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生倒不是來找茬的。


    可他沒想到衛央會堂而皇之地跟魔教的光明左使交往,這可是武林大忌!


    在他一側那青袍道人便是峨眉派的鬆紋道人,其後緊隨那道姑是峨眉派張芙蓉,那兩人也是滿麵詫異之色,雖說北庭侯有的是理由與魔教中人往來——少林高僧還與魔教中人往來過呢——可這光天化日的,是不是太囂張了些?


    隨後那七人麵色欣喜,已從背後拔出長劍來。


    但在他們身後,還有個身穿藍色道袍,背負一把寶劍,麵色淒苦頗為愁眉怒目的道人,那人眼光一直在前麵七人背心打轉,似乎有出手打他們的準備。


    一行人大步來到門外,不見方生說話,七個昆侖派的劍指衛央喝道:“姓衛的,勾結魔教……”


    “阿彌陀佛!”方生提一口真氣猛喝道,“昆侖七俠,北庭侯乃朝廷上將軍,不隻是江湖中的人物。”


    他可不是幫衛央。


    那七人冷聲道:“那又怎麽樣?勾結魔教,一概處死。”


    衛央搖搖頭,閃身把向問天往前一推,而後道:“宋長老,文長老,丘長老,郝長老,你們一起出來吧。”


    這是何意?


    向問天一喜,難道……


    不可能!


    這廝絕不會站在任何一個門派的位置。


    果然,衛央一笑道:“武林執牛耳者如少林武當,尚且不敢說出‘勾結魔教,一概處死’這樣的大話,昆侖派算什麽?七個背棄門派的逆徒算什麽?你們一起動手,殺了這七個厚顏無恥,無法無天,無君無父,隻有一口空口白牙的東西。”


    這下可真的熱鬧了。


    向問天的武功本就是冠絕江湖的水準,昆侖七個人打他一個未必會輸,但一定困不住此人。


    如今又平添四個威名赫赫的魔頭,別說昆侖派了,在場的眾人一起聯手那又如何?


    方生大師心道果然,連忙縱身往前一跳,袈裟將昆侖七人護在身後,豎起單掌道:“衛將軍,朝廷之事自有朝廷的決斷,貧僧絕不敢妄下斷言。隻不過昆侖本就人丁單薄,還望少俠看著江湖同道的麵子,且饒他一次。”


    昆侖七人齊聲喝道:“方生大師,何必與這些邪魔外道論個是非對錯?”


    冷不防那愁眉怒目道人歎道:“諸位,不要急著送,萬事命注定,讓方生大師把話說完可好?”


    “閉嘴!天乙道人,虧你還是泰山派的前輩高人,你就是這麽畏懼魔頭的?”那七人齊聲罵道,迴頭又瞪視著丐幫,喝問道,“解幫主……”


    解風揮手道:“我與向問天有仇怨,今日既然狹路相逢,那也定不可讓他走脫,但我丐幫弟子,瞧不上與昆侖棄徒交往,你們也不必打著震山子掌門人的旗號狐假虎威了。”


    咦?


    這裏還有矛盾?


    “那七人為了投靠馬黑麻,挾持震山子的家眷,如今已被昆侖派逐出門牆。”高嵐低聲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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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一群棄徒。


    那他們神氣什麽呢?


    解風拱手道:“衛少俠,我們丐幫與向問天之間的恩仇……”


    “進了關再打。”衛央道,“在我這一言不合你們先打的風生水起,怎麽著,這裏是給你們打架用的?”


    數年前就已經傳令江湖,西陲不準有江湖仇殺。


    此事還要再重複多少遍?


    解風瞪著向問天,向問天哈哈一笑,將長劍扛在肩頭,傲然道:“丐幫的絕學我也領教過那麽三五百迴了,的確很了得,隻是你這人很不了得,你選個好地方咱們放手大殺,你看如何?”


    解風點頭道:“那麽好,地點呢?”


    “我記得,與你丐幫結怨似乎是在,是在,”向問天想了想,恍然想起了,“是在十餘年前的時候,你們那個什麽長老實在討厭得很,老子把他給殺了,是不是?那似乎是在洞庭湖?明年上元節,洞庭湖一見怎麽樣?”


    解風麵紅耳赤大怒道:“向問天你欺人太甚!”


    “呸!老子邀請你去黑木崖,你也要敢去。”向問天笑道,“東方不敗是我的敵人,也是你們的敵人對罷?你我等人在這武功極其了得的高手麵前放手大殺,我向某一個人尚且不懼,你們老叫花小叫花那麽多人,你怕什麽怕?”


    丐幫眾人再也不說一個字。


    昆侖那七人麵上又氣又羞,望定圓通二人道:“金剛門也要與這些結交魔教的奸邪之徒往來嗎?”


    圓通道:“中原武林中的恩恩怨怨須與本派無關。”


    這局麵有點兒淩亂,衛央算了一下暫且把人分成三部。


    點蒼派實力弱小,不論事情如何進展也隻能是站在一旁搖旗呐喊的,而金剛寺則是誰贏了幫誰,這兩撥可算作一夥。


    方生,解風,峨眉派的兩人,還有泰山派的天乙道人,他們縱然有嫌隙,但共同利益足以使他們共進同退,尤其再對付魔教中人的事情上。


    那昆侖七人就是另外一股力量了?


    “算起來他們才是最弱的,說不定還得幫他們一把才是。”衛央心下盤算,順口又挑撥了一句,“啊,襄陽郡主,抱歉了,好像沒辦法給你們準備禮堂了,事急從權,不如先將就一下吧?”


    此言一出,昆侖派七人驚怒道:“襄陽郡主?此事決不可如此!”


    衛央的目光盯著方生,果然看到方生聽到那句話的時候有些著急之情。


    他是為這個來的。


    換句話說,方生是獲得了皇帝的示意留在西陲周旋賜婚一事的。


    但昆侖七人一開口說話,方生立即往後麵一縮,慈眉善目隻顧搖著頭,滿麵悲天憫人的樣子。


    “昆侖派幾個棄徒竟與越王勾結上了?”衛央心裏一驚奇。


    忽的遠處有人運一口真氣,聲如洪鍾般叫道:“昆侖派掌門人震山子,求見北庭侯一麵,萬請恕罪。”


    那聲音倒也尋常,但運用內力渾厚純正,竟比解風與方生兩人都要強,甚至與內功最為雄厚的文長老也不相上下。


    昆侖震山子,來了。


    衛央心頭凜然,那武功造詣是他難以望其項背的,當即道:“昆侖派當初投靠馬黑麻滿速兒時,就該知道有今日之境地,震山子身為掌門,有罪,罪不可恕。”


    他正要說不見,小郡主推開窗戶揚聲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雖無情可原,然法有可赦,昆侖震山子,你自過來罷。”


    震山子那一聲猶如黃鍾大呂,衛央卻如雛鳳在天,到小郡主一口真氣清晰無比地吐出一句話,整個哈密城似乎都聽到了他們三個人的聲音。


    鍾聲裏飛鳥穿雲,有朗朗明月,半天徘徊九霄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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