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天,簡一一行人就到了寧州,隨同的還有一車大多數人都看不懂有什麽用的工具。


    原本秦綰並沒有想通知阮飛星,畢竟阮婆婆都七十高齡了,她精通奇門遁甲,可內功修為不精,已經應該在攝政王府養老了。不過,按阮飛星的意見,有生之年若是能一探前朝寶藏,那是死也無憾了。


    “我們什麽時候出發?”司碧寒一臉的興奮。


    那是前朝寶藏啊!幾輩子都不一定能遇上一迴的。


    “不急。”秦綰親自把人迎進了寧王府,笑眯眯地道,“那地方太大,光靠我們幾個人吃不下,需要軍隊。”


    “可是我們出京的時候聽到的消息,陛下不同意出動禁軍和京畿大營的兵馬。”司碧寒憂慮道。


    “以退為進麽,本來也不指望調動京城的軍隊。”秦綰一聲嗤笑,“但宿州這麽大的事,不管陛下願不願意,總是要調兵的,各退一步,從地方上調就行。”


    “你想調哪一支?”司碧寒壓低了聲音。


    “那就看楚伯伯給我哪支了。”秦綰低笑。


    “雍州軍,怎麽樣?”正說著,李暄負著雙手從裏麵走出來,答了一句,又向著幾位前輩點頭行禮。


    簡一等人也笑著還禮。


    對於李暄,就算無名最初還有不滿他是李氏族人,但這幾年下來看在眼裏,也實在挑不出錯來了,自家看著長大的小姑娘在吃了一次虧後,終究還是眼光準了一迴。


    “聖旨下了?”秦綰道。


    “剛剛收到飛鴿傳書,陛下掉了兩萬雍州軍進宿州。”李暄點頭。


    “挺好。”秦綰也滿意。


    雍州軍統領章重錦是江轍的學生,在獵宮之變中起了幾乎一戰定江山的作用,這人其實比禁軍還好用,可見朝堂爭鋒上,杜太師再一次輸給了楚迦南。


    這幾年來,章重錦一直沒有升遷,相當於是被困在了雍州——他雖有大功,可一個能被丞相指使揮兵京城的將軍,任何一個皇帝都是忌諱的,李暄也不好動他。章重錦留任雍州軍就是雙方妥協的結果了,而他想往上再走一步,就需要別的功勞,宿州自然是個好地方。


    一行人走進後院,隨後都楞了一下。


    隻見院子裏的石桌邊坐了一個白衣青年,很是自得地自斟自飲,仿佛是在自己家裏似的。


    “你個老不死的來幹嘛。”阮飛星第一個黑了臉。


    “……”李暄無語。


    眼前的青年雖然臉上有塊難看的燒傷,可看起來頂多二十多歲的年紀,阮飛星都七十高齡了,卻管他叫“老不死”?


    阮飛星和簡一的表情也不怎麽好看,可要說惱怒,更多的是一種無可奈何。


    “洛辰大哥。”倒是秦綰笑眯眯地叫了一聲。


    “曦,你叫他來的?”司碧寒問道。


    “當然不是。”秦綰一挑眉,理所當然道,“我找個神棍來幹嘛?測吉兇嗎?測出來是兇還不去了?”


    “臭丫頭。”洛辰氣哼哼地道,“叫得這麽甜,沒一句是好話。”


    “我叫你大哥和你是神棍這兩件事不衝突。”秦綰認真道。


    “……”洛辰瞪她,“你狠。”


    “這位是?”李暄這才問道。


    “行宗三長老,洛辰。”簡一板著臉答道。


    李暄微微一愣,隨即睜大了眼睛。他記得……秦綰說過星宗隻剩下三個長老,加起來超過三百歲。所以,這個青年……


    司碧寒苦笑著點點頭,表示他猜得沒錯。無名除了墨臨淵之外沒人喜歡星宗,不隻是因為他們總是神神叨叨的什麽天命、注定,更多的是因為那三個老家夥總喜歡倚老賣老,偏偏說的話似是而非,聽著還累人!尤其是洛辰,頂著一張二十歲的殼子擺著前輩高人的譜,簡直不能更糟心。


    李暄畢竟不是常人,驚訝過後也就鎮定下來。反正聖山之大,奇聞異事無奇不有,再說之前西秦的不老童顏不也是七十歲的人頂著一張十四五歲的臉嗎?


    另一邊,秦綰已經和洛辰吵起來了。


    “就你那兩手三腳貓的功夫就別去礙手礙腳了,出事了還得救你!”秦綰道。


    “我是三腳貓?”洛辰指著阮飛星道,“那個小丫頭臉三腳貓的功夫都不會呢!”


    “……”白發蒼蒼的“小丫頭”阮飛星磨牙。


    “那你說你能幹嘛?”秦綰沒好氣道。


    “測吉兇啊。”洛辰想也不想道。


    “說正經的!”秦綰一巴掌拍在他腦門上。


    李暄看著汗顏,這位可是百歲老人啊,不算是沒大沒小嗎?好歹也要尊老愛幼啊。


    “我很正經的。”洛辰摸摸腦門上通紅的巴掌印一臉委屈,“你想想啊,要是前麵有兩條路,你不知道走哪條安全,我給你測一下不就完了。”


    秦綰聞言倒是愣住了。


    “還能這樣?”李暄詫異道。


    在他想來,星宗的占卜應該是很神聖的事,就算不是要沐浴熏香齋戒,至少也該鄭重些,怎麽聽洛辰說起來就像是丟個硬幣這麽簡單?


    無名的幾人顯然也沒反應過來,好一會兒,阮飛星才鄭重地道:“洛辰長老,你這樣泄露天機……”


    “這算什麽天機。”洛辰哭笑不得地揮揮手,又拽著秦綰的衣袖正色道,“你看,我肯定比那群小鬼好用是不是?”


    “我聽說奕落長老給人占卦都要天時地利人和什麽的,總之很麻煩,說是算命算多了——折壽。”秦綰慢慢地道。


    “當然是這麽說了。”洛辰一抬下巴,像是看傻瓜似的看他們,“要是每天有人讓你算這個算那個,丟了東西也算,今天會不會下雨也算,星宗還不得煩死了!”


    “你滾!”秦綰怒道。


    “就這麽說定了啊。”洛辰拎起桌上的酒壺,飛過院牆而去。


    “曦,真要帶他?”好久,簡一才問道。


    “這個……我覺得他說的也有道理。”秦綰幹笑。


    “罷了,看在你麵上。”簡一搖搖頭,轉頭道,“客房在哪裏?”


    “這邊。”秦綰一聳肩,繼續帶路。


    把幾位長輩安頓好,李暄和她一起往外走,才忍不住問道:“那位洛辰長老?”


    “別擔心,自己人。”秦綰笑笑,知道他好奇,便挑揀著說了一些洛辰的往事,隻是跳過了奕落為她兩次批命的事。


    “你們關係很好?”李暄道。


    “你不會吃醋吧?他可真是比我師父小不了幾歲。”秦綰失笑。


    “我隻是忽然想到,當年嘉平關一冬無雪的事。”李暄道。


    “下次見到洛辰我問問。”秦綰想了想,又道,“星宗三位長老,另外兩位我不太熟,大長老奕落擅長批命看人,二長老星懸擅長占星觀天下,三長老洛辰擅長尋物測吉兇,那個分久必合的預言,主要是星懸長老得出的。”


    “測吉兇?有多靈?”李暄很有興趣地問道。畢竟奕落和星懸遠在千裏之外,而洛辰顯然是要和秦綰一起去宿州,若是真能預知吉兇,自然能逢兇化吉。


    “怎麽說呢……”秦綰扁了扁嘴,鬱悶道,“我小時候有一次在鎮上購買山上的日用品,剛好遇見洛辰,他說我這一日跟水犯衝,必有血光之災,除非一日不見水。”


    “結果呢?”李暄道。


    “我喝茶差點嗆死,洗澡差點燙到,去喂魚差點掉下去淹死。”秦綰一臉不堪迴首的表情。


    “可是……就算真淹死了也算不上‘血光之災’吧?”李暄表示異議。


    “我也是這麽想的,本來想第二天迴思忘崖前去找他算賬,誰知道晚上遇見客棧裏兩個江湖幫派亂鬥,我不小心被飛過的刀子劃傷了手臂。”秦綰道。


    “那和水有什麽關係?”李暄納悶。


    “扔刀子的那個是鐵掌門的首徒,叫水行雲。”秦綰麵無表情道。


    “……”李暄啞口無言。


    “所以,這種事……寧可信其有吧。”秦綰歎了口氣。


    ------題外話------


    重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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