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
這麽想著的時候，旁邊一人就說話了：“哎，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李穆被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發現是楊局長，“楊局長，怎麽了？”
“哎，就算是喝醉了酒，你也不應該這麽胡說八道啊！”楊局長唉聲歎氣的說，“這下可怎麽辦才好？要是別的場合也就算了，可偏偏今天這麽多人聽著。想要抵賴都沒法子抵賴。”說著他接連搖頭，“沒法子補救了，酒醉三分醒，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呢。”
“到底怎麽了？”李穆被楊局長說得心慌意亂。
“你自己看吧！”楊局長拿出一張光碟塞進客房裏麵的dvd機，“這是你那個二奶拍的，絕對沒有摻假，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畫麵很快就出來了，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王市長很標準的坐在主席台正中，就好像省城新聞上的標準坐姿一樣，他的左邊是羅大秘，右麵是李穆。李穆雙眼無神，坐在椅子上搖搖擺擺，偶爾還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李穆分明記得自己堅持了很久來著，沒想到會議一開始，自己就睡著了，果然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啊。這時候王市長開始說話了，他說了一個鍾頭……然後是羅大秘說話，又說了一個鍾頭。李穆這時候好像睡夠了，終於又坐了起來。等到羅大秘說完了話，他就一把搶過話筒：“我來說兩句！”
李穆掩住了眼睛，他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真是太失禮了，以後他絕對不要喝醉酒。“我真是……羅大秘是不是很生氣啊？”李穆問楊局長。
“這算什麽啊！”楊局長說，“你往後麵看。”
這還不算什麽？李穆心下更是惴惴不安，他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難道是拿著話筒罵了黨？李穆旁敲側擊的問了楊局長，楊局長對李穆的想法嗤笑不已，“罵黨算什麽啊，這年頭誰不罵？越是黨員罵得越厲害！你說的東西，可比罵黨嚴重了10倍！不，應該說100倍！”
我究竟說了什麽啊？李穆仔細迴憶都迴憶不起來。
視頻繼續播放，李穆打著酒嗝發言說：“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啊！其實呢！第一就是為了……為了弘揚民族文化精神！”聽到這話，李穆都不由臉紅了一下，喝醉了酒真是說謊不眨眼啊，李縱雲和民族文化精神有什麽聯係，“第二呢，就是為了賺錢！不但是為自己賺錢，還要為大家賺錢！”
這不說的挺好的嗎？李穆自己覺得自己的發言很不錯啊，台下也有很多人在鼓掌呢。不說賺錢難道說虧錢？李穆肯，下麵各個政府部門的領導也不肯啊，他們可是把自己部門的物業都拿了出來折算入股到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中，要是不賺錢，他們還不把李穆給活吃了？現在這些物業可是現金牛來的。
不過接下去李穆的發言就丟分了：“現在這個社會，滿街都是黃金，到處都是水魚，可是還是不斷有人虧損。這是為什麽？這是因為老是有人瞎指揮！明明自己不懂，當了官，就以為自己什麽都懂了，還喜歡要別人做這個做那個。要賺錢？應該怎麽賺？當然是讓專業人士各守其職，各盡其能。就好比釣魚吧，有的人總以為當了官，這魚就會直接往岸上跳……”
聽到這種發言，李穆麵如土色，“我怎麽說了這話啊！”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了。
“這也不算什麽。”楊局長說，“後麵還有更嚴重的呢。”
“還有更加嚴重的？”李穆心下直叫，完了完了，這次可真是全玩完了，以後在省城，他是完全沒辦法混了。把市政府這麽多職能部門外加市委秘書長和常務副市長一塊兒得罪了個幹淨，以後還怎麽混啊？不如把所有的資產都賣掉，然後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算了。去哪裏比較好呢？迴子烏嗎？或者去京城？
“現在我們省城，旅遊業很差，差到什麽地步呢！？我有個朋友從京城來，問我省城有什麽好玩的，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最後隻好帶他去銀杏林。可是在銀杏林哪裏一看啊，銀杏才那麽聊聊幾片，一大半還遭了蟲害，又黃又稀，根本沒什麽看頭。進去的時候收了一次門票，到裏麵參觀一個景點，又要分別收一次門票。”李穆拿著話筒大聲嚷嚷。
銀杏林這事的確是有的，卻不是現在的事，而是上輩子發生的。那時候李穆讀大三，郭玉從京城帶了朋友來省城玩，李穆負責出錢出力做接待。雖然住的是五星級賓館，吃的是珍饈百味，可是玩的實在是不好。
“景色沒什麽好看的，就去吃飯唄。可是在景區吃的什麽東西啊，叫一隻紅燒雞，比鴿子還小，煮都沒煮熟，就要80塊。來盆迴鍋肉吧，100塊錢，全是肥肉，一點瘦的都沒有，白花花的根本沒法子吃！再來個豆腐，還是餿的，我把服務員叫來，人家說，我們這是特色菜，省城餿豆腐，你沒見識不要胡說。再亂嚷嚷，小心我打你！”李穆越說越是興奮。這事也是有的，不過沒這麽戲劇化，李穆他們叫的其實是另一些菜，也不是很好吃，但勉強能入口。紅燒雞迴鍋肉和餿豆腐都發生在別人身上，李穆移花接木自己用了。
“結果吃完沒一會兒，大家的肚子都嘰裏咕嚕鬧了起來，沒法子隻好全體上廁所。進了廁所就更糟，一片紙巾，不是一包啊同誌們，是一片，就收1塊錢，剛好我和我朋友那天一起吃壞了肚子拉稀，結果加一起花了300多塊來上廁所。這樣的服務態度怎麽能行！”李穆在電視裏麵大吼大叫，“所以，我們一定要開發一個好一點的景點，用來做我們省城的名片，以後再有人來我們省城旅遊，我們可以帶著驕傲介紹的景點，我希望這個景點，就是我們今天要建設的項目，就是我們子烏李氏祖先的故居！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然後李穆就把話筒放下來，李穆看著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其他事情啊？偏偏楊局長還痛心疾首地說：“你看看你，你怎麽能說這話呢？哎，這種話說出來了口，要怎麽才能挽迴啊，這次連我都被你連累了。”
我究竟說什麽了啊？李穆還是一頭霧水，可是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也不是楊局長在危言聳聽。主席台上麵十幾個處長都盯著李穆，講台下麵幾百個各級官員也在猛瞪著他，似乎李穆說了要搶劫強奸殺人一樣。王市長還緩緩搖頭，倒是羅秘書看起來和李穆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王市長在羅秘書耳邊說了一句話，羅秘書就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和王市長一起搖頭。
“你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啊？”楊局長問。
“這個……我不知道啊！”李穆老老實實地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呢，”楊局長說，“看你的樣子，你是真不知道啊！太孤陋寡聞了！”他歎息了好一會兒，才揭開謎底，“銀杏林你知道是誰的項目嗎？是我們沈市長的項目！他當上市長之後抓的第一個項目，親自去選的銀杏苗，親自去招商引資，親自訂的投資規模，親自……親自派了自己二奶去當總經理！”
李穆總算是知道自己闖下了怎麽樣的彌天大禍。王市長是市長，沈市長也是市長，不過人家沈市長可不是王市長這樣省略了副字的水貨，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市長，省城的正印父母官（如果不算市委書記的話），比王市長還要高半級，並且很有希望再進一步，成為副部級幹部！（省城是省裏最大的城市，副省級的，按照慣例可以高配。省城的市委書記就是副部級，市長按理說也應該是副省級，不過前幾年省裏搞幹部年輕化，很多幹部都是超拔的，資曆不夠，所以沈市長還是廳級，而王市長還是副廳。）
李穆居然去踩沈市長親自抓過的項目，這不是找死是什麽？更何況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是要讓王市長的情婦來當博物館館長的，那邊剛好就是沈市長的情婦在當總經理，踩得這麽對應，王市長是想做什麽啊？官場上的事情沒有誤會，就算原本有誤會，人家也當你是故意的。
在省城，李穆都被視為王市長的心腹愛將，那麽說了這麽一番話是什麽意思呢？王市長得到了羅大秘的支持，迫不及待要造沈市長的反了？還是更加深遠的，王市長背後的靠山對沈市長的派係有意見了？李穆當然知道以上答案都不對，他就是順口開河胡說八道而已。所以王市長不可能保李穆，隻會把李穆扔出去，隨便沈市長怎麽處理。說不定王市長為了避嫌，還要主動把李穆處理了呢。
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啊？自己怎麽就這麽喜歡胡說八道呢？自己為什麽要喝酒呢？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擺的平？或許出多少錢都擺不平，那要怎麽辦？自從重生以來，李穆第一次如此彷徨。
這麽想著的時候，旁邊一人就說話了：“哎，你怎麽能這麽說話呢！”
李穆被嚇了一跳，轉頭看過去，發現是楊局長，“楊局長，怎麽了？”
“哎，就算是喝醉了酒，你也不應該這麽胡說八道啊！”楊局長唉聲歎氣的說，“這下可怎麽辦才好？要是別的場合也就算了，可偏偏今天這麽多人聽著。想要抵賴都沒法子抵賴。”說著他接連搖頭，“沒法子補救了，酒醉三分醒，你怎麽能這麽糊塗呢。”
“到底怎麽了？”李穆被楊局長說得心慌意亂。
“你自己看吧！”楊局長拿出一張光碟塞進客房裏麵的dvd機，“這是你那個二奶拍的，絕對沒有摻假，你自己好好看看吧。”畫麵很快就出來了，開始的時候一切正常，王市長很標準的坐在主席台正中，就好像省城新聞上的標準坐姿一樣，他的左邊是羅大秘，右麵是李穆。李穆雙眼無神，坐在椅子上搖搖擺擺，偶爾還趴在桌子上，不一會兒就睡著了，連口水都流了出來。
李穆分明記得自己堅持了很久來著，沒想到會議一開始，自己就睡著了，果然記憶是最不可靠的東西啊。這時候王市長開始說話了，他說了一個鍾頭……然後是羅大秘說話，又說了一個鍾頭。李穆這時候好像睡夠了，終於又坐了起來。等到羅大秘說完了話，他就一把搶過話筒：“我來說兩句！”
李穆掩住了眼睛，他居然幹出這種事情來，真是太失禮了，以後他絕對不要喝醉酒。“我真是……羅大秘是不是很生氣啊？”李穆問楊局長。
“這算什麽啊！”楊局長說，“你往後麵看。”
這還不算什麽？李穆心下更是惴惴不安，他究竟做了什麽十惡不赦大逆不道的事情啊？難道是拿著話筒罵了黨？李穆旁敲側擊的問了楊局長，楊局長對李穆的想法嗤笑不已，“罵黨算什麽啊，這年頭誰不罵？越是黨員罵得越厲害！你說的東西，可比罵黨嚴重了10倍！不，應該說100倍！”
我究竟說了什麽啊？李穆仔細迴憶都迴憶不起來。
視頻繼續播放，李穆打著酒嗝發言說：“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啊！其實呢！第一就是為了……為了弘揚民族文化精神！”聽到這話，李穆都不由臉紅了一下，喝醉了酒真是說謊不眨眼啊，李縱雲和民族文化精神有什麽聯係，“第二呢，就是為了賺錢！不但是為自己賺錢，還要為大家賺錢！”
這不說的挺好的嗎？李穆自己覺得自己的發言很不錯啊，台下也有很多人在鼓掌呢。不說賺錢難道說虧錢？李穆肯，下麵各個政府部門的領導也不肯啊，他們可是把自己部門的物業都拿了出來折算入股到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中，要是不賺錢，他們還不把李穆給活吃了？現在這些物業可是現金牛來的。
不過接下去李穆的發言就丟分了：“現在這個社會，滿街都是黃金，到處都是水魚，可是還是不斷有人虧損。這是為什麽？這是因為老是有人瞎指揮！明明自己不懂，當了官，就以為自己什麽都懂了，還喜歡要別人做這個做那個。要賺錢？應該怎麽賺？當然是讓專業人士各守其職，各盡其能。就好比釣魚吧，有的人總以為當了官，這魚就會直接往岸上跳……”
聽到這種發言，李穆麵如土色，“我怎麽說了這話啊！”簡直就是指著和尚罵禿驢了。
“這也不算什麽。”楊局長說，“後麵還有更嚴重的呢。”
“還有更加嚴重的？”李穆心下直叫，完了完了，這次可真是全玩完了，以後在省城，他是完全沒辦法混了。把市政府這麽多職能部門外加市委秘書長和常務副市長一塊兒得罪了個幹淨，以後還怎麽混啊？不如把所有的資產都賣掉，然後去別的城市重新開始算了。去哪裏比較好呢？迴子烏嗎？或者去京城？
“現在我們省城，旅遊業很差，差到什麽地步呢！？我有個朋友從京城來，問我省城有什麽好玩的，我想來想去都想不出來，最後隻好帶他去銀杏林。可是在銀杏林哪裏一看啊，銀杏才那麽聊聊幾片，一大半還遭了蟲害，又黃又稀，根本沒什麽看頭。進去的時候收了一次門票，到裏麵參觀一個景點，又要分別收一次門票。”李穆拿著話筒大聲嚷嚷。
銀杏林這事的確是有的，卻不是現在的事，而是上輩子發生的。那時候李穆讀大三，郭玉從京城帶了朋友來省城玩，李穆負責出錢出力做接待。雖然住的是五星級賓館，吃的是珍饈百味，可是玩的實在是不好。
“景色沒什麽好看的，就去吃飯唄。可是在景區吃的什麽東西啊，叫一隻紅燒雞，比鴿子還小，煮都沒煮熟，就要80塊。來盆迴鍋肉吧，100塊錢，全是肥肉，一點瘦的都沒有，白花花的根本沒法子吃！再來個豆腐，還是餿的，我把服務員叫來，人家說，我們這是特色菜，省城餿豆腐，你沒見識不要胡說。再亂嚷嚷，小心我打你！”李穆越說越是興奮。這事也是有的，不過沒這麽戲劇化，李穆他們叫的其實是另一些菜，也不是很好吃，但勉強能入口。紅燒雞迴鍋肉和餿豆腐都發生在別人身上，李穆移花接木自己用了。
“結果吃完沒一會兒，大家的肚子都嘰裏咕嚕鬧了起來，沒法子隻好全體上廁所。進了廁所就更糟，一片紙巾，不是一包啊同誌們，是一片，就收1塊錢，剛好我和我朋友那天一起吃壞了肚子拉稀，結果加一起花了300多塊來上廁所。這樣的服務態度怎麽能行！”李穆在電視裏麵大吼大叫，“所以，我們一定要開發一個好一點的景點，用來做我們省城的名片，以後再有人來我們省城旅遊，我們可以帶著驕傲介紹的景點，我希望這個景點，就是我們今天要建設的項目，就是我們子烏李氏祖先的故居！我的話說完了謝謝大家。”
然後李穆就把話筒放下來，李穆看著自己好像也沒做什麽其他事情啊？偏偏楊局長還痛心疾首地說：“你看看你，你怎麽能說這話呢？哎，這種話說出來了口，要怎麽才能挽迴啊，這次連我都被你連累了。”
我究竟說什麽了啊？李穆還是一頭霧水，可是看其他人的反應，似乎也不是楊局長在危言聳聽。主席台上麵十幾個處長都盯著李穆，講台下麵幾百個各級官員也在猛瞪著他，似乎李穆說了要搶劫強奸殺人一樣。王市長還緩緩搖頭，倒是羅秘書看起來和李穆一樣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王市長在羅秘書耳邊說了一句話，羅秘書就做出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也和王市長一起搖頭。
“你還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啊？”楊局長問。
“這個……我不知道啊！”李穆老老實實地說。
“你這人怎麽這樣呢，”楊局長說，“看你的樣子，你是真不知道啊！太孤陋寡聞了！”他歎息了好一會兒，才揭開謎底，“銀杏林你知道是誰的項目嗎？是我們沈市長的項目！他當上市長之後抓的第一個項目，親自去選的銀杏苗，親自去招商引資，親自訂的投資規模，親自……親自派了自己二奶去當總經理！”
李穆總算是知道自己闖下了怎麽樣的彌天大禍。王市長是市長，沈市長也是市長，不過人家沈市長可不是王市長這樣省略了副字的水貨，人家是貨真價實的市長，省城的正印父母官（如果不算市委書記的話），比王市長還要高半級，並且很有希望再進一步，成為副部級幹部！（省城是省裏最大的城市，副省級的，按照慣例可以高配。省城的市委書記就是副部級，市長按理說也應該是副省級，不過前幾年省裏搞幹部年輕化，很多幹部都是超拔的，資曆不夠，所以沈市長還是廳級，而王市長還是副廳。）
李穆居然去踩沈市長親自抓過的項目，這不是找死是什麽？更何況這個李縱雲故居的項目，是要讓王市長的情婦來當博物館館長的，那邊剛好就是沈市長的情婦在當總經理，踩得這麽對應，王市長是想做什麽啊？官場上的事情沒有誤會，就算原本有誤會，人家也當你是故意的。
在省城，李穆都被視為王市長的心腹愛將，那麽說了這麽一番話是什麽意思呢？王市長得到了羅大秘的支持，迫不及待要造沈市長的反了？還是更加深遠的，王市長背後的靠山對沈市長的派係有意見了？李穆當然知道以上答案都不對，他就是順口開河胡說八道而已。所以王市長不可能保李穆，隻會把李穆扔出去，隨便沈市長怎麽處理。說不定王市長為了避嫌，還要主動把李穆處理了呢。
這下可怎麽辦才好啊？自己怎麽就這麽喜歡胡說八道呢？自己為什麽要喝酒呢？不知道要花多少錢才能擺的平？或許出多少錢都擺不平，那要怎麽辦？自從重生以來，李穆第一次如此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