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展離進入臥房,悄然來到莫雲兮的床前。


    他低頭看著莫雲兮熟悉的側臉,一時間就有些感慨萬千。


    這個女人真是辛苦了。


    自從嫁進譽王府就沒有過過一日安生日子,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


    譽王妃從來就不是好當的。


    夜展離順勢坐在莫雲兮的床前,他細心地察覺到床上小人驟然緊繃的身體。


    黑夜中,他悄悄地歎了一口氣:“雲兮,我該怎麽對你啊!”


    這一聲既無奈又內疚。


    夜展離繼續說道:“今日下午的事情是我莽撞了,請你原諒,以後我不會這樣了。”


    說完他的手附在了莫雲兮受傷的小手上。


    莫雲兮突然抽迴自己的手,看樣子沒有辦法繼續裝下去了。


    既然這樣,那索性聊一聊吧!


    莫雲兮起身靠在床頭,平靜地看著夜展離。


    夜展離也不意外,翹起嘴角說道:“不裝了?”


    話音未落,莫雲兮突抬左腿掃向夜展離。


    夜展離本想握住她的小腿,化解此招,但最後還是收迴了自己的手,硬是挨下了莫雲兮這一腳。


    這一腳積攢了莫雲兮所有怨氣,可不是鬧著玩的,就算是夜展離也被踹得晃了一下。


    莫雲兮愣了一下,她沒想到夜展離竟然不躲。


    一時間四目相對,竟都不知要說些什麽。


    許久,夜展離輕聲道:“這一腳消氣了吧!”


    莫雲兮看著他道:“與我受得傷相比,這一腳不算什麽。”


    夜展離再次看向莫雲兮裹著夾板的手腕,真誠地說了句:“對不起。”


    莫雲兮不是矯情的人,更不是多情的人。


    她不會因為別人的甜言蜜語就忘了自己的原則,更不會因為幾句軟話就忘了別人對自己的傷害。


    要是忘了,就不會有剛才出其不意的那一腳了。


    莫雲兮的原則永遠都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她開口道:“你的道歉我收下,剛才那一腳是我為自己討迴的公道。”


    夜展離笑了笑,莫雲兮還是那個莫雲兮,小肚雞腸,愛記仇!


    此時的莫雲兮開口說道:“花瓶碎了,即便努力將每一片重新粘起,它也不會是原來的樣子。因為那斑駁的碎痕不會消失,正如現在的我們,即便王爺向我道歉了,你我的問題依舊像那條碎痕一樣沒有解決,我們終究沒有辦法在一起,強行在一起,隻會不斷重複今日下午之事,終究是互相折磨罷了!”


    這話說得格外無情。


    莫雲兮不是個沾泥帶水之人,她的傷不會呈現在外人眼中,她隻會在午夜夢迴時偷偷舔舐自己的傷口。


    夜展離的臉色再次變得難看,昏暗的燭光依舊無法掩蓋。


    莫雲兮固執地看著他,沒有半點畏懼。


    有時候夜展離覺得,自己對莫雲兮是不是過於仁慈了,為什麽每次她都能理直氣壯地拒絕自己?


    為什麽每次她都能將自己氣得暴走?


    想到這,他一揮手,旁邊擺放的桌椅盡數摔向旁邊的白牆,發出“劈裏啪啦”的響聲。


    這一切都昭示著夜展離生氣了。


    院子裏的碧兒聽到這個聲音,立馬就要飛掠而來。


    剛起步就被青三抓迴:“小祖宗啊,你不要命了!沒看見王爺發火了嗎?”


    碧兒怒斥他:“放手!你家王爺敢傷我家小姐,我跟他拚了!”


    青三頭上飛過一排烏鴉,這個傻孩子,真是沒救了。


    他輕聲說道:“你放心吧!我家王爺可是舍不得傷你家小姐呢,要是傷了就不弄出這麽大動靜了,你也不想想我家王爺是誰?殺個人可能會弄出這麽大陣仗嗎?”


    碧兒瞪大眼睛問道:“你的意思是你家王爺在虛張聲勢?”


    青三一下捂住碧兒的嘴,大臉都白了幾分:“姑奶奶你小聲點,你是不怕我死得早嗎?怎麽什麽話都敢說啊!這要是被王爺聽到,我又要掉層皮了。”


    碧兒眨了眨眼,拽下青三的手說道:“你的意思是你家王爺無理取鬧?”


    青三聽到這話,嚇得腿都軟了,這個姑奶奶太敢說了!


    難道她不知道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說出來嗎?


    難道她不知道禍從口出嗎?


    為了自己的小命,青三一抬手點了碧兒的穴道,抱起她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臥房內一片狼藉,但是莫雲兮依舊執著地望著夜展離。


    比膽量她莫雲兮從來沒有輸過!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前世她無牽無掛隨心慣了,這世依舊改不了這個秉性。


    許久,夜展離的冷氣慢慢變淡了。


    他看著莫雲兮固執盯著自己的眼神突然有些心疼,這個女人真是太頑固了。


    他站起身向門外走去,不迴頭地說了句:“你我不是那易碎的花瓶,至於折磨,隻要我們不覺得是折磨就不是折磨!”


    莫雲兮大聲問道:“夜展離你要自欺欺人嗎?”


    夜展離沒有停下腳步:“你說要就要吧!想要合離……不可能!”


    人家說完便消失在門口,氣得莫雲兮將身下的枕頭扔了出去。


    “夜展離,你怎麽……這麽氣人!”


    其實莫雲兮想說“夜展離你怎麽不去死”,可是話到嘴邊她又硬生生地改了!


    怎會無情?隻是不會應對愛情中突發的問題罷了!


    這一夜,離開的夜展離一直待在書房,沒有迴臥房休息。


    他也有點迷茫了。


    為什麽他和莫雲兮會出現這樣的問題?


    是不是自己平日太嬌慣她了?


    最後他得出結論:都怪工部尚書莫郅,都是因為他,莫雲兮才沒有娘親教導,才會有這麽多莫名其妙的想法。


    想通之後,他竟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莫雲兮還小,讓著些又如何?


    第二日一大早,夜展離便坐在膳廳等著莫雲兮吃飯。


    莫雲兮和寧安一起來到膳廳門前,見到裏麵端坐的夜展離。


    莫雲兮扭頭就要走,夜展離臉色頓時沉了下去:“青三,請王妃入座吃飯!如若不吃,就將吳媽接過來伺候王妃。”


    青三看了看自家王爺,又看了看自家王妃,隻能應聲稱是。


    莫雲兮一聽,立馬停下腳步轉身氣嘟嘟地盯著夜展離:“夜展離,你有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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