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說什麽?”心情很不好的襄陽郡主一看那兩個在一旁嘀嘀咕咕,於是湊過來詢問道。


    衛央道:“我在問馮蕪的娘家老爹好不好打交道。”


    “他想提前準備好打馮蕪的老父親的招數。”梅長雲果斷汙蔑。


    襄陽郡主奇怪地看看他,好笑地說道:“他哪裏是那麽野蠻的人?不過馮員外的確不好對付,但凡在那些六部衙門當過官兒的,哪一個是好對付的?我倒是覺著,未雨綢繆沒什麽不好。”


    她純屬隨口說來,並無任何壞心眼兒,梅長雲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了。


    “不過你也不能有那樣的想法,俗話說得好,小杖受大杖走,縱然是為難你了,你忍一忍也是應該的,馮員外再是刁難你,他能有……”襄陽郡主目光微微迷蒙,苦笑一聲說,“他能有我爹爹那麽狠心麽?你待馮蕪很好,他若為女兒著想,自不會對你刁難太過,”她拍拍衛央的肩膀,鼓勵道,“你不用害怕,你這人戰功赫赫卻沒有架子,很懂得怎樣對待長輩,馮員外定不會為難你,他是講理的。”


    忽的身後有人奇怪道:“誰刁難這廝?老夫見一見這膽大包天的家夥去。”


    三人連忙一迴頭,隻見趙允伏站在他們身後。


    襄陽郡主連忙躬身道:“趙伯伯,我是越王府的那個小丫頭。”


    趙允伏笑道:“瞧著你就像你娘,她可好?”


    “好是好,隻是……嗯,挺好的。”朱淩紫笑了笑。


    趙允伏叮囑:“來了就別急著走,在這裏住下。有人不懂事,可也有人很懂事,有些事不能把你們小字輩扯進來,放心在此住下去,老夫幫你做主。”


    她眼眶一紅,囁嚅道:“可畢竟還是要迴去的。”


    “總是有辦法的,你找他想個法子,這小子主意多得很,招數也損的很。”老頭兒指著衛央,瞥了梅長雲一眼,道,“該安排的都安排停當了,今年要過一個好年。”


    然後直直地看著那小子。


    老夫的意思你能聽懂?


    衛央道:“子夜之前在我那邊,後半夜去王府一起過。”


    “還算你識相吧。”老頭兒知道這話是反著說的,於是道,“今年的祭獻之禮,老夫就不出麵了,你們幾個去,前半夜在王府過完,後半夜隻怕滿城熱鬧,你們還得去巡邏才行。”


    梅長雲神色驚喜連忙拱手道謝。


    在王府先過前夜,那便不存在年夜在男方家過年的尷尬了。


    “好,你們溜達去,記著買好的貨物送王府一些,”老頭兒叮囑道,“到三十晌午之後,你要早一些過來一趟,你們出城去,去給她娘說一聲,老夫就不去了,去了也傷心。”


    這是……


    定了嗎?


    “瞧著老夫做什麽?事到如今還能怎麽辦。”老頭兒怒批,“你這廝主動點,再借口你還小,老夫立馬在哈密擺開招親擂台,瞧你到時候可怎麽處理。”


    前半句是衝梅長雲說的,後麵自然是衝某個眨著眼睛一副無辜之色的混蛋說的。


    混蛋恍然大悟:“原來說的是這個,啊,我懂了,放心,我心裏有數兒。”


    老頭兒後心漲得很,怒哼一聲轉身就走,走不出多遠,隻聽梅長雲問道:“你怎地不說要想對付的招兒?”


    “一瞧你這人就沒有用心,這是當麵能考慮的事情麽?!”衛央道,“快走,郡主啊,你瞧這個好不好看?要不要給你買一點?”


    嗯?


    他們在說什麽?


    老頭兒心裏很奇怪,但又不好迴頭問,忽的想起一件事,連忙道:“對了,宮中有人給你捎來了一封信,你看下。”


    衛央更奇怪,宮中有人給他寫信幹什麽?


    他在那裏頭可沒有什麽親朋好友!


    “別想了,是天子的意思,若不然,懷恩安敢於你往來。”趙允伏將一封打開了的信封遞過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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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衛央也沒有在意早先被看過的事情,拿過來打開一看,的確是懷恩寫的信,上頭先感謝了他照顧他的兒子的事情,而後便提醒:“聖天子之意,君候盡知矣。襄陽郡主之事,隻怕不可抗拒,一者,越王殿下羞刀難以入鞘必定糾纏到底。其二,若無此,則有彼,趙王、魏王之間別有人選,若想平陽、賀蘭不動,唯有君候先動,此事斷無協商之理。其三,襄陽郡主既歸於江南,則越王殿下必不敢與趙王爭鋒,與魏王作對,是所謂天子之意隻怕要落空,君候智慧,安能不知此決不可為天子所接受?為君候計,且聽老奴一言,從了吧,高高供起便是。”


    這封信的最後還給出了一個好處。


    “今青海已定,待烏斯藏為君候所定,察合台入西陲之手,是為國朝開國以來之盛事,憑戰功,封公可矣。君候胸懷四海,何必為大事而拒一女子?襄陽郡主留下,則一通百通,一旦不能留下,隻怕多有煩擾君候之事,其中多有人倫慘劇,定非君候所願,君候可知否?”而後有,“從了吧。”


    這封信瞧著似乎倒也很尋常,衛央卻在信中瞧出了天子的十足殺意。


    這是他為秦王做的布局,決不許有人破壞。


    哪怕會讓天下亂那麽一亂他也在所不辭。


    任性?


    這是老皇帝在賭,他篤定衛央不舍將西陲打爛。


    “上頭說什麽?”襄陽郡主憑直覺也知道會說什麽,她隨口一問。


    衛央道:“如你所料,不過,此事我來辦,你不要……”


    “嗯,我又不傻。”襄陽郡主又笑了一下。


    “你要是出事那就是大事,別鬧,我來辦。”衛央隻好道。


    她似乎也很放心的。


    “才怪。”衛央過去與老頭兒商議,“這信……應當是迷惑我們的。”


    老頭兒讚同:“隻是不知道背後到底有什麽打算,我合計,皇帝的意圖,最好是打掉你們幾個後起之秀,這是最符合他的利益的做法。隻不過,你確定那小丫頭能做得出來那麽大的事情嗎?”


    “不可能是她,汪直在關內,但賜婚之事我們無法答應,也不會接受。”衛央道,“這封信,我看更像是一封通牒,我們怎麽做?”


    不知道。


    老頭兒也不知道皇帝到底會安排什麽樣的招數對付他們。


    但他能夠篤定皇帝必然還有後招。


    那會是什麽?


    明擺著刺殺?


    “年前定有分說,等著吧。”老頭兒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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