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醉疏覺得自己今天起床的時候一定把腦子忘在床上了,要不然怎麽會覺得犯傻了呢?


    手裏明黃色的懿旨像是燙手的山芋,偏生還不能扔!


    最讓他哭笑不得的是,送懿旨來的小姑娘大眼睛撲閃撲閃的,一臉“快來誇獎我”的討好表情,仿佛幹了件天大的好事求表揚的模樣。


    這會兒他倒是理解了言鳳卿接了賜婚聖旨和李暄打起來的心情,該說,幸好秦綰還有點良心,下的是密旨,沒公告天下嗎?


    倒是邵震派了個管家過來問了一聲,這婚事要怎麽準備。要知道,懿旨上寫的可是讓邵小紅娶沈醉疏……難道邵家反而要來下聘禮嗎?這還不得把人笑死啊。


    反正邵震是快愁白了頭發,差點想做個言鳳卿的小木人拿針紮幾下了,明明在扶桑好好的,順便多練練海軍多好,何必這麽著急趕迴來呢?簡直太虐心了!


    最終還是秦綰看夠了熱鬧,笑著讓祁印商出麵置辦聘禮。


    當年查辦趙文正的時候,順便也拿迴了大部分沈家的東西。秦綰雖然說了都要留給蝶衣做嫁妝,畢竟也是一句玩笑,蝶衣知道了都不會答應。於是,秦綰做主,把現銀和屬於沈家的產業都整理出來,公平地一分為二,賬目都整整齊齊抄錄好了,交給了沈醉疏——以後這就是邵小紅的責任,不需要混在王府的賬目中打理了。


    不得不說,這是一場早就該辦了的婚事,所有人都喜聞樂見。


    婚期定在了來年開春,畢竟沈醉疏是肯定要陪同秦綰赴三國盛會的,一來一去也快到了年底,反正都蹉跎了幾年的,也不在乎多等幾個月,以免倉促之下不夠盡善盡美。


    與此同時,長安公主在安樂王府裏舉辦了一場琴會隻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不過,秦綰雖然不在意,但長安公主還是邀請到了京城大部分的貴女。


    “還真是會把自己當迴事了。”秦姝噘著嘴,隨手把那張淺色染著梨花香的精致請帖丟到了廢紙堆裏。


    說是公主,不過也是一介庶女,若非王爺王妃要善待南楚皇族,哪能讓她這般風光,甚至比在南楚的時候更甚。


    “說起來,王爺今天是不是也在安樂王府?”秦綰忽然道。


    “是吧?”秦姝愣了一下才答道,“今年春汛,楚江下遊災情嚴重,前兩天楚大人送了折子過來,今兒一早,王爺就去安樂王府了。”


    “長安下帖子,就是楚伯伯的奏折到了的那天?”秦綰若有所思。


    “王妃是說……”秦姝驚訝道,“長安公主是衝著王爺來的?可她……不是已經定下要入宮了嗎?萬一有點兒什麽事,隻怕不論事實如何,她都隻有一條白綾的命!”


    秦綰皺了皺眉,伸手指指廢紙堆裏的那張請帖。


    秦姝會意,趕緊又把請帖挑了出來,隻是右下角碰到了廢紙上尚未幹透的墨跡,黑了一塊。


    “琴會。”秦綰翻了翻請帖,丟在一邊,伸了個懶腰,很不感興趣地道,“這京城誰不知道本妃的琴……也就是會彈的程度,你說長安是真不知道呢,還是故意的?”


    “王妃,長安公主應該不會三天前就知道今天王爺會去安樂王府吧?”秦姝遲疑道。


    “這還不簡單?”秦綰不禁一聲嗤笑,“楚地那邊的事兒挺難辦的,今天早朝之後,如果安樂王暗示一下,王爺肯定會上門拜訪的。畢竟這事如果安樂王肯出手,會簡單很多。橫豎前院和後宅女眷的聚會不相幹。”


    “可安樂王若是插手……”秦姝的臉色沉重起來。


    “本妃那位前皇帝舅舅精明得很,才不會參與進後宅陰私裏去,就算猜到了……多半也是故作不知,反正他隻是邀請了王爺商議民生大事。”秦綰一聲嗤笑。


    “那王妃要去嗎?”秦姝問道。


    “本妃這會兒過去做什麽?”秦綰想了想,唇邊勾起一絲笑容,隨口道,“你去一趟安樂王府,就說本妃邀請西秦九公主過府一敘。”


    “現在?”秦姝傻眼。


    不管怎麽說,夏婉華身份高貴,是一國公主,何況她是長安公主的客人,從別人的宴會上把客人強行請走,這簡直是打雙方的臉!


    “嗯,務必要把人請迴來。”秦綰平靜地點點頭,又道,“若是九公主推脫,你就告訴她,關於之前她求本妃的那件事,本妃想和她談談。”


    “是。”秦姝雖然一頭霧水,但她早已習慣了自家主子偶然的神來一筆,反正事後總會證明,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都會成為點睛之筆。


    秦綰看著她拿著琴會的帖子出去,又悠悠地歎了口氣。


    “王妃玩的好一手釜底抽薪啊。”門口傳來一個軟糯的聲音。


    秦綰一抬頭,就見喻明秋一身道裝,靠在門框上,活像一隻慵懶的貓,可她卻知道,這青年看著軟萌無害,但隻要招惹了他,隨時就會化身兇猛的虎豹。


    “去看過你師叔了?”秦綰道。


    “嗯,蘇神醫和霍少堡主不知道在研究些什麽。”喻明秋走進來,又一臉好奇地道,“不過,王妃怎麽知道是西秦九公主呢?”


    “因為隻有她有威脅。”秦綰挑了挑眉,倒是不介意給他解釋一下,“別的女子,真敢做出點什麽不該做的,本妃一句話就讓她去沉塘!不能沉的……上官家除了內定皇妃的長安,沒有別的適齡女子了,難道她還敢讓南昌來?那可是肅郡王遺孀,跟王爺差著級輩兒呢。蘭桑,她躲還來不及,絕沒有那個膽子。所以隻有夏婉華了,隻要把她帶走,無論長安有什麽算計都是一場空。”


    “王妃高明。”喻明秋舉了舉大拇指,一臉佩服。


    這就是區別。有的人汲汲營營算計一切,環環相扣,唯恐哪裏出了一點小差錯就功虧一簣,可有的人呢,什麽都不用算,隻要一根手指在那最脆弱的地方輕輕一點——為山九仞,轟然坍塌。


    “別鬧了,本妃還怕跟個女娃兒太認真了。”秦綰笑著起身,看看他那身打扮,又道,“走吧,出去轉轉。”


    “啊?那個公主怎麽辦?”喻明秋楞了一下。


    “什麽怎麽辦?”秦綰比他更詫異。


    “好吧。”喻明秋聳了聳肩,也不在乎了。


    不就是放鴿子嗎?有什麽大不了的。聽說以前王妃在西秦還把西秦的嫡公主罵哭過。


    秦綰也沒換正式的衣服,一身常服,帶著個仙氣飄飄的道士,出門就去了奉天府。


    “啊……”喻明秋一臉糾結。


    好些日子了,才想起來玄玉師弟還在奉天府大牢裏呢,那脾氣……該不會氣瘋了吧……


    “見過王妃。”主簿常溪元迎了出來,隻是神色很有幾分古怪。


    “這是怎麽了?龔大人呢?”秦綰奇道。


    “啟稟王妃,龔大人在大理寺呢。”常溪元苦笑道。


    “奉天府和大理寺互不統屬,他跑去大理寺做什麽?”秦綰莫名其妙。


    “還不是因為淩虛子道長那案子。”常溪元無奈道,“大理寺出了那麽大的紕漏,從上到下人人都有嫌疑,都得避嫌,陛下的旨意,讓奉天府和刑部聯合調查,大理寺從元大人起,所有官員先一律停職。”


    “那查出什麽來沒有?”秦綰歎氣。


    “如果真能查出什麽,屬下也不在這裏了。”常溪元苦笑。


    龔嵐對刑名一竅不通,三年也沒長進——當然,他想長進也沒那空閑,龔大人身在奉天府,幹的全是戶部的活兒。所以,如果這案子真能查,去的就該是常溪元而不是龔嵐。就是因為查不出來,所以才是龔嵐去應付刑部的那些老油條了。


    龔大俠入了宮門依舊一身匪氣不散,最擅長無理攪三分。


    ------題外話------


    拉肚子拉到天亮,碼字到淩晨6點,睡了一覺起床才發現,淩晨發布的時候貼了文沒點上傳……真的是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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