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隻是隱宗是什麽意思?”秦綰問道。


    “這是名單。”陳五說著,拿出一張紙。


    秦綰遲疑了一下才接過來。


    紙上的字跡有些淩亂,明顯不是一個人寫的,上麵一個個名字有些還是挺眼熟的。


    “聶文浩……”秦綰想了想道,“藺長林那個坑師父的徒弟?”


    “怎麽說也當了四年多醫宗宗主了,總會長進的。”陳五聳了聳肩。


    秦綰繼續看下去,隱宗、樂宗、武宗、醫宗、兵宗、匠宗、盜宗都有現任宗主的簽名,另外還有幾個她不太熟悉的名字,加起來大約占了三十六宗門的半數,當然,剩下的一半,有七宗斷了傳承,再有遁宗、星宗這般勉強還存在,卻也差不多名存實亡的。真正有影響力的,就隻缺了毒宗和智宗。


    “智宗不用管了。”秦綰立即道,“天機對核心弟子掌控力很高,但已經在各國出仕的弟子也不會因為他的號召就輕易改弦易轍。從這一點上來說,兵宗也是一樣的。毒宗也不用管……倒是這些。”


    說著,她晃了晃手裏的紙,還是一臉的不可思議:“誰組織的?”


    “一個月前,洛辰迴了聖山。”陳五答道。


    “洛辰?”秦綰睜大了眼睛。


    “洛辰一個個走訪三十六宗門勸服,這就是成果。”陳五勾起了唇角,“洛辰有一句話打動了我——他說,聖山遲早要做出選擇,雪中送炭的總比錦上添花能得到的更多。何況,語氣讓下一代人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再進行更艱難地選擇,不如就由我們這代人終結這一切。”


    “洛辰啊……”秦綰抿了抿唇。


    手裏薄薄一張紙,但可以想象這一個月裏洛辰走過多少宗門,費了多少唇舌,耗了多少心血——聖山雖然禁止同門相殘,但要看一個人不順眼,也是很能折騰人的。


    “對了,南宮廉說,戰後武宗會遷出聖山,成為普通的江湖門派。”陳五又道,“安華也說了,以後樂宗就是一個研究音律的地方,不再過問世事。而我隱宗……說實話,隱宗的隱匿之術冠絕天下,可一旦被發現,其實很弱小。失去聖山超然的地位後,隱宗需要王妃的保護。”


    “你們為我做事,我保護你們的安全,天經地義。”秦綰毫不猶豫道。


    陳五拱了拱手,又對李暄鄭重地行禮。


    李暄還禮,看著秦綰的側顏,眼中閃過一絲溫柔。


    三生有幸,才能得到這樣的一個女子傾心相待。


    “那麽,陳五先告辭了,隱宗弟子已經分布在盤龍山一帶,隨時等候調遣。”陳五道。


    “萬事小心為上。”秦綰叮囑道。


    “王妃放心,我可是很惜命的,哈哈。”陳五爽朗地笑笑,起身一躍上了山壁,就這麽突兀地消失不見了。


    “人呢?”聆風一聲驚叫。


    “這既是隱宗遁術?”沈醉疏若有所思。以他的眼力,居然也沒看清楚人是怎麽離開的。


    “他身上的衣服和石頭顏色相近,所以一撲上去,隻要速度夠快,很容易看丟。”唐少陵道。


    “可是,再上去都是灌木,那灰撲撲的一過去就被看出來了呀。”聆風天真地問道。


    “他手腳很快,直接脫了外衣反過來裹在身上,就綠了。”唐少陵一聳肩。


    “就這麽簡單?”聆風傻眼。


    “當然沒這麽簡單,不過遁術的核心就是讓自己和周圍環境渾然一體,自然少不了這些外在的手段。”唐少陵打了個哈欠,一臉的無趣,“那是小道,習武之人最好不要學。”


    “能把小道練到這種程度也是了不起。”李暄道。


    “嗯……對了!”秦綰像是突然想起來,迴頭道,“說起來,蘇青崖,你和雲舞的十年之約到今年剛好期滿了吧?”


    “嗯?”蘇青崖歪歪頭,給了她一個疑惑的眼神,好一會兒才明白她話裏的意思,皺了皺眉道,“你是希望我把毒宗的人都毒死嗎?那恐怕得等你打進北燕京城才行,那些縮頭烏龜是絕不會踏出北燕的。”


    “你是真想全毒死?”秦綰道。


    “也不是吧。”蘇青崖背靠著一棵樹,想了想才道,“撞見了,就順手,沒看見也罷了。”


    眾人麵麵相覷了一會兒,都不禁哭笑不得。這麽說起來這些年死在蘇青崖手裏的毒宗弟子還真是挺冤枉的,敢情蘇青崖根本就沒把他們這些小魚小蝦放在眼裏。


    談笑間,正午最毒的日頭漸漸偏西,李暄這才下令拔營。


    可以說,有了三十六宗門大半的歸順,橫穿聖山就變得非常簡單。


    聖山地勢複雜,山瘴彌漫,加上千年來各宗門在自家駐地附近布置的陣勢陷阱,幾乎不可能讓大隊普通人馬安全通行,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些宗門的存在,對於自家的一畝三分地極為熟悉,派兩個向導就能帶他們走出迷障。


    送走了聶文浩派來的醫宗弟子,秦綰看看天色和手裏的羅盤道:“今天晚上正好路過星宗,那一帶的路我也熟,要不要跟我去星宗看看?”


    “你響箭奕落長老?”李暄了然。


    “嗯。”秦綰笑了笑,“也得謝謝洛辰。”


    “說的是。”李暄點頭。


    秦綰迴頭問了一句,不過對星宗有興趣的也就隻有慕容流雪和喻明秋兩個。


    “那就走吧。”李暄隨手把軍中的事都扔給了沈醉疏,一行四人連聆風都沒帶,輕裝簡行地上了山。


    星宗的駐地是在山頂,大約是方便觀星的緣故,這座山峰是少有的不起霧的地形,天色好的時候,明月高懸,漫天星光。隻是,作為一個千年宗門,建築卻已經殘破不堪,一路走來,別說活人了,就看那些曾經華美的屋宇也處處都被蛛網塵封。


    “這裏真的還有人嗎?”喻明秋懷疑道。


    “星宗就剩下三個活人了,誰耐煩收拾這麽大的屋子。”秦綰苦笑道,“我小時候這裏就這個樣子了,不過後麵還有幾間小院保存完好,是三位長老住的地方。”


    “不是說奕落長老在閉關?”李暄問道。


    “那也得去道個謝。”秦綰道。


    雖然說宿州之行順利得像是做夢,完全沒遇到奕落批的那個“不利西方”,但秦綰覺得,不管是她命好還是命硬,批命這種窺探天機的事折損壽元,於情於理她也不能過門不入。


    李暄有些疑惑,不過想想洛辰的所作所為奕落不可能不知道,便也沒糾結道謝了。


    “就是這裏。”秦綰停住了腳步。


    “發現有人上山了,果然是你們啊。”洛辰慢吞吞地走出來。


    一身褐色的道袍,難得有幾分方外之人的仙氣。


    “洛辰大哥。”秦綰笑彎了眼睛。


    “道謝的話就不用說了,我信你。”洛辰袖手道。


    “嗯,我們來拜見奕落長老和星懸長老。”秦綰果然也沒客氣。


    “老大閉關呢。”洛辰微一皺眉,臉色也嚴肅起來。


    “那……星懸長老呢?”秦綰下意識地問道。


    洛辰看著她,許久沒說話。


    “出事了?”秦綰遲疑道。


    洛辰微一猶豫,轉頭看著李暄道:“攝政王還記得當年嘉平關之戰吧?”


    “自然是記得的。”李暄怔了怔才點頭,卻不明白他這時候提起舊事的意思。


    嘉平關已經被奪迴,連宇文忠都死了,冉秋心不知所蹤,這會兒還有什麽意義?


    “王爺難得沒好奇過,北燕怎麽會預料到那個千年難遇的無雪之冬,而不惜傾國兵力南下。”洛辰道。


    一句話,李暄的心頭狠狠地跳了跳,轉頭和秦綰交換了一個眼神。


    “不用猜了,是星懸測算的。”洛辰道。


    “星懸長老他不是……”秦綰一臉的難以置信,有種不知道該說什麽好的茫然。


    她雖然和奕落、星懸不如洛辰親近,但記憶中,星懸長老從來不過問世事,更沒有在四國的混戰中表現出自己的傾向。


    “我選擇你,星懸選擇北燕,就這麽簡單。”洛辰的聲音冷冷淡淡的,“星懸已經不在聖山了,北燕有變。”


    秦綰頓時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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