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鍵堯的這一巴掌到底還是沒有落下去,他性格剛直不阿,雖態度強硬慣了,脾氣也不怎麽好,可卻從未動手打過女人。


    然而,收了手不代表他就消氣了。


    他伸手拉住溫氏的手腕,將人扔給了兩個府裏的大丫鬟,吩咐道:“傳本將軍的話,側夫人對大公子疏於教導,勒令禁足十日,沒有本將軍的話,誰都不準將她放出來。”


    兩個大丫鬟戰戰兢兢的抓著溫氏的手臂,壯著膽子應了下來。


    “是……是……”


    池鍵堯吩咐完這邊,見那邊執行家法的人似乎有放水懈怠的嫌疑,他臉色一沉,竟直接走上前二話不說的將家法搶了過來,親自動了手……


    池鍵堯畢竟常年很少在家,府裏的一切都是溫氏在做主,這些下人也大多都畏懼她的威嚴,所以,打池錦明的時候始終都有在手下留情。


    可如今池鍵堯親自動了手,那可是拿出了在軍營裏教訓不聽令的將士時的軍法氣魄,一棍子一棍子的打下去,直接讓池錦明丟了半條小命。


    這邊雞飛狗跳的場麵並未波及到池玉那裏。


    明玉居裏麵始終一派靜謐祥和,池玉躺在錦榻上,腿上的襯褲被卷了起來,兩條腿白皙纖長,如同剛剛削了皮的脆白山藥一般。


    然而,這雙白皙的腿上,如今兩個膝蓋處都泛著淡淡的青紫色,尤其是左腿的小腿肚上,紅腫青紫的模樣簡直有些駭人。


    文吉眉頭緊皺,半蹲在錦榻邊,小心翼翼的用手中的藥膏給池玉上藥,邊上藥邊憤憤然的嘟噥。


    “將軍也真是的,好端端的踹你幹什麽?看這青的,估計要好幾天下不去了。”


    池玉則是不甚在意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雙腿,輕笑了一聲。


    “無礙,總歸是撈迴了本的,並不算虧。”


    他雖挨了一腳,但其實並不算重,之所以看著這麽嚇人,隻是因為他的皮膚太白,襯的罷了。


    而池錦明可就不一樣了,這次池鍵堯的怒氣比上一世的時候可大的多了,就算不會真的要了池錦明的小命,至少半條命還是跑不了他的。


    上一世,他並不知道池錦明他們存著陷害他的心思,甚至還特意將陷害他的時間選在了池鍵堯迴朝之夕。


    當時他也沒有遇到陌王,在池鍵堯歸朝的前一晚就被所有人看到在春風樓裏與男小倌廝混,第二日,池錦明又將那小倌直接接到了府中,當著池鍵堯的麵指控了他。


    他百口莫辯,也被打了家法。


    隻不過因為身體太差,才挨了不到十下就暈了過去。


    可就算是這樣,他也依然在床上躺了好些日子才勉強養了迴來。


    隻不過,就算是身子養迴來了又如何?


    他的名聲已經實實在在的被毀了,不管走到哪裏,都要被人指指點點,始終抬不起頭做人。


    這種感覺究竟如何,如今這一世,也該讓池錦明來好好的體驗一番了……


    文吉不知道池玉在想什麽,他方才隻注意著他身上的傷,小心翼翼的上著藥,沒有太聽清楚他說的話,疑惑的問了一句。


    “公子你說什麽本?”


    不等池玉迴答他,他塗抹好了一條腿,又開始去塗另一條腿,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麽想不明白的事情,又問了一句。


    “對了,公子,今天的那個男子真的是春風樓裏的小倌嗎?那他跟大公子……他們兩個……”


    像是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文吉的一張圓臉都皺了起來。


    池玉看著他的模樣,將思緒從上一世的那些往事裏抽迴來,唇角掀起了一抹清淡的笑意,眸底的暗芒明滅不定,隻幽幽的說了一句。


    “誰知道呢,也許是真的吧。”


    池錦明和那小倌之間的事情自然不是真的,可就算不是又如何?


    誰在乎?


    上一世的他也是被陷害的。


    可結果如何?


    人們所在乎的,想要看到的,是大將軍嫡子的笑話,是他池玉的風流韻事,至於真相如何,對他們來說其實並不重要。


    真真假假,毫無意義罷了。


    昨天他坐著玄陌的馬車打算再次迴春風樓的時候,想的隻是不想讓上一世的悲劇重演,他要趕在池錦明收買那小倌之前將人解決了。


    卻不曾想,路上看到的一幕卻讓他改變了主意。


    當時他隻是想要掀開車窗的竹簾透一透氣,結果一眼卻看到了路邊的角落處似乎蜷縮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名衣衫襤褸的男子,渾身髒亂不堪,抱著手臂瑟瑟發抖的縮在角落裏麵。


    隻不過,那人從手臂處露出的一張臉卻意外的有些儒雅俊美。


    池玉腦子裏電光火石般的閃過了一抹什麽,就讓玄陌停下了馬車。


    上一世的時候池錦明他們都沒有對他有過絲毫的手下留情,最後更是直接害了他的性命,他如今又為何要對他心慈手軟?


    他上一世所遭受的,所受到的一切屈辱與不甘,今世都必將百倍奉還與他。


    所以他下了馬車,去找了那個落魄的行乞之人。


    他原本隻是想著,給他一些錢財,讓他換上體麵的衣服,去在池鍵堯迴京路上的那些觀看人群中散播一些謠言,說他和池錦明之間有著不容於世的某種關係。


    讓百姓去指責池錦明,進而影響他的名聲。


    然而,等見了那行乞之人,聽了他的一番話後,他便又改了主意。


    原來那人之前竟是某個戲班子裏的一個角兒,靠登台唱戲為生,結果前段時間不小心跛了腳,便失去了能過活的能力,這才流落了街頭。


    既然是個會演戲的,他自然不會就這麽白白浪費了他的能力。


    於是,這才有了後來的當街攔馬,狀告池錦明一出……


    如果池錦明知道,池玉找來的那個當街狀告他,說與他有染,訴他始亂終棄的人除了是名男子之外竟然還是個乞人,想必應該會氣的當場吐血吧?


    至於那小倌,他自然早在池錦明之前就收買了他。


    因為知道池錦明他們一定會像上一世一樣讓那小倌當著池鍵堯的麵指控他,他便幹脆將計就計,設計讓他們自食惡果了。


    如今這件事在池鍵堯的眼中,他池玉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受害者,甚至連具體發生了什麽事情估計都不清楚,又怎會相信池錦明他們的那些指控與誣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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