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抬眼,模糊的視線裏,孟良盛的臉慢慢清晰。


    抓著他的手,哭喊道:“有人要害我!孟醫生,你幫幫我!”


    “跟我走!”扶著我,迴了他的房間。


    哪怕身體熱得直冒汗,我還是覺得很冷,直發抖,牙齒打顫。


    “喝點水。”他把一杯熱水放在我手心。


    木然喝了一口,“謝謝!”


    他看出了我的不自然,然後打了電話,給我叫了他的醫生朋友。


    我意識越來越模糊,身體燥熱得跟放在炭火上炙烤一樣,熱得要爆炸。


    隻是恍惚中,看到了霍南奕的臉,然後,就忘記了一切,昏睡過去。


    等我再次醒來,是在家裏。


    迷迷糊糊隻記得手背上的疼痛,看了一眼手背,也隻有一個小小的針孔。


    起身,在書房找到了他,問他我到底怎麽了,他告訴我,那人給我注射的,是媚藥。


    警察沒有抓到那個人,但可以肯定,是常在明市作亂的變態慣犯。


    “那我小姨她到底怎麽了?”


    “她,被那個變態侵犯了,好像還給她注射了病毒。”


    “……”


    我心疼的說不出話來,小姨後半輩子都被那個變態毀了嗎?


    她那麽驕傲的人,要她以後怎麽……


    不敢想象往後她的生活,卡車去了木家,想去看看她怎麽樣了。


    我去的時候,她安靜的坐在花園裏,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株她送給外婆的梅花,眼角掛著兩行清淚。


    呆立在她身後兩米遠的地方,沒有走過去,不知道,如何才能安慰她。


    原本隻是想讓她出去散散心,結果……有些自責,覺得她如今這樣,多多少少,都跟我有關。


    陪著她呆了好久,沒有勇氣上去,迴家,看了外公,陪他說了會話,就離開了。


    迴去跟他商量後,我搬迴了木家。到底兩個病人,必須得有人照看才行。


    盡管我努力的幫小姨走出陰影,可過了兩個月了,還是沒有半點作用。


    她除了發呆,就是默默流淚。


    自從發生那件事後,小姨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每句話,不超過五個字。


    看著她這樣,我的愧疚也在加深,無奈沒有半點法子幫她跨過這道坎。


    我特地找了孟良盛來幫她,可她抗拒催眠,並沒什麽用。


    家裏的氣氛越來越壓抑,就跟一潭死水似的。


    外公也沒再笑過,整日也不說話,默默的,不吭聲。


    明明有三個人住,感覺卻像是根本沒有人。


    ……


    薛怡敲門進來。


    “木總,這是剛剛有人送來的。”


    她抵了一包裹給我,掃了一眼寄件人,並不在我熟悉之列。


    不自覺皺眉,也還是打開了。


    可裏麵的東西,卻是那樣的熟悉。


    猛地站起來,把薛怡趕了出去,鎖了門,背靠著門,熱淚卻已經掉了下來。


    仿佛,當年的恐懼又席卷而來,占據了我的心。


    時隔多年,再次出現,究竟飛來橫禍?還是要水落石出?


    我寧願,它再也不要出現。


    麻木的走過去,再次打開,盯著那一張張我的裸照,疼得差點喘過氣來。


    到底,那個人是誰?突然給我這些,又是什麽目的?


    在盒子底部,還有一張小小的儲存卡。攥在手心,卻不敢打開看。


    裏麵會是什麽?視頻?還是……


    突然,有人扣響了門扉。


    慌地把那些照片放進去,藏到了桌子底下。


    擦了淚,才勉強擠著笑,走過去開門。


    “怎麽了?大白天還鎖門?你不會是在辦公室養小情人吧?”霍南奕提著一保溫盒,打趣到。


    盡力咧開嘴角,“你怎麽來了?不熟忙得連飯都沒時間吃,怎麽有空跑我這串門來了?”


    自然地擁著我走了進去,放下了保溫盒,他徑直朝我辦公桌那邊走去。


    怕他看到那個盒子,慌地一把拉住他。


    “你陪我一起吃嘛!”故作撒嬌的說。


    他定定看了我一眼,沒有拒絕,陪我吃飯。


    隻是,我吃得心不在焉,時不時用餘光看向他,想確定,他並沒有發現我的異樣。


    好在,如我所願,他如往常那樣,給我夾菜,不曾有半分別扭。


    吃完,我找各種理由,委婉的催他走。可他,偏偏賴著不走。


    “你今天很奇怪,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唿吸一滯,害怕開口就會暴露自己。


    別無他法,我靠過去,吻上了他的唇。


    本來想拿美人計迷惑他的,可沾上他的唇,迷惑的,卻是我自己。


    在他的溫柔裏,我緊繃著的弦緩緩放鬆,忘記了恐懼,忘記了一切。


    抵死纏綿。


    可隻要意識蘇醒,恐懼就會窮追不舍,步步緊逼。


    就連夢,也變得灰暗,不再有光彩。


    被噩夢嚇醒的我,後怕的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望著稀疏的星鬥,妄想找到一點點慰藉。


    是否,走錯了一步,就要一生痛苦?


    不然,為什麽我看不到希望?


    伸手摸了摸耳根的傷疤,無數次,我都想要再劃上幾刀,讓它爛得徹底。


    也許它爛了,就不再有那個人的印記了。


    是的,我那道疤痕,是當初那個陌生男人留下的。是一排牙印,怎麽也抹不平。


    因為這個,每一次跟霍南奕在一起時,哪怕情到濃時,我都會捂住那,怕掃了他的興,傷了他的心。


    過了這麽多年,他都不知道,我左耳根那,又一道醜陋的疤痕,而且專屬於那個可惡的男人。


    那一夜,我沒有半點印象。隻知道,一睜開眼睛,世界崩塌,我墮入了黑暗的地獄,成了茂城最不知廉恥的女人。


    我一直很想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有多恨我,才會這樣毀了我,這麽徹底,讓我終此一生,都要活在他的噩夢裏。


    一陣冷風吹來,我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竟然在家裏。


    迴想起午後的事,嚇得立馬站起來。


    照片。


    照片還在辦公室裏,要是出點什麽意外,那……


    驚恐地衝出去,開著車,飛奔向公司。


    希望他沒有發現,不然我該怎麽解釋?


    無辜?誰會相信?多年後,再次找來,不是我跟他苟且,難道是被逼無奈?


    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又要別人如何信服。


    焦急的在路上狂飆,隻想快點趕到公司,拿迴那對東西。


    可越是著急,就越是容易出事。


    警局給我打了電話,說是要我去接霍老太太迴家,他們找到她了。


    忙打了霍南奕電話,等我趕到警局的時候,剛好他也來了。


    霍老太太縮成一團,窩在角落裏,銀發散亂,衣服髒兮兮的,整個人瘦成了皮包骨。


    “奶奶,您迴來了。”


    他走過去,耐心的哄她,可霍老太太仍然驚恐的不敢抬頭,臉埋在大腿上,身體在顫抖。


    我問了一旁的警察,他們是在哪找到霍老太太的。


    警察歎了口氣,說:“有人發現她在遠郊垃圾場裏找吃的,實在看不過去,就把她帶到了這。你們好好照顧她吧!畢竟老了。”


    他背著手,緩慢離開了。


    頭也不迴感歎道:“堂堂霍家的老夫人,竟然淪落到這種地步,唉!風水輪流轉啊!……”


    我們把她帶迴了家,幫她清洗幹淨,換了身衣服後,醫生來了。


    檢查結果是:霍老太太徹底遺忘了過去。隻記得一些印象深刻的場景和刻骨銘心的人,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我以為,她還會把我錯當成她的女兒,可事實是,她連她的囡囡也不記得了。


    就連霍南奕,她都認出來,隻說她家南奕還小,不是長成他這樣。


    霍南奕很自責,覺得是自己沒有照顧好她,情緒也很低落。


    其實這都不能怪他,他派出去的人,一直在找霍老太太,可她就是像被人藏著一樣,怎麽也沒有消息。


    哪成想,再出現,竟然已經這般模樣。


    在霍老太太迴來的第二天,家裏來了個不速之客。


    當時我在忙著給霍老太太喂藥,門鈴就不安分的響了。


    護工幫忙開的門,也沒問我,就直接把那人帶了進來。


    當我喂好藥,想看看是誰時,他卻冷笑著先開了口。


    “好久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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