直絕了。雖然入門晚,但他的修為已經超過了兩個師兄,連薄涼子也隻能勉強壓住他。


    莫問劍又開始了新的冒險,這次他撿到了一把天外飛來的神劍——長離劍。這劍跟他有緣,一拿起來就興奮得跟什麽似的。從此,長離劍成了他的好夥伴。


    有了長離劍,莫問劍的名聲更響了,大家都覺得他是下任掌門無疑。但他的心裏還記掛著找姐姐和報仇這檔子事。


    按著薄涼子的指引,他找到了個叫昆侖祝春華的地方,結果人去樓空,姐姐也不知所蹤。莫問劍急得團團轉,最後決定先報仇。


    他一個人帶著劍,殺到了仙魔島的總壇大殿,跟鬼王幹上了。兩邊都說得清清楚楚,他父母確實是鬼王幹的。但就在大殿裏,他發現這事兒還有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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