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人,你這人,”她搖頭笑道,“倒也算得上知我,那好吧,國公請便,我這就迴雲南,隻盼早一些派人過來,邊民受苦千百年,盼望安寧與發展,已如嬰兒之盼父母恩育,不能再拖了!”


    說完雙足一點,如雲端清風一縷,幾個起落便消失不見。


    衛央心中有一些感慨,他沒想到這藍鳳凰也是個……


    有夢想就是了不起的。


    雖催馬而去,不多時,天空澄清,一輪明月出東海,量東天,終於雨過天晴終見光明。


    紅馬也輕快不已,腳下如踩雲踏霧,不覺中西安城在望,但也到了封鎖城門洞時候了。


    衛央快馬而來,軍卒哪裏敢攔。


    隻是,衛央進城後略作猶豫,策馬直奔王城而去。


    西南之事,倒是個試探皇帝的好機會。


    此刻天子正與使節說話,各國使節此次來一是為了恭賀秦王大婚,還有一個目的便是彼此結盟。


    他們被衛央打怕了,哪怕是倭國。


    不過,他們也發現西陲和朝廷的關係特別差,故此在西安府逗留一月之久,本身是想與朝廷交好,甚至挑撥朝廷與西陲作對的,老皇帝晾了他們一月多了,今日賜宴,暗暗有驅逐的意圖。


    這時候吃完飯,一群人心思各異,加之又得知衛央出東門,以他們的眼光,自然瞧不出衛央信馬由韁的意思,隻覺是一次挑撥的好機會,故此又找了借口留下,要與天子達成口頭的協議。


    這裏麵,還有個吃瓜的,便是雲南之南的諸國,其中以常年與國朝往來密切的安南為首。


    “陛下,距離上次頒發科舉詔,已經有數年的光景,不知下次頒詔要在何時?”眼見著眾人都找了借口要留下說話,安南使臣,安南國王黎氏的心腹黎民康輕咳一聲詢問。


    老皇帝笑道:“不必特別頒詔,你們已經熟悉了國朝的法統,到科舉之日,自管前來便是了。”


    這安南自洪武三年開始,每一次科舉的時候基本上都會派國內的文學士子來參加,算得上和大明往來最為密切的國家。


    也不,還不能算是國家之間的交往,因為宣德皇帝雖然廢黜太宗皇帝設置的交趾布政使司、交趾都司,那是安南國被滅掉後設置的,但安南國主也是要經過大明冊封才能名正言順的,故此,安南以大明為宗主國,算是治內之事。


    故此,老皇帝的話倒也並沒有羞辱安南使臣,他隻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黎民康也沒有覺著有什麽難堪。


    可這番對話卻進行不下去了,黎民康雖隻是使節但也是安南國主的心腹,他的存在就是安南國主威懾國內權臣的一個重要的手段——你敢反叛我就叫我爹打你——故此,這並不算是廢話的廢話說完,他也沒有膽量與韃靼瓦剌乃至別國使節一樣詢問大明什麽時候不管他們的自己的事情了,因此退迴行列一時竟不知道該怎麽做了。


    老皇帝心情不算很好,但也算不上很差,麵帶微笑瞧了一眼這些人,把他們的小九九全看懂了,遂道:“諸國有心,為太子大婚來賀,如今朕留你們也有不短的日子了,此番迴去之前,朕特別有賞賜,至於你等國內有什麽要求,可與群臣商議便是。”


    “陛下!”瓦剌使者當即道,“大明威逼四方,我國境內,竟無敢外出牧馬之牧民,被迫龜縮於新城,長此以往,隻怕有損兩國友誼……”


    “啊,你是說這件事啊,這倒也好辦,”老皇帝笑道,“我軍四出,不過是為了保證商隊的安全,你迴去告訴達延汗,讓他不要緊張了,對他沒什麽惡意。”


    使者憤怒道:“可自古以來哪有遊牧民族築城而居的道理?”


    “這不就有了麽,習慣了,你們也就覺著正常了。”老皇帝點頭,“正如一開始,朕也不太習慣,畢竟自古以來,哪裏有我漢家鐵騎馬踏草原,將大草原當做了自家牧場的故事?這不,你瞧朕如今不也習慣了?把心放進肚子裏進城待著吧,我軍對你等絕無惡意。”


    使臣氣結不已,這是放心不放心的問題?


    那西軍動不動耀武揚威在你城門口轉一圈,美其名曰“瞧瞧你們如今在‘生活上’有什麽新需求”,長此以往韃靼人還是草原民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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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更可惡,那王守仁到了山海關以後,也學著那西軍的行徑,沒事就讓人到草原逛一圈兒,逛一圈也就算了還要做點什麽,或者打點青草喂馬,或者與草原人,尤其進不去城沒辦法獲取大宗生活物資的人做一點關於少量戰馬和鹽巴的生意,買賣倒也公道的很,可長此以往這些人還能是達延汗忠誠的戰士嗎?


    “對了,你還得給達延汗帶句話,做買賣,一定誠信,他前番收了我們的貨物,說好的戰馬卻沒有送到渤海都督府,你這麽搞,很讓朕為難啊,”皇帝憂慮道,“言而無信,那是要負責我軍出征的軍費,還得加賠償的,你明白朕的意思嘛?”


    使臣怒懟道:“陛下難道不知已經送給西軍了嗎?”


    “知道啊,”老皇帝歎道,“但這不是你們既沒有收發票,又沒有給證明,王守仁也沒有收到你們的通知,西軍如今也說不清楚到底收沒收,你知道他們的人手太多辦事難免要出紕漏。”


    使臣都驚呆了。


    你這不是耍無賴麽,西軍明明收了的!


    “他們也說起過此事,物資丟了麽,”老皇帝攤手,“不管是丟了還是你們沒給,總之你說好的戰馬,朕沒有收到,那就是沒給,你得負責。”


    這就……


    大明啥時候變得這麽不要臉?


    正在這時,門外有大漢將軍通報:“陛下,秦國公迴來了,正在宮外等覲見。”


    咦?


    各國使者心中頓時升起強烈的不安的感覺。


    他不是出東門直奔京師了麽?!


    怎麽又迴來了?


    老皇帝笑道:“大概是洛陽的牡丹還沒有盛開吧,宣。”


    衛央正與汪直在說話。


    汪直也出門了,才從北麵返迴來。


    “國公何事這般憂慮外露?”汪直落後一步邊走邊問。


    衛央道:“西南方向很讓我擔心啊。”


    “黔國公府?”汪直微微皺眉道,“那的確很難辦,不過,國公要在那邊幹什麽?”


    他也是從西南出來的,知道那裏的貧瘠與渴望,故此隻當衛央是在說……


    嗯?


    不對!


    汪直心頭忽的一跳道:“國公可是要對安南用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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