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秦綰笑著問道。


    沒有迴答,迴答她的是淩厲的一劍。


    秦綰歎了口氣,有些鬱悶。


    這人作為殺手,實在是太合格了啊。全身都被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隻露出一雙眼睛,連握劍的手上都戴著手套。原本秦綰問話也沒指望他乖乖迴答,可就算隻是答應一聲,至少也能判斷是男是女啊。


    無奈之下,陰陽扇已經出手。


    這把武器在她手上既然已經曝了光,自然也沒有了偽裝的必要,也免得用一次就要洗一次扇麵上的血跡,幹脆就恢複了一麵黑一麵白的本來麵目。


    黑衣人的一劍刺中了打開的扇麵,下一瞬,秦綰手一抖,折扇合攏,扇骨頓時將劍鋒給卡主了。


    黑衣人顯然沒有和折扇這種奇門兵器交手的經驗,大意之下,用力抽了抽,劍鋒紋絲不動,幹脆就鬆了手,用拳腳功夫貼身纏鬥。


    “我說,我和你沒有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吧?”秦綰也楞了一下。


    這人……打得是不是也太兇了?簡直是為了置她於死地,連自己的性命都不要了啊。


    黑衣人一身不吭,他手裏沒有了兵器,距離越近越好,而秦綰的折扇上還卡著一把三尺青鋒,急切間肯定是無法迅速收迴的。


    秦綰皺了皺眉,不過,這對她來說並不是什麽大問題,扇骨一收,長劍直接墜地——黑衣人畢竟不了解,陰陽扇的每一根扇骨都是可以單獨活動的,這件兵器,就算是墨臨淵親自上陣,也未必能比她用得更好,這小小一個動作完全不耽誤時間。


    然而,讓她不滿的是……黑衣人身上太幹淨了!幹淨得連接近到這麽近的距離,竟然聞不到他身上的一絲味道。


    不管是女人的脂粉頭油香,還是男人的汗臭,全部都沒有。


    這不僅僅是自身的控製,還能說明,這個人,自律到了嚴苛的地步。就算是最出名的殺手組織忘情穀的金牌殺手,隻怕也達不到他的程度吧?


    折扇原本就是短兵器,並不怕貼身肉搏,黑衣人試探著進攻了一下,發現找不到破綻,虛晃一招,將秦綰逼退一步,自己在地上一個打滾,起身時已經撿起了長劍。


    秦綰並不是很有冒險的興趣,畢竟拿自己去換一個無名小卒,就算隻是受傷也不值,這人可沒有當初陰山老魔那個分量,值得她去拚命。


    然而,下一刻,她下意識地一偏頭——


    三枚銅錢鏢從身後飛來,險險地從頸邊擦過,割斷了一縷發絲。


    秦綰不禁臉色一變,就說這黑衣人現身之後怎麽就不用暗器了,原來竟是兩個人?一個用劍,一個放暗器偷襲!


    而且,更要命的是,這兩人的氣息實在是太像了,不看他們出手的話,完全分辨不出來。


    “叮!”一瞬間,銅錢鏢竟然打在黑衣人劍鋒上,將他的長劍蕩開了稍許。


    秦綰一愣,手裏的招式硬生生停頓了半拍。


    誤傷?內訌?這兩人不是一路的?


    各種想法不斷地跳出來。


    卻見那黑衣人遲疑了一下,手一揚,灑出來一把白色的粉末。


    秦綰不怕毒,但卻也不想被迷了眼睛,趕緊退後,但趁著這一會兒工夫,黑衣人已經鴻飛冥冥。


    大雜院因為他們短暫的交手顯得更加破敗,一陣風吹過,卷起地上的粉末。


    秦綰把陰陽扇交到左手,蹲下身,撚起一小撮粉末聞了聞,不由得露出一個五雷轟頂的表情。


    居然是……石灰粉!


    一個身手絕妙的殺手,隨身居然帶著市井潑皮打架用的石灰粉,而且居然……毫無心理負擔地用出來了!真是讓人雷得不輕啊。


    好一會兒,荊藍和執劍終於找了過來,隻是兩人臉上都帶著明顯的愧疚之色。身為護衛,居然讓自家小姐親自引開殺手救了他們,實在有點說不過去。


    “慚愧什麽?要論打架和殺人,王爺都未必贏得過我,何況是你們。”秦綰一聲哂笑。


    “小姐,他跑了?”荊藍問道。


    “跑是跑了。”秦綰收起了陰陽扇,往前走了幾步,卻把目光落在了麵前的地麵上。


    隻見,一層白色的粉末上,隱約露出一個還算清晰的腳印。


    要說原本沒有下雨,這種地麵上還是不太容易留下腳印的,尤其對方輕功高明,腳步更是輕巧,然而,一把讓他從容撤退的石灰粉,卻讓原本極淡的腳印一下子清晰起來。


    於是,成也石灰,敗也石灰?


    “男人。”荊藍隻掃了一眼就說道。想了想,她又補充了一句,“隻要不是故意在鞋裏塞東西。”


    “不會。”秦綰很肯定地道。


    穿著不合腳的鞋子,可是很影響身法和步法的,那種程度的高手不會幹這種蠢事。


    “會是什麽人呢?”執劍道。


    “我今天來這裏隻是臨時興起,不可能是事先針對。”秦綰沉吟道。


    “小姐是不是想到了什麽?”荊藍道。


    秦綰沒有說話,她確實是想起了一件事。


    之前周貴妃舉辦的賞花宴,江漣漪想把她扔進湖裏,結果卻反被她扔進了湖裏,可最後撈起來的人卻是花解語。按照秦楓的說法,是看見了一個黑衣人直接把江漣漪從湖裏拎起來帶走了——她知道自己扔的位置,距離岸邊還是挺遠的,能不下水,直接從湖麵上踩水過去,還拎起一個掙紮中的女人的高手,應該並不那麽多見才對。


    如果,這就是當初在宮裏救起江漣漪的人,而他今天又出現在這裏,唯一的共同點……江轍的護衛嗎?


    “小姐在想什麽?”荊藍問道。


    “我隻是在想,京城傳說江丞相的院子裏埋著很多刺客的屍體的事。”秦綰輕輕一笑。


    “小姐以為,這人,是江丞相的人?”執劍驚訝道。


    “總之,江轍身邊有高手,那是肯定的。”秦綰一聳肩。


    若是找不到更合適的解釋,她不介意把這樁事也扣到江轍頭上去——反正本來就是不死不休的關係,也不差再多這麽一件事了。


    執劍和荊藍互相看看,微微點了點頭。


    “尹家有什麽動靜?”秦綰又問道。


    “沒有。”執劍搖了搖頭。


    “也是。”秦綰想想,又忍不住笑了起來,“江轍手下若是有這樣的高手,尹飛鴻就算留了監視的人,也休想送出一點兒消息去。”


    “小姐還迴去嗎?”荊藍問道。


    “去,怎麽不去?”秦綰一挑眉,取下臉上的麵具,眼中閃過一絲挑釁。


    然後,秦綰就用實際行動告訴了他們要“怎麽去”。


    之前她還是偷偷地看熱鬧,但這一次卻帶著人,大大方方地走迴那座小院,隨即——上前敲門!


    “呯呯呯!呯呯呯!”


    “來了!”裏麵遠遠傳來小丫頭的喊聲。


    荊藍和執劍一臉的風中淩亂。


    也許,江丞相還在裏麵啊,也許,那個殺手也在裏麵啊!小姐就這麽……去敲門了?


    “誰呀?”小丫頭隻打開一條門縫,警惕地探頭探腦,卻在看到秦綰時,那警惕之色就更重了。


    “放心,我不是哪家的貴人來捉奸的。”秦綰笑道。


    小丫頭楞了一下,隨即尷尬地笑笑,打開了一扇門,試探道,“這位小姐找誰?”


    “找一位姓邱的姑娘。”秦綰答道。


    小丫頭臉上閃過一絲遲疑,卻沒有直接迴絕。


    “你去稟報你家姑娘,就說,我們是給一位叫林嬌兒的姑娘報喜來的。”秦綰笑眯眯地從衣袖裏拿出一張喜帖模樣的東西遞過去。


    “是,小姐請稍等。”小丫頭這才放下了大半的懷疑,接過喜帖,一路小跑進去了。


    “小姐什麽時候準備的?”荊藍驚訝道。


    “出門時順手拿的。”秦綰莞爾道。


    她一向喜歡走一步算三步,各種道具自然也是提前準備了的。


    很快的,小丫頭就匆匆跑出來,這迴臉上倒是沒有警惕反而有些焦急:“小姐請進。”


    “有勞。”秦綰一步跨進門,又迴頭道,“邱姑娘這裏沒有男眷,執劍留下,荊藍跟我進去就行。”


    “是。”執劍會意,抱著雙臂靠在大門上守起了門。


    “多謝小姐。”小丫鬟屈膝一禮,一臉的感激。


    尤其……經曆過之前尹飛鴻的對比,這位小姐真是仙子啊,又漂亮,又溫柔知禮的。


    秦綰帶著荊藍走進屋內,眼角的餘光掃視了一眼,這屋子之前發生過什麽,頓時一目了然。


    那女子看見她,雖然臉上帶了笑,但眼眶還帶著紅痕,明顯是哭過。


    窗下的案上,放著一張七弦琴,然而,讓人意外的是,看上起應該是價值不菲的一張好琴,此刻卻是七弦全斷,成了一張廢琴!


    “我就是邱瑩瑩,這位小姐是……嬌兒請來的?”女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原本她今天是無暇理會林嬌兒的事的,不過就是報個喜罷了,婚事都訂了一年了,雖然她沒法去參加,但也記得大婚的日子,可是,一翻開那張喜帖,頓時讓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鄧三?鄧三是誰?


    新郎不該是扶雲縣令的公子,小小年紀已經考中舉人的楊羽凡嗎?


    “林嬌兒可請不動我家小姐。”荊藍一聲嗤笑。


    “那……”邱瑩瑩看著秦綰,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說起來,本小姐可是……林小姐的媒人呢。”秦綰笑吟吟地說道。


    “媒人?”邱瑩瑩一聲驚唿。林嬌兒和楊羽凡的婚事是兩家訂下的,隻是象征性的請了個媒人做樣子罷了。


    “邱姑娘是不是想知道,今天怎麽會有這麽多人來找你的?”秦綰卻岔開了話題。


    邱瑩瑩一怔,隨即沉了沉臉。


    她又不蠢,相反,還很聰明,要不然也不會在這裏住了十幾年都沒出過事。甚至不需要秦綰提醒,尹飛鴻來的一瞬間,她就知道,必定是林家那裏除了變故。


    可是,她從未對妹妹和外甥女說過自己的事,又怎麽會……難道是自己哪句話裏露過口風?最重要的是,林家並不知道自己的住址啊,要說查,似乎也動作太快了一點。


    “本小姐不介意給姑娘解解惑。”秦綰自己坐下來,又瞟了通往內室的布簾一眼,臉上也帶出似笑非笑地神色來。


    “小姐請說。”邱瑩瑩順著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簾子,強自鎮定。


    秦綰不禁一勾唇角。


    雖然不算笨,可也太缺乏經驗,就這麽一個下意識的小動作,已經能讓秦綰斷定,江轍還沒走,就在與她一簾之隔的地方。就是不知道剛剛見識過的兩個殺手在不在了。


    “其實,也沒什麽複雜的。”荊藍笑吟吟地上前了一步。


    這種解釋的事情,自然不可能讓小姐來做,她條理清楚,三言兩語便將那天扶雲縣上發生的事情說了個清楚明白。


    邱瑩瑩聽得臉色發白,嘴唇微顫,之前看秦綰的笑容是溫柔平和的,現在看來卻仿佛魔鬼一般讓人心裏發寒。


    “邱姑娘有什麽要說的嗎?”荊藍最後問道。


    “我……”邱瑩瑩憤憤地看著她,卻說不出話來。


    “如果邱姑娘沒什麽要說的了,本小姐卻有話要說。”秦綰開口道。


    “小姐請說。”邱瑩瑩咬牙道。明知道從她嘴裏說出來的絕對不是好話,但是……不能不聽著。


    “林小姐……該不會是邱姑娘的女兒吧?”秦綰輕飄飄的一句話,把屋裏屋外聽見的人都雷得不輕。


    “……”邱瑩瑩張大了嘴,半天迴不過神來,好一會兒,才漲紅著臉,怒道,“小姐,我說過了,我還是處子!”


    “哦。”秦綰點點頭,卻依然一臉疑惑地看著她,仿佛在問,你是處子又怎麽了?


    於是,邱瑩瑩徹底啞口無言了。就看這主仆兩人都是一副雲英未嫁的打扮,也不知道她們是真不懂還是在裝傻,隻是,無論是哪一種,讓她怎麽跟兩個姑娘解釋,處子是生不出孩子來的?


    “所以呢?”偏偏,秦綰還一臉求知欲地追問。


    “小姐誤會了,嬌兒是我的外甥女。”邱瑩瑩很無力。


    她平日裏也自負聰慧,剛剛氣勢洶洶來找麻煩的人也被她三言兩語堵迴去了,可是,在這個少女麵前,她總有種處處受製的挫敗感。


    這姑娘怎麽從來就不按常理說話呢?還能不能愉快地聊天了!


    “外甥女啊……”秦綰卻故意拉長了聲音,“倒是和太子妃……不,前太子妃挺像的。”


    她是習武之人,耳力當然極好,已經能聽見,簾內的人唿吸都重了不少,顯然是被氣到了。


    秦綰再怎麽樣也沒無聊到和邱瑩瑩這樣的女人過不去的地步,她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說給裏麵的江轍聽的。


    “嬌兒一介民女,怎麽能和丞相府的嫡出小姐相提並論。”邱瑩瑩強笑道。


    “不是吧?林小姐怎麽說也是當正妻的,要說她不如一個侍妾,邱姑娘也太妄自菲薄了吧?”秦綰笑道。


    邱瑩瑩勾了勾唇角,笑得簡直比哭還難看,一邊卻焦慮地不住往內室的方向瞟。她拿不準這女子是不是知道裏麵有人,但是……她是真怕那人忍不住直接就衝出來了。


    “對了,聽說,令妹現在在尹家做客呢。”秦綰又道。


    “尹家?”邱瑩瑩臉上現出疑惑之色。


    “怎麽,邱姑娘不知道,方才來的那位,就是尹家的大公子尹飛鴻嗎?”秦綰驚詫道。


    “原來……那位就是尹大公子。”邱瑩瑩攏在衣袖裏的手微微發抖。


    她就算不認識,也猜得到那些人的來曆,可她原本以為,對付她一個小女子,尹家頂多也就派個管事之類的人來,卻沒想到,居然是尹家的繼承人都來了!別說她真的挺冤枉的,就算不冤枉……她值得嗎?


    “聽說,尹公子從前對江侍妾一往情深啊,也是,表哥表妹青梅竹馬的。”秦綰眼中流過一絲笑意,漫聲道,“隻可惜,丞相大人沒有第二個女兒了,真遺憾。”


    這迴,連荊藍都忍不住往簾子後麵瞟了。


    江轍是文人,他是不會控製自己的氣息的,連荊藍都能聽得出來那種快要爆發的憤怒。


    小姐氣死人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該不會是要把剛剛被殺手截殺的火氣都發泄到江丞相身上去了吧……


    也是,罪魁禍首嘛。


    而邱瑩瑩已經不知道該怎麽接口了,背上滿是冷汗,連衣服都浸透了幾層。明明是個笑眯眯的小姑娘,但給她的壓力,就連剛剛那一群兇神惡煞地男人綁一塊兒也及不上!


    “啊,還有,本小姐見尹公子似乎找邱姑娘找得挺急的,所以就順口告訴了他一句地址,姑娘不用感激,大恩不言謝的。”秦綰又道。


    “……”邱瑩瑩簡直要一口血吐出來。


    就說十幾年都沒事,尹家怎麽能這麽準確地找上門來的。還大恩不言謝?她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了好嗎!


    “姑娘這是怎麽了?臉上抽筋了?”秦綰誠懇道,“麵攤是病,得治!剛好,本小姐認得天下第一神醫,若是姑娘不介意,可以請他看看。”


    “多謝小姐,我、很、好!”邱瑩瑩壓抑著眼中幾乎要噴出來的火焰,一字一頓地答道。


    “沒事就好。”秦綰拍拍胸口,隨即又溫柔地一笑,“要是本小姐把你氣出個什麽毛病來,這可真是罪過了!”


    邱瑩瑩瞪著她簡直要瘋了,真心想搖著她的肩膀大吼一句,原來你還是知道自己能把人給氣出毛病來的?


    “罷了,本小姐今天還有事,就先告辭了,過幾天空了再來探望姑娘。”秦綰起身道。


    “小姐慢走。”邱瑩瑩聞言,終於鬆了口氣。


    要說之前她還覺得自己不可能應付不了一個小姑娘,那現在她就隻求趕緊把這尊瘟神送出門,至於瘟神說“過幾天空了再來探望”,她已經決定了,等秦綰一走,立刻搬家,立刻!今天!


    “姑娘,保重身體啊。”秦綰走到門口,迴頭看了她一眼,這才繼續走人。


    邱瑩瑩一愣,總覺得她最後那一眼中包含著什麽說不明的意味,還沒想清楚,卻見人家已經揚長而去了。


    “小姐。”那小丫頭一臉憂慮地扶住了她。


    “咳咳咳……”內室忽然傳來一陣猛烈的咳嗽聲。


    “啊!”邱瑩瑩臉色一變,終於反應過來,秦綰最後一句保重身體依然不是對她說的,趕緊提著裙擺跑迴屋內,直接掀開簾子進去。


    江轍一身青色衣袍,就像是個普通的落魄書生,但蒼白的臉色上卻透著一抹詭異的嫣紅。


    “子清,你沒事吧?”邱瑩瑩趕緊端了一杯溫茶服侍他喝了,一邊輕輕給他拍著背順氣。


    好不容易等江轍的咳嗽漸漸止住,然而,他放下掩在唇邊的手後,卻讓邱瑩瑩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雪白,若不是立即捂住了嘴,差點就要尖叫起來。


    江轍緩了口氣,看看掌心那一抹暗紅,不禁皺了皺眉。


    “子清……那個女人……”邱瑩瑩慌亂道。


    “能把我氣吐血的人,你竟然覺得,自己可以應付?”江轍抽出一塊手巾,慢慢擦去掌心的血跡,淡淡地說道。


    偷望了一眼他麵無表情的側臉,邱瑩瑩有些惶然,卻又有些不解。


    既然都知道她應付不了,那麽,在秦綰敲門的時候,他為什麽又不堅決阻止自己,反而避到了內室呢?


    “長樂郡主是你不開門就會放棄的人?”江轍一聲哂笑。


    “那就是……長樂郡主?”邱瑩瑩震驚道。


    “不然,你以為,天底下有幾個她那樣的女人。”江轍終於擦幹淨了手上的血,語氣中卻聽不出喜怒。


    “那……我怎麽辦?”邱瑩瑩喏喏地道。


    “你?”江轍詫異地看了她一眼,“究竟是什麽讓你以為,秦綰能把你當對手,在你身上**思?她今天會敲門,不過是因為知道本相在這裏,所以準備來氣死本相的。”


    “我……”邱瑩瑩咬著嘴唇,臉上一陣*辣的。


    “相爺。”就在這時,窗口黑影一閃,兩個黑衣蒙麵人跳了進來,倒把邱瑩瑩嚇了一跳。


    “失敗了?”江轍道。


    “嗯。”拿劍的黑衣人低下了頭,一副羞愧的模樣。


    “於是,你告訴本相,你居然還打不過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練武時間頂多隻有你一半的小姑娘?”江轍倒被氣笑了。


    黑衣人沉默不語。


    雖然說,秦綰的那把折扇招式太過詭異,讓他反應不及,但那並不是最根本的理由,即便再來一次,他也覺得……或許他不會輸,但要殺了秦綰,還是做不到的。


    除非,是他們兩人聯手,二對一。


    然而,二對一,贏是穩贏了,可又多了個問題,打不過——長樂郡主難道不會跑嗎?沒有絕對壓製的實力,要殺一個一心逃跑的人,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相爺,長樂郡主不能殺……”另一個黑衣人忍不住開口了,隻是,她一說話,邱瑩瑩才發現,盡管這兩人看上去就沒有絲毫差別,但是這個……確實是個女子的聲音。


    “失敗就是失敗,本相不想聽借口。”江轍冷聲打斷道。


    “是。”那一男一女立即單膝跪了下去。


    江轍看了他們一會兒,有些疲倦地揮了揮手道:“你們先迴去吧。”


    “是。”兩人答應了一聲。


    “姝兒。”江轍又道。


    “相爺有什麽吩咐?”那使銅錢鏢的女子停下了腳步。


    “這幾天,你留在太子府。”江轍說道。


    “是,屬下會保護好小姐的。”女子立即道。


    “去吧。”江轍點了點頭。


    等著兩人離開,邱瑩瑩才猶豫道:“子清,尹家……”


    “尹家那邊本相會解決,不過……”江轍看了她一會兒,冷哼道,“你那個腦子不怎麽好使的妹妹都能猜到這麽多,本相對你很失望。”


    “子清,我不是有意的!”邱瑩瑩急忙道,“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對真真和嬌兒吐露過什麽,我真的不知道她是從哪裏猜到的!”


    這件事,其實邱瑩瑩真心覺得自己冤枉。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也是僅有的親人了,她自然是看重的。可妹妹頂多知道她的夫家在京城,有權有勢,就這一點,她還千叮嚀萬囑咐的讓妹妹不要多嘴亂說,可究竟是怎麽連江轍都被猜出來的?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江轍起身道,“收拾東西,你立刻走。”


    “哦。”邱瑩瑩趕緊點頭。至於要搬去哪兒,江轍自然會安排,輪不到她來操心,隻是……


    “那,子清,以後每個月,你還來嗎?”她有些猶豫地問了一句。


    “為什麽不來?”江轍一聲哂笑。


    “好,我等你。”邱瑩瑩這才吐出一口氣,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很快的,那粗壯的仆婦就背著一個大包袱進來。


    邱瑩瑩雖然想收拾些細軟,但看看江轍的臉色,終於還是沒敢說出口,帶著那小丫頭,跟著走了。


    反正,從前的自己也一無所有,棄了便棄了吧,等重新安頓好了,自然會有新的。


    而另一邊——


    “我就說,殺個迴馬槍有用吧?”茂密的樹冠裏,執劍得意洋洋道。


    “是是是,你能耐!”荊藍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又去看秦綰。


    不得不說,這迴連江轍都被擺了一道,就是他也不會想到,秦綰第二次居然還是沒走!


    於是,兩個殺手迴來複命正好被撞了個正著。


    “小姐,要跟著嗎?”眼看著那兩個殺手很快就重新從窗口出來,而另一邊,那仆婦也在收拾東西,明顯準備立刻搬家,執劍和荊藍都有些為難。


    這該跟哪一邊?


    “荊藍留下盯著邱瑩瑩,執劍跟我走。”秦綰也無暇考慮太多,徑直吩咐了一句。


    那兩個殺手不在,荊藍留下很安全,而且她擅長易容,不管邱瑩瑩搬到哪裏去,她都能迅速摸清楚。而那兩個殺手,原本隻要執劍去跟著就行,隻可惜,那兩人身手不錯,隱匿蹤跡的功夫更好,讓執劍一個人去,不是去送菜,就是幾下就被繞得找不到人了。


    這時候,秦綰才感覺到,自己的準備還是不足,要是帶上追蹤香,之前趁著近身纏鬥的時機弄到那黑衣人身上,哪還有這麽麻煩?


    不過,幸好那兩個殺手腦子也不怎麽好使,大白天穿著夜行衣,簡直就是指路的活靶子嘛。遠遠綴在後麵,想跟丟都難!


    就算到了京城最繁華的地方,可兩個黑衣蒙麵人敢直接往人群裏鑽麽?還不是要避著人群走的。


    “小姐,他們分開了。”執劍道。


    “嗯。”秦綰眯了眯眼睛,斷然道,“一個是往太子府方向去的,八成是江轍放在江漣漪身邊的護衛,跟另一個!”


    “是。”執劍沒有異議。


    不過,兩人都有個疑惑,要是江漣漪身邊有這等高手,含光寺裏怎麽會被白蓮得手的?就算白蓮也調動了寧王府的暗衛,可那人至少能保江漣漪無事。


    還是說,江轍原本沒想把高手浪費來保護女兒,是含光寺之後察覺到了危機才派過去的?


    ------題外話------


    昨天的評論區留言真精彩,看來大家對江丞相的猜測很多啊,讓我一邊看一邊笑得。o(n_n)o~


    第三卷快到最後的*了,伏筆也收得差不多了,有些東西肯定得浮出來了,不然就不是埋伏筆,是坑人了。


    有些猜測確實是對的,不過,有些腦洞開得真的好大,我都沒想過原來還有這一手!


    好吧,反正我也是沒有大綱的,要是合適的梗,就直接編進去啦!


    當然,等我寫到那裏的時候,會給提供梗的親親發獎勵~( 就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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