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對我的敵意,讓我摸不著頭腦。


    貌似我隻見過她一麵,更不覺得我曾招惹過她。但她語氣裏的嘲弄,不像開玩笑。


    就在我尷尬得不知所措時,琳子小姐笑著走了過來,親昵的拉著我的手。


    “嚇到你了?我演技還是不錯吧?瞧你被嚇的,琳子姐隻是跟你開玩笑而已,還當真了?”


    一副被我這玩不起的人傷了心的表情。


    “linda,你就別拿木侄女玩笑了,再玩下去,木侄女該害怕了。”


    沈遇安半調侃著給我解了圍。


    無論她是認真,還是玩笑,我隻在乎,霍南奕心裏怎麽想。


    可,從他的表情,根本無從窺探他的情緒。


    因為有沈遇安在,這種尷尬才沒能持續下去。


    隨便跟我扯了幾句,便找了個理由,一起離開了咖啡館。


    而我上了心的,隻有霍南奕不言不語淡漠如陌生人的態度。


    他如今把我當做陌生人,我本該開心的,為他,也為我自己。終於,我們都不用再痛苦,誰也不用再為誰操心。


    奇怪的是,我根本感覺不到一丁點快樂,甚至滿心苦澀。


    沒有他糾纏的世界,寂寞而冰冷。


    給小姨匯報了“戰績”後,我也離開了咖啡館。


    不是因為要忙工作,而是要趕場子。


    大約十五分鍾後,我再次走進剛剛的咖啡館,依舊是那個靠窗的位置,依舊是一男的坐在那,桌麵上依舊放著一枝白玫瑰,等著我的出現。


    忙走過去,掃了他一眼,“先生您好,我突然想不起來白玫瑰的花語,請問您能告訴我一下嗎?”


    他抬起頭,看著我,半晌才迴道:“木小姐?快請坐!”給我拉了椅子,還體貼的問我的喜好,給我點了一杯果汁。


    依照設定好的模式,在二十多分鍾後,走到了最後一道程序。


    這一次,他雙膝跪地,一副求饒的模樣,向我求婚。


    盡管他說得情深意切,但我除了官方微笑,然後禮貌拒絕,便不能生出別的任何一點情緒,就連對他們被耍的愧疚也不能有。


    在看到窗外不遠處已經連按了十幾下快門的小哥後,喜劇也該落幕,演員該退場休息了。


    沒管那位先生再怎樣,我提著包包再次離開了咖啡館。


    但,這並不是今天最後一次從這家咖啡館走出去。


    時間間隔從十五分鍾,到半個小時,再到一個小時。我今天一共相了十場親,每一次都是同一個地點,同樣標配的男方,就連求婚台詞都像專門有人寫好的一樣,驚人的雷同。


    這十場相親會,就像是同一場無限延長了一樣,就連主角也沒變過。


    但我從一開始的坦然,到慢慢的反感,直到後來直接吐了出來。


    這樣虛假的一幕幕,惡心得讓我直作嘔。特別是我那尷尬的演技,也真是難為了對方。


    相完親後,匯報完結果,我以手機沒電為理由,關了機,去了紫荊公園。


    我想跟他在一起時的真實。


    其實我是抱著能偶遇到他的期盼去的,然而,又是我一廂情願。


    哪怕是看到我在跟別人相親,在作踐自己,他也不再心疼,不再為我擔心。


    獨坐到黑夜吞噬了周圍,趁著夜色,我大膽了流淚,想流盡委屈。


    要不是怕小姨會找來,我是不打算迴去的,哪怕是冒著寒霜空坐一夜,我也不想迴家。


    那種叫做無可奈何的東西,,總纏繞著我,無法驅趕。


    無奈走了迴去。


    還好迴到家時,小姨已經睡了,否則我找不到一個合適的理由來解釋我近四個小時的失蹤。


    迴到房間,第一件事就是開機,期待著他能給我驚喜,卻隻剩下失落。


    他,還是沒打擾我。


    等待著他逆光而來,解救我,等到的,隻是我自己可笑的犯賤。


    直到新品發布會結束,我再沒登台表演,他,依舊淡然過著自己的獨木橋,哪怕我精彩的相親劇照流了出去,也沒有他的一句質問。


    可能是失落的多了,就不敢再期待,我漸漸地,也像他那樣,淡然無波瀾。


    但我的平靜,總是那麽脆弱,隨隨便便一粒微塵,也能打破它。


    十月二十號,晚上八點半,我正坐在“魅夜笙歌”熱吧吧台處,麵前放著一杯威士忌,眼睛直盯著樓梯的方向。


    我在等獵物,也在等我的拍檔。


    過了五分鍾,我肩頭突然被人拍了一下,連忙轉頭,對上我今晚拍檔,他那眯笑的眉眼。


    “抱歉,讓木小姐久等了。陳某自罰三杯。”


    很爽快的連喝了三杯,有些上臉,臉頰染上紅暈,就跟女人一樣嫵媚。


    其實他長得很帥氣,五官立體,留著小胡子,還挺迷人。


    隻是,我在他身上感覺到的,卻是女子的陰柔美,沒有陽剛之氣。


    他很幽默,講的冷笑話讓我有些發抖,但我的思緒都在樓梯口,心思都飛到了霍南奕身上。


    選擇這作為舞台,是因為這地,是沈遇安的。而霍南奕,在這有一個很酷的包間,帶著酒窖。


    以前我也跟他來過,見識過裏麵的酒,不是很多,但都是極品。


    曾經我走投無路時,還動過偷他酒去賣的壞心思。


    但最後卻發生了那些事,沒能成功破壞他的酒。


    在我陷入自己思緒時,他終於出現在了樓梯處,就陳軻跟著他,從樓上下來。


    激動得彈跳起來,一不小心碰倒了杯子,掉地摔碎了。


    趁著這個機會,我像醉漢一樣大吵大鬧,搞出很大的動靜,大到終於驚擾了他。


    餘光瞥見他走過來,故意又砸了幾瓶酒。明明我沒醉,卻恣意發泄著心裏的苦澀,似在控訴他對我的冷落。


    他靠近,沒有說一句話,扯著我就往門口走。倔強地掙紮,抱住吧台,就是不想跟他走。


    “鬆手,我送你迴家。”他的無奈,我悉數納入眼底。


    可他越是這樣哄我,我就越想大發脾氣。


    知道他不欠我什麽,就是不舒服,特別壓抑。


    伏在吧台上無賴的哭了起來,任他怎麽哄我都不停。


    還好因為他,服務生才沒再計較我的瘋,音樂再次響起,酒吧瞬間又沸騰起來,沒人注意我們。


    哭累了,才終於安分下來,抹掉眼淚,直直出了酒吧。


    他追上來,“木梓,你是故意要讓我心疼?別再折騰自己,你已經做到了。看到這樣的你,我心疼得要死。”


    被他拆穿了,心虛得很,緊張不已。


    猛地轉頭,拔高音量吼道:“別想太多,我隻是想活得無拘無束而已,跟你沒半毛錢關係。”


    氣衝衝地,大步往前走去。


    他說心疼我,可他明明跟別的女人拉拉扯扯,就連正眼都不看我一眼,還說心疼?


    騙子!


    越想越氣,加快了腳步,也不看路,橫衝直撞的,差點撞到了車。


    卻倒在了他懷裏。


    “有沒有傷到哪裏?別亂動,我看看!”


    擰眉掀起我衣袖,查看是否有受傷。


    看到他還在乎我,腦子像抽瘋似的,就想看到他為我緊張的樣子。


    “霍南奕,我要嫁人了。”


    然而,我又料錯了。


    他沒有生氣,暴怒,隻是平靜看了我一眼,淡淡迴了句:“嗯,到時候我會去參加婚禮,送祝福。”


    “……”


    愣愣看著他,很是訝異。


    他明明很生氣,卻沒有說什麽。他明明就不想我嫁人,可他……淡然處之。


    抽迴手,轉身離開了。


    如果他已經放下,哪怕是演戲,我也不想要他這個觀眾。不能和他演對手戲,那還有什麽意義?


    “木梓,收手吧!那些人渣,根本配不上你。”


    聽到他又跟上來,腳步也隨著心裏的貪念放慢,慢慢停了下來,期待著他的靠近。


    他握住我的手,一扯,便把我圈在了他跟牆壁之間。


    “既然無可奈何,就迴來,我們一起麵對。木梓,你知道我最心疼你什麽嗎?為了別人不顧一切,卻總在委屈自己。我霍南奕捧在心尖的人,怎麽能受這樣的委屈?”


    “我也想隨心所欲,可我生下來就負債累累,怎麽能忘恩負義?霍南奕,對不起!我又一次違背了自己的心,也算計了你。”


    他緊擁著我,讓我能依靠他而站立。


    熟悉的懷抱,總帶著我眷戀的味道和溫暖,一沾到就不想丟,想一輩子獨占。


    說好不再糾纏,我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背棄約定,放任自己在他懷裏哭泣,訴說無人可以傾訴的苦悶。


    “傻瓜,我都知道。不用道歉,隻要能幫你減少心裏的愧疚,什麽我都願意。”


    聽著他真誠的話語,我又不想迴去一個人獨麵黑暗,想拉著他,無論什麽地方,有他幫我擋。


    這就是我的愛,自私而又懦弱。


    霍家人說的一點沒錯,我緊緊抓著霍南奕,可能不是因為有多愛,隻是因為他足夠愛我,願意被我拖累。


    可我真的心疼他的為難,也不想看到他難受,隻想努力讓他快樂。


    如果這不是愛,我不知道,到底對於他,我是什麽感情。


    “霍南奕,有一天,你會不會也厭倦了我,丟下我一個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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