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即便還是八月末,山裏的清晨已經帶著一絲涼意,縹緲的霧氣遮住了山腰以上,昨日還能看見的飛簷寶塔也隱沒在了霧氣中。


    “盤龍山山勢陡峭,不便騎馬,馬匹就先寄存在村裏,留兩個人看守便是。”夏澤蒼解釋道。


    “區區山路,本妃也不是弱女子,殿下放心。”秦綰笑眯眯地答道。


    “請。”夏澤蒼一擺手,在前麵帶路。


    盤龍山確實陡峭,不過對於習武之人來說卻不算什麽,連侍衛都如履平地。


    “再上去就是山門了,平時有幾個小和尚看守的。”唐少陵說道。


    “唐公子對寶龍寺也挺熟?”宇文忠隨口問道。


    “還好吧。”唐少陵一聳肩,“差不多有七八年沒來過了。”


    宇文忠怔了怔,七八年,那就是在唐少陵成名之前?


    “咳咳。”默默跟在夏澤蒼身後的童顏幹咳了兩聲。


    唐演把寶龍寺當兒子的陪練這種事,雖然寶龍寺礙於名聲不會往外說,唐家也沒背後動嘴皮子的毛病,可畢竟次數多了,一些西秦的武林名宿不可能沒有耳聞。


    “你說,他們看見你什麽反應?”秦綰低聲道。


    “問他們。”唐少陵抬了抬下巴。


    隻見山道上下來兩個年輕的和尚,而這裏距離山門還有一段路程,顯然是寶龍寺知道了他們要來,派來迎接的知客僧。


    秦綰摸摸鼻子,很有興趣地往唐少陵身後站了站。


    宇文忠還茫然不解,但西秦的侍衛很有默契地跟著童顏往邊上一讓。


    雙方已遇見,夏澤蒼走上前,正要說明來意,然而,兩個和尚的目光在他們身上一轉,猛地臉色一變,甚至招唿都不打一個,轉身就往山上跑,腳下生風,連輕功都用上了。


    “唐少陵又來啦~”淒厲的叫聲在山林間迴響。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你……到底對他們做什麽了?”秦綰也有些呆滯。


    雖然能料到寶龍寺僧人看見唐少陵肯定不會有好臉色,但這個見鬼一樣的反應是不是也太誇張了點?她是想吸引仇恨值沒錯,可喻明秋太懶,霍紹齊又太老實,剛好有個唐少陵,沒仇都能氣死人不償命何況仇深似海,她幹脆就帶了這一個。不過,這效果也太好了點吧。


    “都是出家人,怎麽這麽記仇。”唐少陵很不滿。


    “你到底幹過什麽?”夏澤蒼無奈地道,“孤可不想一會兒被人當做你的同黨趕出去。”


    “也沒什麽。”唐少陵滿不在乎地道,“他們非要和我打賭,如果我輸了就要我爹賠禮道歉並且賠償一門不遜色千手如來掌的功夫,這麽獅子大開口,不迴敬一下豈不是顯得我唐家好欺負。”


    “你贏了,於是讓他們幹什麽了?”秦綰好奇道。


    “本公子看他們一個個肝火太旺,讓他們泄泄火。”唐少陵麵不改色道,“我花了三千兩銀子,雇傭了三座妓院的所有姑娘,上寶龍寺伺候三天。”


    “噗——”


    “咳咳咳……”


    一瞬間,咳嗽聲、噴水聲此起彼落,所有人都風中淩亂。


    寶龍寺就算是個江湖門派,可本質上他依舊是寺院!


    “本公子贏了賭注還自己破費,夠仁至義盡的了。”唐少陵一聳肩。


    “你確定你要上去?”夏澤蒼委婉地問道。


    “我要保護綰綰,不然她被你們欺負了怎麽辦。”唐少陵理所當然道。


    夏澤蒼不住地揉著太陽穴,寶龍寺方丈誡難大師雖是出家人,卻脾氣火爆,這一會兒該不會要打起來吧!也不知道他這個太子的名義壓不壓得住。


    宇文忠倒是樂得看笑話,反而催著眾人快走。


    快到山腰的時候,上方傳來沉悶的鍾聲,隨後隔著一段距離都能聽到人聲鼎沸。


    果然,還沒到寺院門口,前麵“嘩啦”排開一群和尚,都是拿著戒棍的武僧。


    “好大的陣仗。”秦綰低聲道。


    “要打嗎?”唐少陵興致勃勃。


    “好啊。”秦綰點頭。


    “王妃,別鬧了。”夏澤蒼臉都綠了。


    真要打起來,寶龍寺上千弟子,習武的起碼有一半,他們這二十幾人真不夠打的。


    “住手!”就在這時,一個膀大腰圓,一臉絡腮胡幾乎遮住大半張臉,手持禪杖的胖僧人分開弟子們,大步走過來。


    “和尚還有這一款的。”秦綰驚歎。


    這體型模樣,要是有頭發,再換件衣裳,活脫脫一個山大王,哪點兒像是當和尚的料了。我佛慈悲,胖點兒沒關係,可這一臉兇相的,可比通緝犯還像通緝犯啊!


    “那是戒律院長老誡色。”唐少陵道。


    “誡色……”秦綰的臉扭曲了一下。


    果然,唐少陵接著說道:“這個是半路出家的,以前聽說娶了八個老婆,還有一個是寡婦。”


    “你知道得倒是清楚。”秦綰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唐少陵一攤手。


    “阿彌陀佛,太子殿下駕到,敝寺有失遠迎,還請殿下恕罪。”誡色恭謹地說道,語氣態度和他那一身氣勢倒是很不相稱。


    “有勞大師。”夏澤蒼迴了半禮,又道,“這位是北燕皇太子,這位是東華攝政王妃。”


    誡色像是楞了一下,仿佛疑惑這三國的貴人一起上寶龍寺是所為何來。


    “王妃想要來貴寺上香,孤與宇文殿下作陪,不知可方便否?”夏澤蒼問道。


    “這個……自然是方便的。”誡色遲疑道。


    寶龍寺裏原本也有普通的僧人,雖然地處偏僻香客不多,可總還是有的,何況附近鎮上的普通百姓根本不知道江湖門派是什麽,隻知道盤龍山上有做很大的廟。


    然而,東華的攝政王妃專程跑到寶龍寺來,就為了上柱香?說出去鬼才……不,鬼都不信!


    “那麽,就請大師安排吧。”夏澤蒼道。


    “諸位,請跟貧僧來。”誡色微一猶豫,還是揮手吩咐嚴陣以待的武僧散去,自己帶著眾人往內走。


    唐少陵歎了口氣,似乎對打不起來這個事實還挺遺憾的。


    “王妃是信佛之人?”誡色忽然問道。


    “不是。”秦綰搖頭。


    “不信佛,卻上香?”宇文忠笑了。


    “拜佛之人千千萬,真信的又有幾人,不過是求心安罷了。”秦綰淡淡地道。


    “王妃說的是。”誡色居然附和道。


    寶龍寺和普通的寺院在格局上沒有差別,或者說,正統的寺廟大致都是這個格局。


    誡色直接帶他們進了大雄寶殿,早有兩個小和尚拿著香等候在側。


    夏澤蒼很有風度地做了個“請”的手勢。


    秦綰大大方方地接過三柱清香,卻沒有跪下去,隻是微微彎腰行禮,隨後將香插進香爐。


    殿中無風,煙氣嫋嫋上升,淡淡的檀香味散開來。


    “兩位太子可要上香嗎?”誡色問道。


    “孤就不用了,求神拜佛若是有用,還要將軍和士兵做什麽。”宇文忠不屑地一揮手。


    “所謂入鄉隨俗,敬一敬神佛亦無不可。”夏澤蒼一笑,接過了小和尚遞過來的香。


    “果然是古刹,不知誡色大師是否能帶本妃到處逛逛。”秦綰道。


    “自然可以。”誡色隻能答道。


    秦綰的要求並無過分之處,目前也隻能把她當做身份貴重的香客處置。


    然而,想了想,他又有些為難道,“不過,唐施主還是莫要在寺內亂走為好,免得發生衝突讓王妃為難。”


    “不為難。”秦綰笑眯眯地道。


    誡色被噎了一下,很想問您這個不為難是什麽意思,是唐少陵有危險也不管您的事,還是唐少陵打死打傷寶龍寺弟子您也替他擔?


    “寶龍寺有什麽好逛的啊,除了藏經因為天天鬧賊,外麵布置的機關還算有趣。”唐少陵一臉的無聊。


    “好啊,那就去瞧瞧吧!”秦綰興致勃勃道。


    誡色無奈,隻好帶著一行人往後走。


    寶龍寺是大派沒錯,可這裏兩個太子一個攝政王妃,他們誰也得罪不起,說到底,江湖門派怎麽和朝廷抗衡,不管哪個朝廷,都不行。


    昨天秦綰在山下已經見到了藏經塔的塔頂,可近距離看,才發現這座九層寶塔的特殊之處。


    “這座塔,應該是傳說中的懸空塔吧?”秦綰驚訝道。


    “王妃好眼力。”誡色比她更震驚。


    這個女子應該是第一次涉足寶龍寺,居然從外部就能看出藏經塔的構造?不可能是唐少陵告訴她的,唐少陵自己都未必知道,寶龍寺所有人都不會讓他靠近藏經塔。


    “懸空塔?傳說中那種無梁無梯的多層建築?”唐少陵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秦綰一怔,差點忘記了自家哥哥對於建築和陣勢機關都是有所涉獵的,但一邊還是點點頭,讚歎道:“含光寺毀於大火之後,我原本以為,已經看不到這般古老的建築了呢。”


    “這座藏經已有三百年曆史,比寶龍寺存在的時間還長。”誡色驕傲地道。


    “含光寺也有懸空塔?我怎麽沒見過。”唐少陵好奇道。


    “就是空遠大師住的禪房後麵的那座廢棄塔樓,原本是鍾塔,因為位置太偏,就廢棄不用了。”秦綰解釋道。


    “怪不得。”唐少陵嘀咕。


    “王妃和空遠大師熟識?”誡色問道。


    “是啊,空遠大師一代高僧,令人敬佩。”秦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道。


    “阿彌陀佛。”誡色隻是閉了閉眼,宣了聲佛號。


    “說起來,含光寺才是真正的千年古刹,從前朝傳承至今,一把火燒了個幹淨確實有些可惜了。”宇文忠歎息道。


    “確實可惜。”夏澤蒼不動聲色地接道。


    “王妃,再往前有危險。”誡色一伸手,攔住了眾人的腳步。


    距離藏經大約十幾丈的地麵看起來毫無異狀。


    秦綰並沒有大白天去探機關陣的興趣,隻看了一眼便跟著誡色往旁邊繞過去。


    “說起來,來了那麽多次,還從來沒有好好看看寶龍寺長什麽樣子啊。”唐少陵感慨道。


    誡色聞言,額頭上的青筋都忍不住蹦了出來。你特麽的每次來都是從山門開始一路打上來,打到精疲力盡了不是自己跑路就是被唐演拎走,還有精力看寶龍寺長什麽樣子?


    好吧,出家人六根清淨,不得妄語、不得妄語!


    夏澤蒼和宇文忠都不住地看秦綰。


    這情形,秦綰不但很清楚唐少陵和寶龍寺的恩怨,而且分明是故意的!


    她想……激怒寶龍寺?


    “前麵就是飯堂。”誡色借著說道,“快中午了,寺裏沒什麽好東西,一碗素麵而已,還望貴客不要嫌棄。”


    “大師客氣了。”夏澤蒼迴道。


    當然,素麵隻是謙稱,真的端上桌來,雪白的麵條上漂浮著紅紅綠綠的蔬菜之外,還有金針木耳,各色山珍,小小一碗麵可不比大魚大肉來得寒磣。


    秦綰吃得挺滿意的,這山裏產的蔬菜就是比皇莊裏培育出來的鮮嫩,廚子也不錯,真想拐迴去負責做麵!


    剛放下碗,忽然間,飯堂門口一個小沙彌探頭探腦的。


    “什麽事?”誡色神色一動。


    “啟稟師叔,慧明師叔祖說,得知故人之後來此,還請過去一見。”小沙彌雙手合十道。


    “故人之後?”誡色微微一怔,“哪一位?”


    “便是攝政王妃。”小沙彌答道。


    眾人都不禁楞了一下,慧字輩,那可是和前任方丈同輩的長老了,秦綰是東華安國候和南楚清河公主的女兒,和寶龍寺的一個老和尚能扯上什麽關係?同樣也沒聽說墨臨淵和寶龍寺有過淵源。


    “請帶路。”秦綰不動聲色地道。


    “這邊請。”小沙彌道。


    “我也去。”唐少陵起身。


    “這……”小沙彌顯然有些愉悅。


    “這什麽這,你們一個老和尚單獨約見女眷也說不過去吧?要不然就不去了。”唐少陵斜睨他。


    這句話說得夏澤蒼等人都汗顏,人家怎麽說也是出家人,又是青天白日的,總比你這個孤男寡女硬擠在人家女眷房裏過夜的強吧!


    “好吧。”小沙彌無奈地答應了。


    秦綰和唐少陵對望了一眼,暗自點了點頭。看起來那什麽慧明大師想要見秦綰的心非常強烈啊,要不然……大概整個寶龍寺沒人想見唐少陵。


    至於安全,秦綰也不擔心,她光明正大來拜訪寶龍寺,就決不能又半點閃失,哪怕真是鬧了刺客,寶龍寺還得拚死保護她,否則李暄可不知道什麽叫冤枉。


    小沙彌帶著兩人穿過禪房,從後門出了寺廟,沿著一條小路繼續往山上走去。


    “怎麽,慧明大師住得很遠?”秦綰隨意問道。


    “聽說師叔祖是早年受了暗傷,經不得熱,所以一直住在後山一處冰洞裏。”小沙彌說道。


    “盤龍山有冰洞?”秦綰驚訝道。


    按理來說,以盤龍山的溫度,冬天都未必能看到雪,何況是常年藏冰的天然冰洞了。


    “後山上有一處冰泉,山洞裏常年溫度很低……”小沙彌說著,忽然一拍腦袋,恍然道,“王妃要不要加件衣裳呀?”


    “……”秦綰看著這呆頭呆腦的小沙彌有些無語,現在才想起來她會冷嗎?冰洞,若真是普通女眷,穿著這季節的衣裳進去走一圈,寶龍寺就要擔上謀殺東華攝政王妃的罪名了。


    “拿著。”唐少陵順手扯下腰間的玉佩塞進她手裏。


    “就在前麵了。”小沙彌跑了幾步,指著山壁上一個唄雜草樹藤遮掩了大半的洞口說道。


    秦綰微微皺了皺眉,即便這個距離,她已經感覺到了洞口飄出來的寒氣,顯然小沙彌說得沒錯,裏麵確實是個天然冰洞,可什麽樣的舊傷,居然需要用如此極寒的環境來壓製?


    “小僧隻能送到洞口了。”小沙彌帶著愧疚道,“裏麵實在太冷,平時小僧也是將飯菜放在洞口,聽從師叔祖吩咐的。”


    “行了,你走吧。”秦綰揮揮手。


    這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呢,跟秦瓏差不多,她能怪他什麽。


    “跟後麵。”唐少陵伸手一扯她,坦然大方地走了進去。


    秦綰隨後跟上,地心暖玉果然是奇珍,便是這麽一小塊,握在手裏,暖洋洋的溫度在四肢百骸中流轉,即便不運功抗寒,也沒覺得冷。


    洞中自然是沒有燈火的,不過四壁都結著厚厚的冰層,像是無數鏡子,把外麵的陽光反射進來,所以也不顯得黑暗。


    往前走了一陣,通道越見開闊,耳邊也能聽到了輕微的水聲,應該就是小沙彌說的冰泉了。


    “來了?”前方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山洞這樣的特殊環境裏,帶起一陣迴音,讓人分辨不出聲音傳來的具體位置。


    不過,這顯然難不倒在黑暗中生活了三年的唐少陵,聲音一入耳,他下意識地就轉向了左前的方向。


    隔了一會兒,那邊果然響起了不加掩飾的腳步聲。


    走過來的是一個老人,之所以不是老和尚,是因為他有著一頭亂糟糟的白發白須,身上穿的倒是灰色的僧袍,不過沒有袈裟,而且很破敗。按理來說,寶龍寺慧字輩的長老已經隻剩下碩果僅存的幾位了,無論如何這位慧明大師也不該過得如此糟糕才對。


    可是,憑他能讓一個小沙彌來請走寶龍寺的貴客,他的地位似乎又不像外表那麽寒微。


    “慧明大師?”秦綰試探道。


    “正是老衲。”老頭欣慰地點點頭。


    “說吧,你和綰綰祖上哪位相識。”唐少陵抱著雙臂,不耐煩地道。


    “老衲與你祖上……亦是相識。”慧明大師頓了頓才說道。


    “別亂攀交情啊,我爺爺可不認得寶龍寺的禿驢。”唐少陵不屑道。


    “嗬嗬……”慧明大師不怒反笑,“你是歐陽鷺的兒子,她是歐陽燕的女兒,豈不是都是老衲的‘故人’之後。”


    唐少陵怔了怔,隨即身上泛起一陣殺意。


    這個老和尚,他知道綰綰其實就是歐陽慧?為什麽?


    秦綰眼底也閃過一絲震驚。


    她是歐陽慧這件事現在其實知道的人並不少了,隻是大家都心照不縣罷了,可無論如何,也不應該包括這個八竿子打不著邊的老和尚!


    “你到底是誰?”唐少陵右手微微一動,魚腸劍的劍柄已經滑入掌心。


    “出家之後,俗世姓名早已忘卻,不值一提。”慧明大師搖了搖頭。


    “你那位‘故人’,不會是我們的外祖父吧?”秦綰忽然開口道。


    “外祖父?那是什麽?”唐少陵脫口而出。


    秦綰無語地看了他一眼。沒有外祖父,難道他們的娘是從石頭裏蹦出來的嗎?


    “果然聰慧。”慧明大師笑了起來,又看看唐少陵,明顯的嫌棄,“另一個,腦子就不怎麽夠用了。”


    “你想讓本公子生氣?”唐少陵卻笑得燦爛,“想打架?”


    慧明大師盯著他的眼睛,好一會兒才有些古怪地道:“你這小子倒是奇怪,明明在走火入魔中,可神智清醒,甚至喜怒變換之間也不起一絲波瀾,奇怪奇怪。”


    “少見多怪。”唐少陵冷笑道,“本公子天賦異稟,自然不是你們這些庸碌凡人可比。”


    秦綰朝天翻了個白眼。


    這是哥哥,雖然很欠扁,但真的不能揍!


    “天賦異稟?”慧明大師反問道,“你身上外放的內力……真是你自己的嗎?”


    “什麽意思?”秦綰眼神一縮,厲聲道。


    “綰綰別聽他胡說八道。”唐少陵拉了拉她,臉上並沒有意外的神色,反而很平靜,“本公子吞下去的東西哪有吐出去的道理,既然搶到手了,那不管是什麽,總之全~是本公子所有!”


    秦綰聽得哭笑不得,這世上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把這番強盜邏輯說得如此天經地義了。


    “小子倒是有趣得很。”慧明大師眼神一變,毫無征兆地一抬手,一掌就劈了過去。


    “千手如來掌?寶龍寺居然還有用的啊。”唐少陵嘲諷道。


    “老衲是教教你怎麽尊敬前輩!”慧明大師一聲冷哼。


    “本公子也想教訓教訓這個裝神弄鬼的老不死!”唐少陵魚腸劍在手,喝道,“綰綰退後!”


    秦綰張了張口,但見兩人已經飛快地打作一團,隻得聳了聳肩,往後退了幾步,站到了進來的那條通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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