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宮外,群臣們正排成隊等待著宣召,那秦王宮的大門雖然開著,但沒有皇帝的聖旨他們按照禮數得現在這裏等待半天。


    這就叫三綱五常第一綱。


    “拉我幹什麽?”謝遷奇怪道。


    他感覺劉大夏悄悄拉了他一下。


    他正在和貴勳們打哈哈,這種場合,說好聽點叫給秦王祝賀大婚之喜說不好聽點那就是各路諸侯商量著劃分富貴的一個機會。


    按照他的意思,內閣這次貴勳就別想了,還是讓楊廷和繼續當著罷。


    可貴勳們卻表達出對內閣至少六部堂官的熱切的向往。


    謝遷很生氣,心裏又開始罵西軍,在他們出現之前這些貴勳哪一個敢對朝廷裏位置的安排發出自己的響聲,就算在貴勳們掌握京營的時候?


    張懋眼睛尖,往外頭一看,一笑不說話了。


    他判斷,皇帝的意思是要把西軍拉進朝堂,西軍上將進了內閣,貴勳們總得有一個進去挾製著,要不然就憑這些文臣?


    他們在鋒利的刀子麵前,一般都會選擇妥協——美其名曰以最小的代價換最大的收獲!


    “衛央來了。”劉大夏又拉了一下要追著跟張懋對噴的謝遷,心裏稍有些複雜。


    謝遷愕然往外麵一看,見人群之外,衛央隻帶十餘騎,與小郡主佩劍而來,似乎再說話,瞧著心情好像還可以。


    “不對勁,這兩人爵位雖隻是國公……”謝遷嘀咕道。


    一群白發蒼蒼的老臣聞言齊齊離他遠了點兒。


    雖?


    隻是?


    還……


    國朝有多少國公?


    多少國公有麾下數十萬大軍的?


    “這老兒什麽都好,隻是有時候這說話很叫人惱火。”就連張懋都被這句話氣得跺腳。


    英國公府別說掌握著數十萬大軍,就是以前那八千由英國公一代一代帶出來的精英精銳還在,他也比現在繁忙——忙了才會有權力。


    謝遷不查,又嘀咕道:“然,他們位比諸侯王,又在這龍潭虎穴之中,竟隻帶這麽幾個人?”


    王鏊沒法子了,隻好道:“子喬,此二人武功之高世所罕見!”


    原以為這麽一說,謝遷也應該罷休了,可他卻正色說道:“一者,禮法不可費,這二來嘛,諸公豈不知謝某的意思?”


    重臣們微微一愕,那些貴勳們也變了臉色。


    不錯,這老頭兒說話是直了點可他的意思……


    思之令人遍體發寒呐!


    一方麵,衛央這般輕裝簡從,隻怕並不隻是他生性節儉罷了。


    誰都知道,以他的武功,除非是汪直親至,否則這麽多的人裏頭他隨時可溜之大吉,誰也攔不住的。


    另一方麵,老皇帝得了衛央的一句評價,群臣們還記得那叫做“雨停了天晴了,皇帝覺著自己又行了”。一旦在秦王大婚宴上,老皇帝覺著趁機“摔杯為號”,兩廊刀斧手齊出。


    是吧?


    更讓群臣膽寒的是他們並不知衛央的底線。


    要知道,老皇帝父子兩個一旦完蛋了這天下是誰的可還兩說呢。


    “西軍如狼似虎的鐵騎一旦踏破西安城,緊接著就是中原,自古得中原者得天下,”謝遷道,“下官還知道,西軍如今培植的土豆,玉米,那可都是高產量作物。我不信他們沒有占據中原經營土地的野心,故此……”


    一擊得手,揚長而去。


    這不就是衛央的作戰風格?!


    群臣們臉色都變得很難看,更有青袍小官兒自人群中悄然而至,道:“西軍大營掛了高嵐的旗號。”


    嘶……


    劉大夏連憤怒也不敢,這個時候憤怒是最沒有用的。


    “何以見得?”他原本篤定高嵐在關東乃至京師北邊,這是最符合西軍作戰戰略目標的戰法。


    那小官兒說道:“西軍的軍規就是,今日哪位主將當值,軍中便懸掛那位的大纛。今日,他們挑起了高嵐的大纛,而且,”遲疑下他才說,“西軍整裝待發。”


    “高嵐帶了多少人馬?”劉大夏驚問道。


    官兒迴答:“單槍匹馬,因為我軍並未察覺西軍大隊人馬的到來。”


    這就更危險了。


    高嵐既然出現在城西大營了,那隻能說西軍已經做好了全麵開戰的準備。


    “我軍藍田大營有沒有發現?”劉大夏身為兵部尚書自然要考慮全麵開展後援軍的增援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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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官兒道:“一無所知!”


    這就讓這些老臣們無奈了。


    人家都打到眼皮底下了,我方大軍對此竟一無所知。


    “不過,鳳凰山大營倒是知道了此事,他們的探子一直在西軍附近遊蕩著,這次反應相當快。”官兒搖頭,“但那沒什麽用,隴東早已被西軍滲透成篩子了,他們必須得防備著西軍鐵騎突然出現在他們的身後。”


    這話很討巧,這些老臣們哪一個不知道甘肅總兵府的軍隊,隻怕一小半都落入西軍的掌握之中了。


    “搞不好才開打這些人就殺了朝廷命官造反了。”劉大夏慌忙要動身。


    謝遷一笑道:“誰去都一樣,左右他們也來了,咱們當麵質問,他這是要做什麽?”


    衛央一路直行,他倒是想跟人打招唿,好顯得自己還有那麽一點人緣兒。


    可人家不搭理他。


    或者說不敢搭理他。


    一路所過之處,武林群豪側目,文武百官低頭,縱然是西安府的富豪們敢跟知府對著幹,但麵對那一把人所眾知的問天劍,他們也得低下頭表示恭順。


    小郡主倒是有一些認識的人,甚至還衝某個紅袍大官兒問了聲“家裏都好嗎”


    認識?


    “嗯,論輩分咱們是他長輩。”小郡主笑道。


    看看人家胡子都白了,衛央都覺著挺不落忍的,一路到門口,瞧瞧那大門他還有些奇怪,怎麽不進去?


    “秦國公,肅國公,”王鏊拱手問,“兩位此來,為戰為和?”


    衛央好生奇怪,這老頭又糊塗了?


    “若不是為戰,夏國公何以刀出鞘弓上弦,城西大營一派殺氣騰騰嚴陣以待?”王鏊道,“秦王大婚,普天同慶,何必要打打殺殺?”


    那妖女也來了?


    衛央眉梢一挑:“我怕死啊。”


    對,就是我指使的怎麽了?


    劉大夏邁出一步正要駁斥,又一個白發老臣道:“兩位國公,天下無不是之君父,為何對天子苦苦相逼?”


    這誰啊?


    衛央目視小郡主,小郡主笑道:“這位是即將任吏部尚書的韓文韓貫道,是一位風骨嶙峋的老臣。”


    不認識,不記得,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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