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亦白現在早已將一切都拋諸了腦後。


    什麽大局,什麽異樣的眼光,他統統都想不到。


    他現在能想到的,就隻有自己懷裏的鬱塵。


    守在旁邊的屬下聽到簡亦白的話,正想迴話說太醫還在路上,那名去找太醫的人就急匆匆的趕了迴來。


    從太醫院到這裏雖然不遠,但一路上過來的話還是需要一點時間的。


    這名太醫院首席幾乎是被人扛著,一路施展輕功飛奔過來的。


    腳剛一沾地,他差點腿軟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現在根本沒有人在意他的情況,帶著他過來的那名屬下推著他上前,沉聲和簡亦白說道:“王爺,太醫帶過來了。”


    簡亦白的情緒已經快要崩潰。


    看到太醫,他像是終於抓到了一個救命稻草,雙眼通紅的說道:“快!快過來給他看看!”


    在來的路上太醫就已經知道是皇上出事了,絲毫不敢怠慢,拖著發軟的雙腿快步走上了前。


    簡亦白一直不敢去碰鬱塵後背上的那支箭,也不敢隨意的挪動他的身體,隻能小心翼翼的抱著他。


    在他的記憶之中,他還從未有過如此無能為力的時候。


    太醫仔仔細細的幫鬱塵檢查了一下身體的狀況,發現他身後的那支箭並沒有傷及肺腑。


    而最為棘手的,其實是他身上的毒。


    他並沒有貿然去拔鬱塵背後的箭,而是簡單的在傷口處處理了一下,減緩了一些流血的速度,然後告訴簡亦白先鬆開手,現在可以挪動他了。cascoo


    簡亦白全程都屏著唿吸,直到鬱塵被帶迴了寢宮,他的手都還是抖的。


    太醫院又來了好幾名太醫幫忙,現在都在房間裏。


    首席太醫先給鬱塵喂了一顆可以補血清毒的藥丸,這才看向了一直渾身是血的站在床邊的簡亦白,嚐試著和他說。


    “攝政王,微臣要先給皇上處理箭傷,場麵可能會有些血腥,您要不先出去一下?”


    其實現在簡亦白的雙腿都是軟的,但他看著趴在床上已經昏迷過去,眉心卻始終緊緊蹙著的鬱塵,態度堅決的搖了搖頭。


    “本王哪也不去,就在這裏看著。”


    幾名太醫互相對視了一眼,都不敢再多說什麽,開始手腳麻利的去處理鬱塵背上的箭傷。


    箭頭插的很深,太醫小心翼翼的用剪刀將鬱塵後背上的衣服剪開,露出了那支仍插在他身體內的長箭。


    簡亦白看著那猙獰的傷口,心口處疼的他險些無法直起身子。


    這支箭插著的位置太靠近心髒了,幾名太醫也緊張的出了一腦門的汗,絲毫不敢掉以輕心。


    幾名太醫細致的商量了一下,然後便分工明確的開始動手。


    其中一名太醫給在鬱塵的口中放了東西讓他咬著,然後用紗布按在了傷口處,太醫首席親自握住了箭支,其餘人則是壓製住了鬱塵的身子,防止他疼痛之下會亂動。


    隨著一聲令人頭皮發麻的皮肉翻湧聲響起,鬱塵後背上的箭被拔掉,鮮血瞬間爭先恐後的從傷口裏湧了出來。


    盡管已經陷入了昏迷,但劇烈的疼痛還是讓鬱塵掙紮了起來,牙關咬緊了口中的東西,沉悶又短促的痛喊聲從喉間溢出。


    簡亦白看著他後背上的鮮血,還有他滿是汗水的蒼白臉色,身子支撐不住的踉蹌了一下,用手支撐住了一旁放著好幾個藥箱的桌麵,才不至於讓自己栽倒在地。


    這一刻,無比深刻的認識到,鬱塵於他而言究竟有多麽的重要。


    他恨不得趴在那裏昏迷不醒的人是他,承受這一切苦難的人也是他。


    隻要鬱塵能安然無恙,他甚至願意為了他付出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晶瑩的淚珠顫顫巍巍的掛在了簡亦白的下巴上,最終一滴滴的滴下來砸在了地麵上。


    簡亦白知道自己在哭。


    在為了鬱塵而哭。


    可他完全無法控製自己的情感。


    鋪天蓋地的恐懼將他包裹,他完全無法想象,鬱塵若是真的出了事,他以後又該怎麽辦。


    在場的幾名太醫注意力全都在鬱塵的身上,並未注意到身後早已淚流滿麵的簡亦白。


    他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最終才終於止住了鬱塵後背上的血,小心翼翼的給他將傷口包紮好。


    等幾名太醫處理好傷口擦著汗看向簡亦白的時候,有些驚訝的發現他臉上居然帶著半幹的淚痕,一雙眼睛都腫了起來。


    堂堂的攝政王殿下,在外人麵前儒雅沉穩,總是唇角帶笑的人。


    居然……哭了?


    誰曾見過這樣的簡亦白?


    幾名太醫嚇了一跳,皆麵麵相覷,一時沒有任何人敢先開口說話。


    簡亦白沒有在意他們的反應,拖著已經有些發麻的雙腿上前一步,他臉色焦急的問道:“他已經沒事了是嗎?”


    太醫的眼神有些閃躲,“這……”


    見狀,簡亦白的一顆心迅速下沉。


    他張了張唇,小心翼翼的問道:“為何不迴答?他是不是已經沒事了?”


    幾名太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還是太醫首席上前一步,硬著頭皮迴道:“迴攝政王,皇上身上的箭傷雖然嚴重,但因並沒有傷及肺腑,隻需要好好養一段時日就可以康複,隻不過……”


    簡亦白緊張的臉色發白,迫不及待的詢問道:“隻不過什麽?”


    太醫首席不敢和他的眼睛對視,低著頭小聲開口。


    “皇上身上的毒,微臣等皆無能為力,不出一日,皇上身上的毒就會擴散至心脈,到那個時候,藥石無醫。”


    一聽此話,簡亦白眼前的視線頓時一陣陣發白。


    看著側著腦袋趴在床上,唿吸似乎變得越來越微弱的鬱塵,他突然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心裏那股暴怒的情緒,眼神冰冷的掃了一眼麵前這幾名戰戰兢兢的太醫。


    “什麽叫無能為力?太醫院養著你們這些人是幹什麽吃的?今天你們若是救不了皇上,信不信本王讓你們全部一起陪葬?”


    在場的幾名太醫被他身上突然爆發出的寒意給嚇到,全都身子一抖,‘撲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


    “攝政王息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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